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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得真是巧呐,是个熟人,还是个翩然如玉的熟人。
陆瑾佩倚在树下,看着那男子瞧着她席地而坐惊愕的眼神,无谓地挑了眉头笑呵呵地道:“安平世子,少见少见,多怪多怪。”
曾经的百转柔肠,一腔热血,再起不了半点涟漪。
“傅尧徽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平王府世子傅尧徽,想当年多么的意气奋发,为了他那张脸,满京城的姑娘都能从城南一路狂奔到城北。
陆太后未出阁之前也是那狂奔大军中的中流砥柱,人尽皆知。
她总是希望傅尧徽有朝一日将她抬进安平郡王府,白头偕老。
扼腕的是,人家安平世子对她除了厌恶就是憎恨,将她置之不理,和自己的心上人陆三约个黄昏后,还要她来背黑锅,为了这事不知道被陆老爷子揍了多少回。
可惜的是,先皇不甘寂寞地要陆三进宫,安平世子用惯了她当替罪羊,自然无比顺手,软的不行来硬的,一把剑就刺进了她的肩头。
赌了气的日子大多是在磨皮削骨,疼得肝肠寸断,恨不得拿把刀解决了自己了事,每每瞧着肩上的伤就下不去那个狠手。
再后来,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了,前情往事也忘干净了。
时过境迁,傅尧徽为了心上人免于苦难,最终将她抬进了皇宫。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他这么如丧考妣的悲愤眼神是几个意思。
“客气客气。”
傅尧徽仍是恭敬地躬身施礼,略微愣怔才踯躅着问了声:“娘娘……怎么到了此处?”那眼神颇有几分焦虑和担忧,好似哀家常日里偷鸡摸狗、围追堵截的毛病又犯了似的。
“哀家吃饱了来赏个景,怎么,妨碍了您老?”
“尧徽不敢,娘娘恕罪。”傅尧徽好看俊脸白了白,俯身请罪。
伤感或是喜悦,皆不是陆太后每日愁白了三千青丝,费心费力琢磨讨好的了。如今,哀家委实觉得自己个以前甚是矫情。
陆瑾佩拉了拉衣袖,撑着腮歪头看他,还是好看的叫人讨厌。
这天下好看的男子,只忙着长脸了,都讨厌得紧。比如秦作庭,比如眼前这位。
“恕你无罪,起来吧。”
瞧瞧哀家多么的善体人意,嗯,哀家是个好人。
傅尧徽起身,攥了攥拳头,颇为伤感地瞧着陆瑾佩:“……太后,最近还好么?”
几个意思,攥拳头是几个意思,哀家应该回答好还是不好?回答错了,便要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对哀家这个弱质女流挥拳头么。
傅尧徽,你简直欺人太甚。
“怎么,哀家若是说不好,安平世子准备要和哀家秽乱宫闱么?”
“……”
“阿佩,对不起,那日……我后悔了,我去寻你,可父亲不允,我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你嫁给先皇,我……”
傅尧徽脸白来又白去,蹲下身子,凑近了陆瑾佩,好看的眼眸中俱是悔意,连攥着的衣袖都抖了两抖,瞧得真叫人好生心痛,可惜哀家一百个不信。
“……这都是命。”陆瑾佩不着痕迹地往树干后缩了那么两下,命中注定当有次桃花劫,真特么的倒霉啊。
“我不信命,阿佩,我要带你走。”傅尧徽信誓旦旦地说着,痛心疾首地将她左望一眼右望一眼,伸手来拽她的手。
“走哪儿去,傅尧徽,你脑袋被驴踢了?”
