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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尊圣谕。”这家伙真是时时不忘摆着皇帝的架子,千雪收住笑意,盈盈拜下。
燕烈挥手叫她起来,心下却还寻思着方才那番话,深情……能够刻骨铭心……可她之前的深情并不属于他,就算是刻骨铭心他也要一手擦去。
“千雪,不要再想过去好吗,就算记不起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那些毕竟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说到后面,话里已经完全没有请求,只是命令,不允许拒绝。
千雪狐疑地看着他抓在自己腕上的手,那力道……好紧,不觉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内种种的诡异,煎熬在心间,几乎让她抓狂。看来……她必须有所行动,燕烈不说,那皇后呢?皇后定也是知道内情的。心结不除,她和燕烈之间……前景难以乐观。
燕烈给千雪的时间并没有限期,本来他还有些急切,可在与千雪的朝夕相处间渐渐享受起这样的等待来。似乎有了这份承诺,她安心不少,在他面前也自在了些,会在意他的情绪,会弹琴、唱歌、说故事。千雪对江湖生活有种莫名的向往,也不知她怎么吩咐竹英搜集到那么多的野史、话本、小说、弹词之类的旁门书籍,聊起书中人物的自在快意,那双原本有些黯然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这样的女子……她不是相府千金么?看她的言行举止雍容优雅,并无可以挑剔之处,可心里向往的竟是繁华低处的小巷人家。可惜,她这一生是无法体验江湖人的潇洒了,因为他会将她牢牢握在手心里。
然而,千雪却是另有心思,实际上她对现在的身份、处境总感到惘然,燕烈可以紧紧握着她的手,但是那温暖……传不到她心底。这个男人,首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分一部分给她做丈夫。也许是她太过骄傲了,这样的夫妻关系并不是她想要的。况且,她真正介意的并不止燕烈的众多妃子,他们之间,总是他恩赐给予,她默然接受……让她时时都记得,眼前这人是一国之君。
还有那段燕烈不愿再提的过去……她问过,以前两人初见的情形、热恋的回忆,永远得到淡淡的答案:“我们是从此刻开始的……”她能告诉他,此刻,她的心回不来吗?午夜梦回,那个干净、清朗的笑容总是在朦胧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惊醒后,汗湿薄衫,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口中呼喊的名字——景飞。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时就顿感无限悲戚,仿佛跟这个人有段前世未了的纠葛。如果情况一直无法改变,她该求燕烈放了她吗?不管在前尘里如何深爱,重生后的她还是无法适应这个西燎贵妃的身份,只是不知他是否能容她如此任性?而她……又是否能完全割舍?更重要的问题是,离开了这里,她该何去何从?天地茫茫,除了燕烈,再没有一个人、一个地方是她认识的。
燕烈不说,那皇后呢?从那日情况来看,皇后定也是知道内情的,她可以冒一险次吗?进退维谷,终于等来了机会。这几日,燕烈似乎特别忙碌,每次来揽月轩都只坐了一刻便匆匆离去。千雪见他眉宇之间已有倦意,知道他没那么多功夫管她了,便央着竹英去求他让自己到御花园散散心。燕烈想着自己最近比较少时间陪千雪,而她自进宫后一直呆在揽月轩未曾出门半步,况且……在皇宫里,一切他都能控制,于是,嘱咐几句后便答应下来。
领着竹英等四名宫女状似百无聊赖地走在御花园内,千雪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四下观望一番,觉着这园子着实新鲜,布景以辽阔雄浑为主,所有的景致似是摆在一片无垠的地毯上,只是由近而远地延展,不见幽深的层次,幽雅不足却气势宏大,倒也别有风致。不无意外,她发现自己在评赏这花园的时候心底都藏着准绳,对眼前的景致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心悦的那般明丽娇柔……秉承了南边一贯的审美风尚,看来她真的不属于西燎!惆怅地收回远目,千雪停下脚步问道:“皇后娘娘的寝宫是在哪里呢?离这儿远吗?”
