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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此非常时期,大量的江湖人士聚在这里,给本地官府的压力的确是太大了。不过这名知府能够想到前来拜访他,看来还是有点见识的,当然,真正有见识的很可能是他身边的那名福师爷。
转身回到庄中,正准备着接下来该做的事,外头冲进来一名女子,在他面前忽的跪倒在地,哭道:“请老爷为我做主!”
宁江错愕道:“无颜,出了什么事?”
此刻跪倒在他面前的,却是他派出去,让小梦和笺丽回来的秦无颜。
对于秦无颜,宁江其实也早就知道,她以前必定也是个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但此前的她,到底来自何处,家世如何,却连秦陌等人也不知晓。
在宁江看来,她知书达理,照顾着他和小梦的饮食起居,做的是通房大丫鬟的事儿,任劳任怨,也从来没有什么要求。现在,她突然冲进来,跪倒在他面前,向他哭求,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先放下手中的事,将她带到内头,安静的听她说着。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天黑后,他负着手,踱着步子,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早已等在这里的小梦和春笺丽站了起来。
小梦道:“哥哥……”
宁江点了点头,在她们对面坐下。此刻的春笺丽刚刚煮完新茶,便为他斟了一杯。宁江拿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看向她们;“墨门的人联系上我了,他们说的那个蛋……”
两个少女对望一眼,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尤其是提到了那个叫小方的奇怪孩子。
宁江皱了皱眉:“那个小方,现在在哪里?”
小梦说道:“他说要到这个世界的其它地方看看,我们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蛋已经被他打破了,我们看他脑袋好像有点问题,也就没有叫他赔。”
宁江道:“你们再把整个细节都说给我听听?尤其是遇到小方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
等她们逐一说完后,他道:“你们说,那个小方,画了一个他想象出来的‘男人’的样子,那张图还在么?”
春笺丽说道:“在我这里?”将小方当时画的那张纸拿了出来,笑道:“他说这妖怪一样的东西就是‘男人’,看来脑袋真的是坏掉了。”
宁江将那张纸接过,仔细的看了好一阵,沉默片晌,忽的看向安静的趴在桌上的小黑猫:“小刀,我问你一件事,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叫一声,如果我说的是错的,你就叫两声,知不知道?”
小刀道:“喵!”
宁江看着它:“那个小方……就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吧?”
小刀:“喵!”
春笺丽、宁小梦睁大眼睛:“……”
宁江却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她们两个:“无颜的事,你们就与小丫儿,一同跟她去一趟吧!”
然后慢慢起身,拿着那张纸,负手踏步而出……(未完待续。)
第70章无颜:无艳!
长河北岸,一艘大船在夜色间,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无人的码头边。
三匹马被牵了出来,紧接着,有四个人分别上了马,年纪最大的青年女子,与表面看起来最小的侏儒女乘上了同一批,很快,三匹骏马在月下疾奔,春泥在马蹄下不断地向后卷去,路边,一只野兔从草丛中钻出,旋又惊得往洞窟中钻去。
三匹马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途中,遇到城池,宁可花费银两,将跑得累了的马卖了,另换好马。就这般,他们进入敬州地界,来到子鸣郡郡城之外的一个镇子上。
那一天,天色还早,虽然已经快到初夏,长河以北的早晨,却还带着露气。四人在镇子上吃了早点,名为秦无颜的女子,找了家铁铺,买了一口杀猪解牛的解牛刀,磨得锋利,插在后腰处,面无表情的,带着三人一同往镇外走去。
昨晚大约是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有些湿辘,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野草的味道。北面极远之处,重峦叠嶂,那里是邙山分支的延伸。
她们踏过独木桥,河岸边,小童嬉戏。再前方,是一片桃林,穿过这片桃林时,秦无颜的面容现出悲伤,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幼时在桃花树下奔跑的日子,又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其它,她的眼眸仿佛被雾气侵得湿润。
她身边的两名少女、与那名侏儒女俱都没有说话,连被她们带来的小黑猫都只是安静的趴在其中一个少女肩上。
此刻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或是艳红,或是粉白,人面桃花彼此辉映,唯有那化不开的煞气,在这一刻,让整片桃林染上了神秘的灰暗。
她们鱼贯而出,来到了前方的一座山庄前,正门是朱漆涂就,看上去依旧崭新,大门上的匾额是方方正正的“文家庄”三个大字。
秦无颜抬头看着这三个大字,心中酸楚。
她本姓文,闺名素秋,父亲文德,乃是本郡有名的富商,家中虽然有钱,但常年在外行商。她生母在她年幼之时,便已因病去世。在她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新娶了一名姓马的女子作为续弦。
这马氏,在子鸣郡也算是有名的美女,其父乃是一位举人,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马氏自己只是小妾所生。
这马氏人虽貌美,心却恶毒,每每在丈夫离家之后,便对丈夫前妻所生之女,各种虐待。小素秋惧怕后母,也不敢告诉父亲。而文德对这亡妻之女,虽然也颇疼爱,但毕竟是生意人,常年不在家中,虽然每次离家之时,都托付妻子善待女儿,但背后的事情,却又哪里知晓?