这一个两个的,坑哀家难道就这么有趣,排着队地来,一会排成坑字,一会排成死字,不叫人省心。
☆、一枝红杏要出墙(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 天朗气清来一章,真的没人看吗,好伤心的说,大家都出去玩啦?开心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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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尧徽面上却一片明媚和喜悦,满满地都是兴奋劲,也不避讳地缠上陆瑾佩的腕子,语无伦次地道:“阿佩,我不管了,纲常礼教我也不要了,我带你走,你去哪我都随着你,好不好,只是,你别再离开我。”
一脸的痛心疾首,一腔的肺腑深情,可哀家心里除了释然,什么都没了。
“傅尧徽,安平郡王府怎么办,镇国将军府怎么办,再次点,陆三怎么办?”哀家如今是有多好的修养,才能对着这个满腔热血要坑死哀家的人谆谆教导。
“阿佩,我喜欢你,你进宫是我的错,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后宫,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
陆瑾佩挣扎了两下,奈何这人武功高出她许多,只得颓败地任他牵着:“说得话怎么听不进去呢,你拉着当朝太后走了,这事能一了百了么?”
“我现在心里装不下那些事情,满满的都是你。”傅尧徽一改往日的冷情冷性,极是火大地对着陆瑾佩嘶吼。
哀家虎躯一震,趁热打铁甩开这人的手,心里多少有些荒凉。
直到那日她去见他,瞧着他手中的剑,都不肯相信他要她去给陆三替嫁,替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在大好年华嫁给一个濒死的老头。
从那时候开始,就告诫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头了。
别说如今不能和他一道走,即便可以,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傅尧徽,我是当朝太后,你表弟的继母,你觉得我们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站在一堆人的血肉之躯上过我们的日子;而且,我进了宫,昨日种种已死,连对你也一样。”
“我不在乎,阿佩,以后我会对你好,我等着你,多久都可以。”傅尧徽又急白了脸,皱紧了好看的眉头极是深情地望着她。
还没等陆太后对此番深情有所表示,就听着身后头有人清了一声嗓子道:“咳,皇上驾到,姝昭容到。”绵延起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不得不说,这太监做到总管也不是常人能胜任的活,更别提做瘟神的总管太监,那得有多大的心啊。
陆瑾佩也不好再堂而皇之地席地而坐,在傅尧徽俯身行礼之前,便很是端庄贤淑地从地上起身,顺势拍了拍身上的土,抱着猫装模作样地看着笑得颇有夫妻相的两个人。
“太后,这是和安平世子在做什么?”
瞧瞧,没脑子的姑娘不管去了哪,谁在身边,都挡不住一心一意要在脑门上贴着三个字。
笑得娇娇娆娆,在夫君和姐姐面前就大义凛然地选择了前者,兴师问罪来了。
“你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时光,不如猜一场。
“……”
陆瑾佩微笑着眯眸,看着陆瑾芝瞬间扭曲的月貌花容,心情大好。
“母后和安平世子是旧识?”
旧识,这个如此坦荡荡的词被秦瘟神一说,便有了几分朦胧婉转的暧昧之意。
瘟神就是瘟神,老了一岁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瘟神。
“皇上以为,怎么才算得上是旧识?”陆瑾佩瞅了俯身装傻的傅尧徽一眼,又向秦作庭望了过去。
秦作庭的目光在傅尧徽与她之间来回逡巡甭提有多么的热络,若是不回敬一番,倒显得她气短。
“旧识么?儿子孤陋寡闻,不知是何意,因此还请母后不吝赐教。”
文绉绉的话也改变不了您那一身瘟神的气质。
秦作庭摇着扇子一脸惬意,身旁娇羞的陆瑾芝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傻姑娘,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你这连盆都不带收回来的架势,让哀家很是忧伤。
“皇上博通经籍、博学洽闻、博古通今,都对这么一个旧识都束手无策,哀家一介深宫妇人,又能如何。哀家说得可对,安平世子?”
