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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怪眼一翻,“那就把人让给我,开个价,公子爷绝无二话。”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脸颊上又挨了一记巴掌。
“敝宅的女子不是货物,你也出不起价钱。”丁寿与杜云娘相视一笑,轻声说道。
少年眼中俱是惊怒,厉声喝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丁寿挠了挠头,这台词有点耳熟,“这位公子,令尊不是姓李吧?”
“啊?”突兀的问话让少年一时错愕,摇头否认。
“那就没关系了。”丁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抬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抽得这小子原地转了一圈,小王八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是二爷做梦都想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怎么被你抢先了。
少年被彻底打懵了,反应过来后,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指着周围下人道:“他打我,你们眼睛都瞎啦,看着我挨打?”
这一下倒让丁寿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是不是欺负小孩了,看刚才被撂倒的家丁们勉强爬起几个围着伺候那小祖宗,他扭转身走到楚楚的身前,“这位姑娘,适才受惊了,快些回家去吧。”
那少女神情甫定,盈盈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这人身份非比寻常,公子此番惹了大麻烦,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丁寿凝神细看,见这女子秋瞳中仿佛有水波流动,容貌也是甚美,不由有些失神,少女被他盯得脸颊发烧,羞赧的低下螓首,他兀自不觉,直到被楚楚轻触,才缓过神来。
掩饰地干咳一声,丁寿笑道:“多谢姑娘指点,但男儿俯仰无愧于天地,岂有让姑娘一介弱女子为我担责。”
少女心中感动,还要出言相劝,忽听一阵铜锣开道之声,女子焦急催促道:“官家来人了,公子快躲躲吧。”
丁寿微笑不语,管他来的是谁,即便宣府巡抚车霆到了又能如何,自己好不容易占一次理,可不想东躲西藏。
围观百姓左右散开,显出大队官兵簇拥着一顶官轿,盔明甲亮的引马骑从之后,扈从兵丁高举仪仗牌,一块上书“总督宣大”、一块上书“右都御史”。
看到官轿人马,少年哭得更加凄惨,有家丁撒腿奔着官轿迎去,在轿前禀告一阵后,官轿落地,轿帘掀起,一名身穿锦鸡补子常服的官员踏轿而出。
“何人当街行凶,左右与我拿下。”官员轻抚长须,威严喝令。
未等左右官兵应声,便有清朗的声音传来:“不用麻烦了,刘都堂,京城一别,不想宣府道左相逢,你我真是有缘。”
刘宇闻声蹙眉,抬眼瞧见来人,微微一笑,举步向前:“我当是何人如此大胆,却原来是丁佥事,丁大人不在北镇抚司纳福,何以来此?”
路过坐在地上的少年时,少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爹”,刘宇眉峰紧皱,呵斥道:“孽子,还不起来向丁大人赔罪。”
少年泪痕犹在,听得老子竟然训斥自己,更觉委屈,“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刘宇看得心疼,强自扭头不理,对着丁寿道:“犬子刘仁有得罪大人之处,老夫代为赔罪。”
“原来是令郎,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在下冒昧处还请都堂海涵。”丁寿躬身施礼,刘瑾手头的人这位官混得最大,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惹是生非,活该被打。”刘宇皮笑肉不笑,“老夫听闻丁佥事因与顺天府纠葛被施了廷杖,不知可曾痊愈?”
丁寿面色一变,老小子教训儿子还是教训我呢,仰天打个哈哈,“多谢大人挂念,廷杖之威岂能轻愈,故而卑职告假返乡养病,今后在都堂治下,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听得丁寿改称卑职,刘宇更加确信这小子是失宠被撵出京城,暗暗冷笑,没了圣人和刘瑾的庇护,他堂堂宣大总督收拾一个四品武官还不是手到擒来,打狗还得,嗯不对,打儿子还得看爹呢,怎么也要帮自家小子出口气。
“犬子虽说悖礼,但闹市行凶毕竟于法不合,宣府虽是边城,也是大明治下,当着许多百姓还要将凶犯绳之以法才是。”刘宇笑语晏晏,好似在和丁寿商量。
“刘都堂的意思可是要将卑职拿问?”丁寿笑意不减,回问道。
“此言差矣,你我分属同僚,如此岂不伤了和气,”刘宇连忙摇头,只是转眼看着三女道:“只是这几位女子俱都涉案,要带回衙门细细盘查,望丁佥事见谅。”
布裙少女闻言色变,丁寿神色转冷,“我要是不让呢?”
刘宇负手傲然道:“本官秉公执法,若是丁大人拒不配合,便只有用强了。”
听完这话,还在地上坐着的刘仁一骨碌蹦了起来,大喝道:“来人啊,给我拿下。”
“谁敢?”丁寿和杜云娘踏前一步,将楚楚二女护在身后。
“丁佥事也是公门中人,当知公然抗法罪同谋反。”
“自然知晓,可你刘至大何时口含天宪,出言就是大明律法了。”丁寿冷笑。
“放肆。”刘宇喝道。
“大胆。”丁寿寸步不让。
两边剑拔弩张,忽然又是一阵嘈杂,百姓们又是一阵喧闹,窃窃私语。
刘宇恼怒道:“何人喧哗闹事?”