“娘娘,皇后住在西边遥华宫,咱们现在在东边。”竹英恭敬回话,意思是很远。
千雪顿了顿,柳眉一竖,瞟了她们一眼:“你们别老亦步亦趋的,散个步都这么多人跟着,坏了兴致!”
那几名宫女显然没料到一向和善地千雪会突然莫名其妙发火,都愣着不敢再跟上前去,只有竹英仍旧不曾退下。千雪见好歹撇了几个人,已经松了一口气,坐在大湖旁边的巨石上假意悠闲地看着风景。半晌,突然回头叫住竹英,要她回揽月轩取琴过来助兴。
“这……娘娘你一个人……”
“怕什么!不是在皇宫么?最多我答应你不去找皇后就是了。要不你折回去吩咐方才在路上的人去取?”
见竹英仍是一脸为难的表情,千雪心里不禁恨起燕烈来,原来他真把她盯得那么紧,竟是连片刻的独处都不允许么?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思及此处,她冷颜自嘲:“在西燎皇宫里奴才可以不听主子的话呢。”
竹英暗自盘算,觉得两面都难以讨好。要是贵妃娘娘不高兴了,依皇上对她的宠爱,自己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万一自己没看好她……皇上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死上好几次。就在千雪快要绝望的时候,竹英双膝跪下:“奴婢这就去取,请娘娘在这儿不要离开。”反正就算她去遥华宫也见不到皇后娘娘,皇上早已将那儿的侍卫安排妥当。毕竟眼前这位是主子,做奴才的哪敢明目张胆拂了主上的心意?
望着竹英的背影,千雪拍拍胸口,压下那点愧疚,事不宜迟,她急急起身,择道往西而去。因为她只身一人,而且是宫里的生面孔,一路只能尽量躲开侍卫宫女,偶尔碰上一个两个,见她身着汉装,都约莫猜出了她的身份,可也只是呆立着,尚来不及确认行礼,千雪就已经走远。
狼狈转悠良久,疲惫靠在西边的宫墙上,已经走到尽头了,怎么还不见遥华宫的踪影,莫非方才竹英是在骗她?她该感叹竹英还是感叹燕烈的料事如神?心口的大石又沉了几分,这段时日的温馨宠爱也难抵此刻的悲凉,原来她只是一个被禁锢了自由的可怜女人…… 燕烈到底在害怕她知道什么?他怎么会认为这种不坦诚的关系可以长久维持?
正在无奈自怜苦笑,忽地风中飘来隐约的歌吹,风流袅娜,如潺潺溪水,清越怡心,跟平日的西燎曲风大不相同。她因为弹琴的缘故,对乐音极有兴趣,这歌听着亲切,她便循声找了过去。越走近越听得清楚,心里已经跟着哼上了调子。兜转片刻后,她停在一个不甚起眼的小门口。抬头望了一眼门匾,上面写着暗金色的三个大字——教坊司,大概是宫里训练歌女舞女的地方吧……
里头歌声歇下,传来女官的训话声和歌女们的哄然议论,方才宁静感伤的气氛眨眼间便换了天地。千雪却仍是呆呆立在门口,魂不守舍的,那样缠绵的歌声,撩起了心底浓浓的思念,或许是对故土,或许是对亲人,然而……终究是记不起,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从何而来。她举步踏了进去,一心只想继续搜寻自己的方向。行至厅内,满堂的声音刹时都退了下去,十几名穿着水蓝轻纱的舞女俏生生立在眼前,个个明媚细致,云鬓里点缀钗玉,两侧香肩乌发垂扬,腰系明带,脚踏绣鞋……与她一样俱是一身汉人服饰,这些都是汉女吗?怪不得方才的歌声让她有难喻的熟悉感,竟是故乡的歌谣。
那女官见着千雪,亦是愣了片刻,一下不知如何反应。还是其中一名歌女先回了神,笑出声来:“居然来了个这么标志的姐妹,真真要愧煞我们了。”