你都要和哀家秽乱宫闱加私奔了,哀家好心好意地拖你下水也不算过分。
傅尧徽万万没想到陆瑾佩绕来绕去把自己个儿给绕进去,一时间的迷茫和错愕,待瞧见秦作庭似笑非笑的眼睛,便是一个激灵,忙低下头去回道:“皇上和太后娘娘说的对。”
哎,只长脸不长进,也不听听秦瘟神都说了什么,你就说对,一窝歹鸟;金殿里的寿幛是你小哥写的吧,谄媚。
陆瑾芝闻言,妩媚地从袖子里寻出一张香气扑鼻的帕子,柔柔弱弱的按在唇边笑道:“太后这是和安平世子打……”
言还未尽,便张口结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一张姣好的面容瞬间通红,恶狠狠地瞧着笑眯眯的陆瑾佩,陆太后一身蔷金曳地望仙裙,广袖上绽放的芍药花不着痕迹地摆了几摆。
秦作庭分明发现陆瑾芝身上滚落下一颗细小的石子,闷声掉进繁茂的草丛里。
“姝昭容这是怎么了,不胜酒力么,晚上皇上可怎生是好。段雳还不伺候皇上姝昭容回宫安寝。”
陆瑾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暧昧的话,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二人一眼,手里的帕巾子甩的都见了响,若不是看着像急的眼泪险些掉下来,以为要就着帕子把人轰走了。
缺心眼的孩子哟,让人操碎了心。说你傻,还真格的在自己个儿身上捅两刀瞧瞧见不见血,临了还凌迟一会陆家。
“段雳,没听见母后的话,赶紧用朕的銮驾送姝昭容回宫。”
“是。”
段雳一溜小碎步,哒哒哒地唤来銮驾,哒哒哒地带着气得面目狰狞的陆瑾芝消失在御花园里,留下莫名其妙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秦瘟神,听不懂人话么,哀家是让你俩一块,一块,不懂什么是一块么?那你们俩平时是怎么一块……
哎,哀家是个纯洁的人,就是嫌你俩闹心。
“傅尧徽,你也退下。”
“是。”哎,傅旧识,你别走啊。
秦瘟神,你要作甚。
夜幕森森,幽暗小树林,孤男寡女,这时辰,这地点,这人物,正是坏事的作案现场。
秦作庭往前欺身了几步,面带微笑着把如临大敌地陆太后给逼到树干上倚着,喟叹一声道:“子曰:天苍苍,野茫茫,一支红杏出墙来。母后,你说这诗是不是极好?”
“……哀家没听过。”好你个大头。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又道:“啊,子又曰:两只黄鹂鸣翠柳,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个如何?”
“……还是没听过。”陆太后反正躲不过去,索性倚在树干上听他胡扯。
“子还曰:两情若是久长时,一只红杏出墙来。这个是不是最应景的?”
“……这是哪位子说的,可以去死了。”闻着若有若无的瑞脑香,陆太后觉得额头直跳,气得牙都在哆嗦。
“哦?朕如今终于觉得母后昔日说的那句话很是……不妥。”
陆瑾佩弯起眉眼,笑意不善。
“母后是个有故事的……嗯,妇人。”
说谁妇人,谁是妇人,你妇人,你全家都是妇人。
老娘年方十八,青春年华,国色天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连杀人越货……咳,刀枪棍棒也是个中佼佼,有见过这么强大的妇人么,秦作庭,老娘梁子跟你结的都杠上开花了。
摇扇子的秦瘟神顶着陆瑾佩不怀好意的目光,英勇无畏地接着说:“母后当日和安平世子一段佳话,广为流传,如今母后已为人妇,瞧着安平世子面有凄凄,朕实在是不胜唏嘘。”
唏嘘你大爷。
“皇上真是仁爱。”秦作庭,你就是瞧不得老娘安稳,瞧不得老娘好,这是病,得治。
“母后谬赞。”
知道谬赞你还笑得那般活泼开朗,哀家看着很不开心。
“若是朕有办法叫母后重温鸳盟,母后该怎么感谢朕呢?”秦作庭缓缓地朝着陆瑾佩迈上了两步,抬手撩起她脸边的一缕碎发,迷离的眼神里净是不怀好意。
陆瑾佩往后闪了两步,险些扭到腰。
作了个死的,哀家如今是你后娘,连这么个老太太你都能下的去手,皇帝陛下你真得要改国号了。
“嗣音阁的戏台听闻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