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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有更强大的母舰,更多的战机,所以他们赢了。就这么简单。
他空有一身谋略,平时自负天下无敌,但他什么也扭转不了。现实的巨轮可以碾碎一切雄心壮志。
他举起通信器,接通舰桥只会频道。
“这是旗舰。跃迁,全舰队撤退。”
整个汉舰队都沉默着,无人应答。
也许他们可以接受失败,但没有人能接受在胜利前一秒的失败。
因为敌人比我们多了几百架战机预备队,所以战局就这么决定了。
没有人会觉得甘心。
“不可以!”有声音传来,“虽然没有战机了,用舰炮我们也能打下去!”
“执行命令!”陆伯言厉声喊。
现实就是现实,他不能把胜利寄托在奇迹上。
白霜看了看跃迁仪表上的动力值,那个绿色的数字是零。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动力失去太多,旗舰已经无法跃迁了。
它只有一个命运,沉没。
她不能把这告诉舰队,因为假如各舰只不愿意抛下旗舰撤退,那结果将是舰队全军覆灭。
她接通了内部频道:“旗舰受损严重,准备隔离弹射,各舱人员做好准备,将自己固定在舱壁安全装置中。”
这时她听到了陆伯言的声音:“请设定在其他舰只都离开后再弹射我所在舱,我必须指挥到最后一刻。”
白霜懂得这个道理。
“是,我会一直在这里辅助你。”
陆伯言沉默了一会,“傻瓜,我可不想死,咱们都别想着战死就算了。总有一天,当我击沉敌旗舰号的那一天,你还要做我的参谋官。你们要活到那个时候,见证我的胜利。”
“明白,我一定会。”白霜笑着流泪,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汉军各舰只按预案一队队开始跃迁。此刻的战场成了织田军的天下,他们疯狂地向正在跃迁中已没有还手之力的汉舰队开火,在撤退中折损的数量是在战斗中损伤的三倍。
每位舰长在离开的前一瞬,都默默注视着屏幕中的旗舰:十亿光年号。
它正被数百架敌机包围、攻击着,像一条被群鲨疯狂撕咬,已露出累累白骨的巨鲸,它的血正弥漫在整个星空,散开,一直散开。
舰长和士兵们抬起手,向它致敬,向它告别。
汉历八三二年十月十八日十五时。
从十亿光年号内部终于爆出巨大的火花,伴着敌军的疯狂欢呼,和周围已经没有援军的孤独,这个巨人开始崩溃,解体,它的每一片尸骨都带着怒火与不甘,飘向宇宙的深处,永不回来。
十亿光年号,坠落。
战争在这一刻终止了,所有观看这场战争的人们,都长久凝望着那颗在宇宙间渐渐消逝的星辰。
第36节 苏醒
大汉败在了哪里?
一枚没有穿甲力的弹头?
一个延缓十分之一秒爆炸的引信?
一个幸运的能冲过敌炮火却找不到投弹钮的菜鸟?
一个瞻前顾后的指挥部门?
人们总是在战争后去研究战争里的种种细节,感叹假如不是如何一件小事,历史就是另一种面貌。
但他们改变不了历史。
这么大的攻击机群,已重伤的旗舰不可能撑住。只有一种方法,战机全部转回护卫旗舰,才有希望。
但是,没有这样的命令。
“呼叫旗舰,敌编队攻击将至,请求回援,请求回援。”
旗舰没有回答。
怎么办?那一瞬狄云问了自己数千次,但没有命令,他不能回去。
忽然旗舰信息传来了,是白霜的声音,“不必回援,全力攻击敌旗舰。”
傻丫头,不回来你就死了。狄云鼻子一酸。
他本来还想着,打完这一仗,戴着勋章拿着鲜花去向她求婚。
但这是命令。
“全体攻击敌旗舰!”狄云大吼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也不让自己再去想那女孩的模样。
攻击编队中所有飞行员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死。我方的旗舰已是必沉,唯一的机会就是也打沉敌人的旗舰。
“拼了。”张翼德在频道中喊。
“拼吧!”所有人都喊。
他们的面前,是数百敌舰炮火的阻挡。十几架战机,这是没有希望的进攻。
但他们是军人。
“当先的是我!”张翼德大吼一声,率先全速向弹幕中冲了进去。
众多的火力全部投向了他,四下的光速很快穿透了他的战机。
他那心爱的黑色暴风炸开在空中,只是这铺天光幕中的一点小小火焰。
张隽又以为他那颗铁铸的心不会再愤怒了。他从医院出来时精卫号已经解体,他没有机会找到张翼德敬他一杯酒,谢他的救命之恩。他以为可以在这次战役后去和他再大喝一场,痛快大醉。尽管他只有机械的身体,尽管他再也不会感到醉的滋味。但是他想他能重新找到烈酒入喉的感觉。
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这条命早就该是死了的。
陆伯言说得对:“你早晚就要死的,是等着机油用尽慢慢烂在这里,还是在宇宙里一瞬间炸完,你可以选择。”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痛快痛快。
张隽又大笑着向弹幕冲了过去,飞扫的炮火像毒牙般将他的战机一块块扯碎,到最后,他驾驶的不过是一团奔涌的火。
这团火焰直接撞向了敌旗舰。
它熄灭在敌舰厚重而冰冷的甲壳上,只留下了一片轻微的灼痕。那是一位汉军士兵满腔无奈的愤怒。
狄云看见屏幕上的队友标志,一个个地暗淡了下去。
但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承认失败。
“还有人吗?”他在频道中大吼。
本编队没有人回答。
他切换到全编队频道:“还有活人吗?”
