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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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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大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喊价声,起先争的是一桌菜,最后反倒成了争颜面。周玉年目瞪口呆。

“看,不是咱们要涨价的,是他们逼着咱们涨价!”夏湘抿嘴一笑,轻啜了口茶。

周玉年叹了口气:“大小姐,我看……您就是个谋士,根本用不上在下。”

“谁说的?”夏湘眼珠儿一转,促狭道:“后院儿那窗子坏了,对了,有个雅间儿的屏风,不知被谁刮了个口子。还有我院儿里那些个孩子,每日都得上课。您可重要着呢。”

“……”周玉年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这哪是谋士、门客该干的事儿?

如今,夏湘要亲自用御水术为饭菜和酒水凝香,体力消耗极大,幸而生活馆的酒菜是限量的,夏湘勉强应付得来。

可是,戴言依然不高兴。

“何苦这么拼命?就这么缺银子?”

夏湘白着张脸,回头一看,戴言正站在她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尽是恼怒,瞧着十分吓人。

“银子当然越多越好……再说……我这不叫拼命,我这……这叫修行!”夏湘心里清楚,虽说没日没夜给这些酒菜凝香,并过滤杂质,可御水术却没有丝毫长进。

“既然要限量,就分出个精品菜和普通菜!”戴言扔下一句,便转身走了。

夏湘想了想,也对,精品菜用来拍卖,是经过御水术凝香的酒菜。普通菜只是单纯过滤山泉水中杂质做出的酒菜,虽说比不上凝香后的酒菜,却也比市面上的酒菜可口许多。

这样一来,夏湘省了事,又没坏了口碑,皆大欢喜。

夏湘在庄上赚的盆满钵满,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夏安将夏湘净身出户,老太爷一直赌气,如今听说夏湘开的铺子生意这样红火,一时扬眉吐气,张罗着哪日带着夏柔去庄上瞧瞧。

赵姨娘和柳姨娘自然心中大不悦,可想想夏湘不再算夏家的女儿,且只得了个穷山恶水的田庄,便任由她折腾罢,总归不要回来与自己女儿儿子争良婿争嫁妆,争铺子争产业就好。

宁王听了手下回报,晓得李毅没事儿便往庄上跑,虽说不痛快,可心里却蠢蠢欲动,想去庄上尝尝被京都权贵们吹嘘的玄乎其玄的酒菜。

近日来,丞相府的下人们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丞相夫人。因为,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贵妇人,脸色已经阴沉许多日了。

夏湘的傻病怎么就好了?又为何被净身出户赶出了夏府?一个小孩子,被赶出府,守着个破落田庄,怎么就张罗出一个生活馆来,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难道当初那傻病只是一场戏?

想到此处,夫人心里一阵窝火,恨不得立马去夏家田庄,将那小妮子抓到眼前审问审问!看这妮子到底长了多少心眼儿,长了多大的胆子!

只是……如今夏湘被赶出府,勋贵圈子里又大多晓得生活馆幕后的东家就是夏湘,恐怕夏湘再聪明能干,也不再是广儿的良配了。想到此处,丞相夫人忍不住叹息。可婚事是婚事,便是婚约毁了,她也想再见见这小妮子。

不是良配并不代表不能入府啊!这世上两全其美的事情并不多,可若是动动手腕,花点儿心思,或许……

想到此处,丞相夫人福至心灵,将随身带着的手帕送到身边一个婆子手上,好生嘱咐了一番……婆子拿着帕子转身离去,夫人弯起嘴角,笑的好似一朵罂粟花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坏了清白

想见夏湘的人多得是,夏湘一律不见。

只是,丞相夫人没有直奔生活馆,而是打着探望大小姐的旗号,径直敲开了夏湘住处的院门。

夫人来得突然,夏湘全然不知,还在满天下找戴言呢。

“您瞧见戴言没?怎么几天不见人影儿?”夏湘背对着院门,抓着许氏的袖子,急匆匆地询问。

许氏蓦一抬头,就瞧见个身着丁香色刻丝祥云纹妆花褙子的妇人。妇人梳着堕马髻,斜插一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举止端庄,气度雍容,一看便是贵人。

