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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城下,利镞穿骨,杀声冲天,尸横遍野……
宽而湿的护城壕中填满了尸体,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寒风中扑面而来,犹有一阵阵血腥之气,可见白天两军搏杀的惨烈。
统领大军攻城的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和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万万没有想到夏州城池的防御居然如此牢固,如此不可撼动,处处都是杀人的陷阱,四面城墙,西北边军负责两面,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各负责一面,三方人马统领大将不管心底深处有何见不得人的想法,但对于攻打夏州一事上,都是尽了全力,并没保留实力,然而攻城一方损失自然要比守城一方大的多,五天大战下来,西北边军、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都各自损耗了一成人马,大军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而城内夏州四万守军损失自然要比他们少得多。
不管是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还是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都是征战沙场多年,攻城经验极为丰富。五天下来,他们却已经认识到夏州方面竟然把这座城池打造成一座死亡地狱。相比来说,西北边军和府州、麟州大军武器和攻城器械都是很充分的,特别是西北边军攻城器械相对比较犀利,准备得也是无比完备。可是他们总有一种不能尽展其长的感觉,每一次,当他们想要采取某种攻城战术时,城中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做好相应的对策,让他们无从施展。
他们是攻的一方,可是每次出手,似乎总能被对方先找到他的弱点,先行反制回来,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高明的对手面前驱动起来令他力不从心,一柄上百斤重的大锤,毫无疑问是能砸碎眼前这块巨石,就算不能一下击碎它,也能一块一块地把它削成碎片,可是举起这柄重锤的是一个小孩子,漫说敲碎它,不砸伤自己的脚就不错了。
明明夏州在守,他们在攻,可他们却有一种四面受敌的感觉。这一战如果赢了,所有的损失都可以十倍、百倍的补偿回来,可是当他们损失惨重的时候,如果还攻不下这座夏州城,那时怎么办?
对于西北边军三位厢都指挥使来说怎么给钦差大人交待,怎么给朝廷和皇帝陛下交待。
而对于府州折御勋和麟州杨崇勋来说,他们在西北立足的本钱,在大宋能够被优待的资本就是他们手中三万善战之兵,此次各自出动一万五千人马,若是损失太大,自然会严重影响他们在西北的影响力。
二人甚至开始怀疑那位还未见面的年轻强大的祥符郡王是不是有着一石三鸟的打算,本来就是借次消耗他们两家的实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折御勋和杨崇勋却是澈骨生寒,他们知道这次攻城到此时已不是他们想走就走,想退就能退的。只是大宋朝廷根基深厚,消耗得起,三万西北边军即使全部耗在这里,事后也能够在十数日时间之内将厢军补充到边军里面,经过训练和几次战场洗礼之后,战斗力自然能够恢复。可是对只拥有一州数城之地他们却是消耗不起,也就是说即使夏州最后攻下来,但他们消耗巨大,那已是他们两家最大的失败。所以,他们打算在后面的攻城之中要渐渐保守起来。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后面战局的发展远远超过他们想像之外。
……
……
当晚叶尘带着近百名华夏卫府的属下来到了大宋军营,黄楼平没有跟随。
中军大营营帐之中,叶尘与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杨崇勋见过礼之后,这个过程中叶尘出自本性所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和毫无架子,让折御勋和杨崇勋暗中微微松了口气,因为前几天十里堡被围,救援来迟的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本来也是心怀忐忑,担心叶尘会怪罪下来,但等他们主动单膝跪地认罪之后,叶尘不但没有丝毫怪罪他们,而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此事揭过了。
听了五人简单讲述了当前攻城夏州城局势之后,叶尘并没有过多担忧,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只是……夏州城怎么可能有这样强的防御力?并不是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据城自守的优势也未必就能克制我们大量的攻城器械,按照刚才你们所说,西北边军将库藏的所有攻城器械都拿了出来,杨将军和折将军两家此来之前也是做过充份准备的,可是……临战之际,我们一方总是失了先机,城中……城中一定有一个守城高手,但是据我华夏卫府所打探消息,李光睿之子李继筠并不精擅守城之法。李光睿属下之中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人。”
几人一听,不由恍然,纷纷点头称是。
叶尘目光扫过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破城之法我已经想好,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几人都是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且领军大仗的能手,五六天下来,损失惨重不说,面对夏州城滴水不漏的防御,若是他们麾下兵马有十数万,且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经过一两个月他们还有一定信心攻破夏州城,可是如今要想以不到守军两倍的兵力在短短半个月内破城,他们却已经有了失败的觉悟。
第531章 三日破城(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别人说此大话,他们绝对会嗤之以鼻。但叶尘如今名声太大,不管是前年一计将宋帝赵匡胤带着十数万大军围困四五个月都未攻破晋阳破开,还是短短两个月攻下南汉,或者以千人夜袭百里破八万流寇,以及以一人之力收服吴越一国,等等以往一件件惊人事迹无不都是在不可能情况之下做出了让整个天下都大吃一惊之事。
所以,叶尘说最迟三日后便可破城,五人虽然吃惊,但却不由得不相信。甚至折御勋和杨崇勋互视一眼,心中生出盛名之下无虚士的感觉,心想这位年轻郡王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比传说中看起来还要厉害。
五人这样想着,心中对于叶尘破城之法却是好奇的要死,若非叶尘身份地位太高,否则他们肯定已经开口催问起来,此时只能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叶尘,等他说出破城之法。
叶尘将五个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心想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世人心中威望,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便能够轻易使几乎所有人信服。这就是身份和名望的好处。
叶尘想到这里,神色一肃,众人心中一凛,叶尘这才说道:“从明天开始,东城守军撤军,集中攻打三面。”
“开一面?”