马氏又生有一子,小名小安。小素秋因为生母去世的早,父亲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没有享受到多少关爱,较为懂事,而后母整日里只关心如何梳妆打扮,即便是生下的儿子也不如何放在心上,于是小素秋便时常带着弟弟,姐弟俩感情颇为亲近。
直到那一年,小素秋差不多也有十岁多些,那一日,她与弟弟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跑到后园时,无意中看到一名男子,从假山后钻出,匆匆离去,过了一会,又看到后母转了出来,突然看到她,脸色变了一变。
那个时候的小素秋,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多,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看到后母便心生害怕,也不敢与后母说话,急急的去了。
到了夜里,小素秋在床上睡着,脸上却忽的一痛,惊恐的睁开眼时,只看到锋利的刀在她的面前不断的割下,间伴着后母狰狞的冷笑声:“我让你看,我让你瞎看。”那个时候的她,害怕得大哭、求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脸好痛,非常非常的痛。
然后,在那红色的视线中,她的后母走了,外面传来锁门声,紧接着,屋子里着起了火,火势起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尽了整个屋子。
但是小素秋却逃出了着火的屋子,惊恐的她,从屋后无人知道的小洞里爬出,背对着熊熊的烈火,头也不敢回的逃了。她就这般逃入了深山,紧接着却是昏倒,发烧,直到迷迷糊糊中,被一个老人抱起、带走,那将她救起的老人,后来成了她的义父。
老人虽然救下了她,却也无法恢复她被乱刀划得惨不忍睹的容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出去见人,直到她渐渐的长大,学了老人教给她的易容术,成为“秦川五鬼”中的四妹,才开始行走江湖。
后来,她也曾想过,从小就虐待她的后母,为什么偏偏在那一天下那样的狠手?回想着后母在那个时候的怨毒,以及当时后母所说的话,在江湖上多多少少见识了一些世面的她,开始意识到,在那个白天,那个她不认识的男子从假山后离去,没过多久后母跟着转出时,她必定是以为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知道了这一点,已经改名叫秦无颜的她,终究还是不敢回去。就算回去控告后母,她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以前的小素秋?就算说出了事实,除了让父亲伤心,让弟弟小安像她一样,从小失去母亲,她又能够得到什么?
她已经是一个江湖人,是一个没有脸,却又有着许许多多张不同的脸的“无艳鬼”,杀过人,卖过包子,江湖之上风风雨雨,朝不保夕,她已经不想再跟过去的自己,有任何的牵连。而在跟了宁江之后,她更是将自己转变成了一个大丫鬟般的角色,她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自己,或者说,不再需要有她自己,更不需要她的过往。
然而,这一次,她遇到了那个断去右腿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唤作文浦,他的老伴,就是小素秋幼时的乳娘。他相当于文家的管事,常年跟在她父亲身边,一向忠心耿耿。
在看到他断去一腿,沦落街头时,秦无颜非常的吃惊,她绝不相信父亲会将这个跟了他多年的老管事赶出文家。然后,在老管事的哭嚎中,她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却原来,在那一晚起火之后,因为没有能够找到小素秋的尸体,马氏便反诬是小素秋放火逃走。马德回到家中,得知此事,怎么也找不回女儿,气得重病一场。
在那之后,马氏便愈发的放肆起来,每每趁马德不在时,家中多有男子出入,庄中的奴仆也大多都被替换成她的人,底下的丫鬟小厮纵然知道,也都不敢吭声。
而与此同时,马氏更是靠着她的貌美,与邙山脚下蟠龙观的道士苟合。那蟠龙观的观主,自称柳普仙君,精通武艺。那一日,在外行商的文德早了几日回到家中,竟被他看到马氏与柳普仙君在屋中行乱,文德气得破口大骂,转身又要往官府报官,谁知那柳普仙君竟是直接一拳把他打得吐血倒地。
随后,马氏便以“照顾”为名,每日里硬给文德灌下柳普仙君开的药汤,文德神智渐渐模糊,半年之后,终于重病而死。在那之后,马氏更是与柳普仙君一同,占了文家的产业,整日里与一班淫道在家中鬼混。
此时,文德与马氏的独子小安,也渐渐长大,懂事了些,一开始劝他娘亲不动,后来便恶言相向,说他早晚要告到官府。
马氏自然不怕他告到官府,官府那一边,她早就已经打通了关系,只是想到等小安长大,山庄也好、财产也好,终究都是他的,而且他是少东家,整天在家中说她坏话,她也心烦,竟再次与柳普仙君合谋,没过多久,连小安也病倒在床,就在一个多月前,终于“暴毙”而亡。
文浦夫妇,本是文家的老管事和老乳娘,拼死上衙门告状,竟被按了个“诬告主母”的罪名,挨了板子,被人抬出衙门时,老管事的一条腿竟然被活生生打断,老伴没活两天,就吐血而死。此后,无处可去的老管事,也只能拖着一条腿,四处乞讨过活,直至遇到失踪已久的姑娘。
秦无颜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家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尤其是“虎毒不食子”,后母竟然连小安也不放过,心痛欲绝,更恨自己软弱无能,自以为为了父亲和小弟着想,当年没有去揭穿马氏,害得父亲和小弟被那贱人害死。
此时此刻,站在久违的家门前,看着庄门上的“文家庄”四字,秦无颜又气又怒,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的想要杀人。
宁小梦与春笺丽对望一眼,即便是与秦无颜相处时间相对较短的春笺丽,在龙虎山地底的这几个月里,也受了秦无颜的许多照顾。她们深知,秦无颜原本就是温柔的性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人,却生怕给他人找麻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为了她自己的事情,而找他人帮忙。
眼看着秦无颜睹物神伤,她们踏上前去,各人抓了一个铜环,使劲扣门。
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