敖师楚只觉得四周都是耀眼的光,他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了。
看不见战友,也看不见敌人,只有四周各敌舰扫来的暴雨般的炮火。
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活下去只有靠本能。他听到了全体攻击敌旗舰的命令,但已经紧张到全身发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敌旗舰在哪。
这时他听见频道里传来喊声:“还有活人吗?”
“有……”他微弱地应着,不过很快意识到这声音他自己都听不见。
“还有人吗?”
“有!”敖师楚大声喊着。
“听着,我要冲到敌旗舰前面去,你掩护我。”
“你在哪?”
敖师楚苏醒了过来。
他看见的是一片白色。
敌旗舰呢?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感觉不到操纵杆,一惊,就要跳起来,却听见嘀嘀的警报声。
“不要动。”一个小护士跳了过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的骨头拼起来的,你一动我们又要重拼一次。”
敖师楚瞪大眼看着她。
“你瞪我干什么?喂,你能说话吗?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吗?”
护士举手在敖师楚面前晃晃,“不会是神经接错了吧。”
“这是哪?”敖师楚问。
“医院啊。”
“仗打完了?”
“打完了。”小护士低头去看病床记录。
“谁赢了?”
小护士只顾手上的活,不理他。
“谁赢了?”敖师楚又问了一遍。
护士干脆不理他走到另外一张病床去了。
“别喊了,我们打输了。”另一边有人叫着。
敖师楚沉默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在那场战斗中。他不知道那战斗持续了多久,但他现在脑中除了满天的闪光和耳边的呼喊,什么也没有。
战地医院的高层,陆伯言正在窗边注视着这城市,和笼罩城市的夕阳。
旗舰沉没的前一刻,内部跃迁舱就来他们,但仍有数千人随战舰共沉。
光线一点点弱去,黑暗即将移来。
十数万人战死,大旱唯一的超级航母沉没,北海舰队的近一半主力毁损。下面的战争,希望渺茫。
这是帝国最后的黄昏吗?
威海卫北海舰队主港。
从前这里是战舰云集的重地,没有战舰敢在威海卫半径的百万光年内活动。但现在,港中挤满了伤病的战机,港口建起了大片临时医护所来医治伤员。
而黑暗中,敌舰队的身影慢慢出现,渐渐布满了天空。像夜中围来的狼群。
北海舰队退无可退。
在威海卫要塞上,相对的是七十余个炮台区上千门的重炮,每一次发射都会产生足以击毁一艘战舰的能量,只要要塞的能源足够支持它们的火力。
周公瑾站在屏前,看着传来的敌舰队的图像。它巨大的黑色双翼正在伸展开来,将直径数百公里的要塞包裹起来,包围圈正在形成。
他转过脸,露出另一侧脸狰狞的疤痕。他在旗舰被击中时严重烧伤,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他的对面,坐着缠着绷带的陆伯言。
“真可笑不是吗?”陆伯言摇头,“在这样的最后时刻,我们舰队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舰身横过来,绑死在港臂上,作为固定炮台使用。”
周公瑾望着他:“如果在旗舰重伤时我们能撤退,现在我们还会有十亿光年号,还会有多艘重巡和反击的实力,但你阻止了撤退。”
“是的。”陆伯言深吸一口烟,把烟头按在烟灰缸中,“那么敌人也还会保存全部主力、完好无损的旗舰,现在他们的兵力会多出一倍。”
“你自己明白,杀伤敌人和保全自己,哪一种更有效。”
陆伯言沉默了一会:“我不明白。”
他站了起来,来到指挥星图前:“我们为什么失败?是因为撤退。上百艘战舰都是在跃迁的薄弱状态下被击毁的。如果我那是还有攻击力量,我死也不会撤的。因为假如那时我手里还有五十架战机,现在全灭的就是敌人,我们已经赢了!”
周公瑾摇头,“你不能假设条件。”
“那么你也不能!”陆伯言重击着桌子。
他忽然跌坐回椅子上,将头深深埋入手掌,似乎已极为疲倦了,“我们还在争么,没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周公瑾知道自己的朋友正在被自责和怀疑逼到崩溃的边缘,他想说些什么,陆伯言突然又站起来。
“但我们还没有输。只要不死守,不要死守军港。把舰队拉走,呆在这里是死路一条,所有人都会死。你不是不知道。”
++周公瑾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人。+“我明白,但我不能撤退。”
+。书。+“现在轮到你装英雄不撤退了?”陆伯言走上前,“为什么?”
+。屋。+“因为我们身后就是长安。”
陆伯言突然僵立在那里,挥动的手臂定在空中,仿佛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他木然地跌坐回位子上。
指挥室中安静了下来。
“我错了。”陆伯言喃喃着,像是给自己下了个判决,“你说得对,其实我除了军事,其实全都不懂。”
他手颤抖着,想去握起酒杯,怔怔地说:“但是……我只是心痛这支舰队……舰队毁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舰队不会完,只要国家还在,它就会被重建起来。”
“可是最优秀的士兵和军官,几十年来精心培养起来的一代人,就这样葬送在这里吗?”陆伯言望向屏窗外的舰队,“如果命令是死守,大家都会忠实地执行这个命令,没有人会退缩。”
“那么……就尽到自己最后的责任吧。”
“市民们注意,最新通告。所有客运及民用舰只将在今晚二十时前全部离开军港,所有客运舰只和民用舰只将在今晚二十时前全部离开军港。请互相通知尽早撤离。所有请军人回到各自岗位。”广播声响起在这城市。
敖师楚望着医院窗外,一艘巨大的运输舰正在滑过军港的边缘,舰体的一般外壳似乎破损被拆掉了,露出舰舱内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战机和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