见许氏神色有异,夏湘连忙回头,瞧见丞相夫人被个丫鬟并着个婆子搀扶着,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夏湘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这样排揎。

“湘儿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夏湘端端正正福了福。

“快过来让我瞧瞧,长高了没有!”夫人上前几步,笑意直达眼底。

夏湘连忙整理整理身上的石榴红对襟小袄、月白色云纹挑线裙,端端正正朝夫人走去,又接了丫鬟的手,小心扶着夫人笑道:“夫人是贵客,怎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湘儿好拾掇拾掇院子,打理打理屋子,再备上好酒好菜……”

“就是怕你麻烦,才没打招呼……”夫人笑盈盈地握着夏湘的手,心里想着。若提前知会你,恐怕你就跑路了,旋即转身笑道:“广儿。躲在后头做什么?”

夏湘眉心一跳,手心便渗出冷汗来。

夫人紧紧握着夏湘的手,自然感觉到了夏湘手上传来的濡湿,便望着夏湘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

越过夫人的衣香鬓影,夏湘望见站在车厢旁边的少年郎,不由心虚。怎么说。这孩子被自己恐吓过,也不知跟他娘亲告状了没有……

夏湘心里暗暗擦了把汗。心思飞快旋转。

夫人把杜广带来做什么?如今自己不再是大小姐,又随时可能犯病变成个傻子。夫人若因着生活馆日益红火的生意,因着往来众多的勋贵子弟,前来跟自己叙叙旧。倒是情有可原,可带着杜广算怎么回事?

自己都净身出户了,您还惦记我做您儿媳妇儿?夏湘想到此节,不情不愿地笑了笑,对杜广说道:“二爷也来啦?”旋即挪开目光,对一旁目瞪口呆的采莲说道:“去,沏壶上好的龙井。”

采莲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嗳”,便拉着许氏往厨房去了。

夏湘腼腆又有些失落地说道:“夫人莫要见怪。被父亲赶出夏府,这院子便一团乱,丫鬟们也没个规矩。如今我也不再是大小姐。对她们也少有约束……”

被赶出夏府的事儿,夫人没道理不晓得啊,怎么就把杜广带来了呢?夏湘心里狐疑,难道她真的没得到消息?那只好主动提醒一下了,是故有了上面一番话。

夫人自是明白夏湘的用心,闻音知雅意。以有心算无心,她自然沉得住气。

“就是听说了这事儿。连忙过来瞧瞧你。若缺什么少什么,直管跟我说。”说着,夫人手上又稍稍用了下力,将夏湘小手紧紧握在手里。

夏湘微微颔首,心里更是没了底,讷讷道:“谢夫人,湘儿不敢当。”

夫人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父女间哪有天大的仇?过些日子,你父亲消了气,好话哄哄也就是了。”

“夫人说的是。”夏湘低眉顺眼,尽量少说话,余光却瞥向了杜广。

过去一个冬夏,杜广对自己的畏惧少了许多,可眉眼间透着的冷漠疏离和抗拒厌恶依然清晰。

这……就足够了!

夫人给身边婆子递了个眼色:“去,带二爷在院儿里玩儿会儿,我跟湘儿说些体己话儿。”

那婆子余光扫了眼夏湘,应了声:“是。”便带着杜广朝葡萄架那边儿去了,而夏湘则带着丞相夫人去了宴息处。

夏湘好奇丞相夫人来庄上存了什么心思,可夫人东拉西扯,大多是问问夏府对夏湘的态度,闲话半天却也没说到正题,夏湘不免有些着急。

等茶水摆上,丞相夫人便开口支走了下人,继续闲话家常。她弹了弹手上的帕子,垫着手,亲自执壶为夏湘倒了杯茶。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夏湘吓坏了,连忙去接夫人手上的茶壶,却被夫人笑着拦下:“你这孩子,休要跟我抢,我给你倒杯茶有什么了不得的?”