“不错,开一面,绕城三匝,水泄不通,你们是要逼着守军誓死抵抗么?城开一面,不管是守军还是城中百姓,有了一线生机,都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坚决,就算他们明知是计,必死的信念也会动摇。此外,李继筠派去横山报信的五十多人回来了,我要给这五十多创造能够合理进城的机会,而进入城中这些人将会是此次破城的关键。”
五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猜测,但更多的是疑问,只是碍于叶尘的身份和可能牵扯到华夏卫府的机密,他们不敢和不便多问。
“大人,后面我们怎么做?”唐鹏犹豫了一下,恭敬无比的问道。
叶尘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折御勋和杨崇勋,说道:“后面计划到时候再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命令行事便是。”
五人不敢不遵,毫不犹豫的恭敬称是。
十里堡被围之事已经过去数日,关于庆州大营西北边军为何迟迟来援,以及府州和麟州各自派出五千人马刚好在那一天半时间中清剿党项小股打草谷贼兵,这些事情不用叶尘吩咐,黄楼平早已经派人极为详细的打听过,包括府州和麟州何时发的兵等等都已经掌握。虽然折家和杨家这事做得很漂亮,甚至最后给庆州西北边军大营报信的也是他们,但这其中种种巧合,依然让叶尘免不了对两家藩镇产生怀疑。所以,这次的详细计划,他自然不能全盘说出来,以免走漏风声,坏了大事。
……
……
第二日,宋军听从叶尘之计,暂缓攻城,放开东城,收拢大军,重新部署营盘。
然后,叶尘命令他们依托床弩、抛石机等远程攻击武器压制着城头的火力,三面大军开始重筑营盘。
宋军营前开始大兴土木。一个营寨,绝不只是一个歇息睡觉的地方,设计完美的营盘,不止可以防止敌人袭击,甚至可以作为进攻失败时反攻为守的屏障,一个修建良好的工事体系是很难攻破的,就像面前那座并不十分险峻的夏州城,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强大防御力。只是此举让三位西北边军厢都指挥使和折御勋和杨崇勋五人感到疑惑。因为若是做好长期准备攻城,那自然加固营盘不会有错,可是叶尘明明在昨晚给他们说三天之内破城……这又是为何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五人却不敢不服从叶尘的命令。
宽近五丈的第一道壕沟,三丈宽的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壕沟中置尖桩,然后引水灌注,再后面是护堤,加胸墙和雉堞,墙上向外斜列着削尖的木桩。护堤上每隔二十五步修设一座箭楼,前两道壕沟间让人去砍伐了许多荆棘密布期间,护堤和第一道壕沟之间又让善长布置陷阱机关的华夏卫府刺杀司杀手指点着遍布许多杀人机关,漫说夜晚来袭,就算光天化日之下,不费上一天功夫,也休想在对方的箭雨下铲除这些障碍,除非从宽有四丈的通行通道出入,否则小股袭扰的军队将完全失去作用,只需使少数箭手守卫,营中士兵就能安枕歇息了。
叶尘又命西北边军赴护城河上游切断水源,引水他流,城中虽有活水,但宽十五丈、深及两丈以上的护城河水一旦干涸,填平若干河段之后,各种巨型攻城器械就能直接搭到城墙上,同时护城河水没了,也容易挖掘地道,当然,城中守军也可以挖掘地道进行反制,但是挖地道未必一定要潜近城去,如果要破坏城墙,那就先得解决这条护城河了。此举让人感觉又是准备要长期攻城。
改四面包围为三面围城之后,各面城墙方向军中的攻城器械开始集中起来,叶尘又在第三日下令将攻城器械进一步集中,大量的攻城器械集中到了一面城墙处,两百多具云梯如果同时间搭在同一面城墙上,足以覆盖这面城墙,无数的士兵蚁附而上,在很大程度上抵消守军的地利优势。
折叠桥、鹅车洞子、木牛,攻撞车,木幔、扬尘车……等攻城器械也开始徐徐调动,依其功用,重新进行调配、集结,宋军这样浩大的举动马上引起了城中守军的注意,叶尘站在营中竖起的高十余丈的望楼上,变态的视力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城中一队队兵马像兵蚁一般来来去去,似乎应对着他们的反应,正在做出新的部署。而夏州城墙上人们却看不清他的人。
“城内果然有高人主持守城,若非我所用破城之法已经超越寻常人的想像,这夏州城还真不好攻破。”叶尘喃喃自语。
同样是在这一天,五十一名李继筠派往横山的求援部队趁乱冲过宋军的封锁,在拿出信物和说出密语同时,看守东城门夏州守将也认出带头之人是李继筠的心腹,同时也是李继筠的远房堂兄弟李继谦,守将知道李继筠派李继谦去横山报信一事,所以立刻下令打开东城门将他们放进了城。这中间有一人是黄楼平所易容装扮。
李继谦很快就被领到李继筠面前。见过礼之后,前者欣喜说道:“少主!继谦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