“爹,有人逾制乘坐八人肩舆。”刘仁可不是四六不懂,大明朝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门清得很。
刘宇凝目望去,见一队锦衣卫抬着宽大卧舆向此处行来,心里一咯噔,难道皇上来了,不对呀,怎的没有接到京文,况且即便銮舆出京从简,也该是十六人抬的,来的到底是谁。
锦衣卫到了近前,便落下卧舆,钱宁快步走近,躬身禀告:“大人,属下等来迟,还望恕罪。”
“来得刚好。”丁寿抖了抖衣袖,转身对布裙少女道:“姑娘请上轿,在下送你一程。”
“丁大人且慢。”刘宇面色有些难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刘都堂,下官急着回家省亲,恕不奉陪,若要拿人,某在家中恭候大驾。”丁寿脚步不停,带着几女登上卧舆。
“丁大人言重了,适才不过一番戏言。”刘宇走上几步,当看到纱幔下舆轿上雕刻的龙凤花纹时,瞳孔不由一缩。
龙凤纹是皇家御用,民间倒也不是不许,新娘子的花轿可破例使用,连新郎都能骑马穿官服称为“新郎官”,可如今这丁寿怎么看也不像是娶媳妇的模样,敢如此僭越,要不是嫌命长,就只剩一种可能:皇家恩准。这么说这小子不但圣眷未衰,还犹有过之。刘宇心中暗暗叫苦,这次踢到铁板上了。
“戏言?”丁寿将头探出轿窗。
“当然是戏言。”刘都堂连连点头,“大人与我都是刘公公心腹,岂能同室操戈,让外人笑话。”
“难得都堂大人还记得这一点,此地巡抚是谁的人您应当比我清楚,令公子这授人以柄的行事做派……”丁寿冷笑一声,没说出后半句,下令道:“起轿,给刘都堂让道。”
刘宇双手连摆,“丁大人客气了,理当本官让路才是。”
“刘都堂乃是封疆大吏,在下不过是无职无权的闲散之人,岂敢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呀——”丁寿故意拖长了声音,斜视着刘宇道。
刘宇被他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语刺激的面色青白不定,难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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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开路,行人避让,宽大卧舆平稳地行走在宣府街道上,丁寿靠在座褥上,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布衣少女,五官并不十分精致,凑在一张脸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自己在宣府时竟未发现有这样一个尤物。
少女局促地缩在舆轿角落里,偷眼看着处处镶金带银的轿壁装饰,壁上挂着两支玉柄拂尘,鎏金香炉内散发着袅袅轻烟,让她宛如置身梦中。
“妹妹,别缩在那里,过来坐。”楚楚伸手相邀。
少女摇了摇头,见二女服饰华丽,姿容艳丽,颇有些自惭形秽。
“姑娘,你家在何处,我送你过去。”丁寿含笑问道。
“不,不,多谢公子,哦不,多谢官爷和二位姐姐,民女便在此处下轿,自行返家,免得家人担心。”少女慌忙推辞。
掀开窗帘看看天色,丁寿点头道:“也好,敝人住城南,若是有暇,敢请姑娘移驾丁宅一叙。”
“城南丁宅?可是开烧锅酿”醉刘伶“的丁家?”少女瞪大眼睛问道。
“正是。”丁寿笑答。
少女紧咬下唇,不再吭声,轿子落地,她默默独自走出。
“姑娘……”
少女扭身,丁寿探头而出,笑道:“还未请教芳名呢?”
少女垂首不语,默默向众人相反方向行去,无人知道她的脸上此时正挂着两行清泪。
看着丁寿一副嗒然若失的样子,杜云娘娇笑道:“爷,哪有你这样心急的,姑娘家闺名怎能随便告诉陌生男子。”
“若是不问,难道她就会说了?”丁寿郁闷道。
“若是换成妾身和楚楚问,至少她说的可能会大写。”杜云娘攀上丁寿肩膀,笑意盎然。
将手探入杜云娘裙底,丁寿懊悔道:“浪蹄子,刚才怎么不想着问?”
杜云娘感受到火热大手已然探触到身下花园,虽是隔着薄薄绸裤,还是将花瓣摩擦的阵阵酥痒,轻轻喘息道:“妾身哪里知道爷又动了色心……”
丁寿偷眼看那边玉面飞红的楚楚一眼,淫笑道:“那爷就好好动一动……”翻身将杜云娘压在身下……
还未等解开杜云娘衣裙,就听轿外王六喊道:“二爷,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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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官兵来到自家门前,月仙早已接了通报,早成惊弓之鸟的她还以为有了什么祸事,心惊胆战地来到大门前,见到的却是那个带着坏笑的小叔子。
“嫂嫂,一年未见,小弟甚是挂念,未知嫂嫂可曾想念弟——弟啊?”
语带双关,月仙当即臊红了脸,倒是玉奴泼辣回应:“我们倒是想着小头弟弟,可惜那个大头弟弟没个良心,一年多也不知回来看看。”
丁寿窘迫地举手告饶,由得众女取笑,玉奴看着后面锦衣卫的排场,问道:“小郎,你当大官了,有多大?”
“大的不得了,看这大轿子没有,是太后娘娘坐的,刚才连总督大人都不敢挡着二爷的路。”王六从后面转出,咋咋呼呼比划道。
玉奴挢舌,在她们眼里,宣府巡抚就是天一般的人物了,前些日子来了一个什么总督,还管着巡抚大人,那简直是天外天了,连总督都让着小郎,那岂不是把天都戳一个窟窿。
那边倩娘本来笑吟吟的和美莲站在一起看热闹,一瞧王六不由脸色一变,小桃踏前一步,娇叱道:“王六,你这背主恶奴,还有脸回来?”
玉奴听了大怒,“原来你就是卷款私逃的那个混账奴才,你把我们姐妹害得好苦。”这一年多她和月仙几人姐妹情深,对她们那几年遭遇大生不平,此时见了王六,顿生恶感,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出手倒是不重,可玉奴手上留着尖指甲,一下就在王六脸上留下五道血痕,疼得这小子直咧嘴,又不敢还手,扑通跪倒地上,对着月仙连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夫人,小的思虑不周,让您这几年受了委屈,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王六哭得凄惨,月仙面有不忍,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倩娘,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