夏湘低眉顺眼:“湘儿受不起。”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夫人放下茶壶,拍了拍手上的帕子,笑容若盛开的石榴花,说不出的娇艳。

夏湘恍惚闻到一阵花香,继而打了个哈欠,眼皮便有些沉了……

正此时,被夫人吩咐去看顾杜广那个婆子悄无声息入了宴息处,垂首站在一旁,朝丞相夫人递了个眼色。

丞相夫人垂头轻笑:“这天一热,身子易乏,到了晌午,人便困倦,湘儿回房里睡会儿罢,跟你闲话半天,我也有些饿了,刚好去你那馆子讨口吃的……”

夏湘连忙起身,刚要告罪,却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没了意识……

一旁站着的婆子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夏湘,望着丞相夫人却没有说话。丞相夫人点了点头,那婆子力气也大,抱着夏湘便往厢房里去了,而此时,杜广正躺在夏湘的床上,睡的昏天暗地。

将夏湘抱到床上,放到杜广旁边,将茧绸薄被盖在两个孩子身上。丞相夫人抿嘴一笑,带着婆子出了房门,将门轻轻带上,又去外头吩咐了碧巧和采莲,说大小姐睡熟了,不要去惊扰。

余下的,便是去酒楼找那几个约好的夫人,简单吃些饭菜,再一同来瞧瞧咱们聪明的夏大小姐,生活馆的幕后东家。

到时……夏湘坏了清白和名声,又没了御史府出面,也只能委曲求全,嫁到丞相府,给杜广做个姨娘了。

夫人实在喜欢夏湘的聪明劲儿,可娶了夏湘做杜广的夫人,她又不愿意。如今夏湘被赶出夏府,没名没分,再者她那疯傻之症也不知是真是假。娶回去做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若是带回府做个姨娘,她倒是乐见其成。

若是个聪明伶俐的,那再好不过了。若是傻了,那也便傻了,一个姨娘而已,不碍事。

方才一番试探,对夏湘的状况了解个*不离十,这档口儿,夏府大约不会为夏湘出头,更何况,夏湘坏了清白和名声,不嫁到丞相府又能如何?还有别的选择?更何况,御史大人或许会乐见其成呢。

她掩住唇角轻笑,在丫鬟和婆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朝生活馆的方向去了……

其间,碧巧和采莲站在门口,隔着纱幔瞧了眼夏湘,见夏湘睡的熟,便退到院门口儿做针线去了。而杜广,正睡在架子床里侧,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不走近了瞧,压根儿就瞧不见。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丞相夫人已经坐在生活馆的雅间儿,跟几位夫人寒暄契阔,而夏湘的院子里,却闪过两道黑影儿。

前面一道是戴言,后面一道是……一只鹰。

戴言身手极好,速度极快,越过夏湘厢房的窗子,悄无声息。碧巧在院门口儿做针线,头晕眼花的没有注意,而采莲,此时正在厨房煮绿豆汤。

一人一鹰,静静站在屋子中间,隔着纱幔望着床上的人。

戴言轻轻一笑,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小心掀起纱幔,望见夏湘酣睡的小脸儿,戴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可看到夏湘身边的杜广,戴言的笑容瞬间僵硬,旋即脸上便布了一层阴云与冰霜。

他一把将杜广从床上拎了起来,发现这小子跟一堆烂泥一般,就是不醒。

戴言将杜广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又将手指搭在杜广腕部,瞧了瞧杜广的脸色,一时间胸中怒火更胜。

看样子,夏湘跟杜广一样,也中了迷药。

到底是谁,敢做出这等下作事?

他掏出腰间的瓷瓶,从里头倒出两丸解药,一粒送到杜广口中,另一粒送到夏湘口中。随后拎着杜广跃出窗子,避过旁人眼线,将杜广安置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又兀自折回夏湘的房间。

喂了解药,杜广和夏湘也不会立时醒过来。

所以,当夏湘悠然转醒的时候,戴言已经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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