女官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是“啧啧”赞叹,这般出众的女子……皇上还真是舍得啊。她走近千雪,噼里啪啦地念叨埋怨:“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大伙都等着呢,这下可真叫你给误了。赶紧换衣服,跟着她们练几遍,不然一会儿到了驿馆准丢咱们皇上的脸。”
“去驿馆做什么?我不是……”
女官着急地打断她的话:“我说姑娘,你不会还不清楚状况吧?你们等会儿就要去驿馆给翰日国的太子使臣献艺了。他们可是西燎的贵宾,不能有丝毫怠慢。”
翰日国的太子?就是……景飞吗?这个人就在咫尺!千雪的心顿时忍不住狂跳起来。在她还未做任何决定的时候,歌女们已经七手八脚拖了她到后堂,扯了红衫,给她换上和她们一样的水蓝纱裙。整理妥当后,女官拍了拍手上的板子,唤众女上前站好位置,接着朝旁边的乐师们挥手示意,一时又响起了那陌生而熟悉的音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花开正待子相悦,怨柳青来谁攀折?小桥流水愁结处,明眸望断天涯路。江河日日长东去,不识潇湘泪千斑。点点滴滴殷殷嘱,请君侧耳细细听。莫负年华千金值,空教红颜叹白首……”
一遍歌舞毕,女官盯着千雪,对她的表现表示勉强的满意:“歌你倒是一学就会,这舞嘛……也算过得去,只是待会到了客人面前可不准给他们看这样的表情,要微笑懂不懂?毕竟舞是给主子看着乐的,别跳得那么幽怨,坏了客人心情。”
千雪低头应道:“是。”
女官继续转头对众人嘱咐:“姑娘们,这次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准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了。要是讨得贵客欢喜,皇上重重有赏。”
在众女齐声的应和中,千雪却心里却浮上一丝怀疑,这女官似乎话里有话,飞上枝头变凤凰跟表演有什么关系?她还没来得及深想,身边的姑娘推了推她:“快点,一会儿马车就过来了,趁着这空隙儿你再熟练几遍吧。”
千雪点点头,决定暂不表明身份。不告诉她真相,也不让她见皇后,那她就去见翰日国太子。燕烈说他是害她失忆、流产的人,可如果那个太子就是不断出现在脑海里的白衣男子,就是……景飞,她绝对相信此人不会伤她一分一毫。不想继续当金丝雀,她只有赌上一赌,自己去寻找前路。
……
方练两遍,教坊司门口就停下了三辆马车。千雪随众女上车,女官不放心地拉着她多说了几句,她只管点头敷衍,全无心思听进去。放下帘纱,车轮滚滚,她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仿佛驶向的目的地是她未知的过去与未来……见了翰日国太子,是否一切疑团都将得到解答?
二十九、几回魂梦
西燎驿馆书房内 景飞正琢磨着如何给上官鸿写信禀明情况。燕廷锴……燕氏皇族的叛徒,十五年前因谋逆获罪,被逐出宗室。那名神秘的黑衣老者原来竟是燕烈的六王叔,多年来,此人贼心不死,与孟飞勾结……西夷的冰蝎之谜在这时才真正解开。他的计划是先控制了翰日国的政局,然后再挥军西燎夺回江山?或者是挑起两国兵戈相向,趁乱而起?算盘打得响亮,可惜一切俱不如意。孟飞已被软禁,如今只等抓获这个燕廷锴!西燎方面也答应了帮忙通缉,他正奇怪着燕烈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会不会其中有诈?
“殿下,西燎皇帝送了十二名歌女过来,正在厅里候着等您处置。”白天敲门进来传话。
“歌女?”景飞挥挥手,“都送回去,我不爱这些。”
“可……属下听说这些都是流落西燎的汉女,殿下忍心看她们继续漂泊异乡?”
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