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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过他和其他小朋友玩在一起。
“爸爸星期日下午值班。”小男生害羞的回答,眼角忍不住一直偷瞄范孤鸿。
他被觑瞄得莫名其妙,逮着机会,突然侧头和小男生四目相交个正着。
范孤鸿自认长相并不吓人,或许狂放了一点,但无论如何也构不上“吓到小
孩”的程度,可小男生的反应却强烈得让他开始自我怀疑。
强强被他一看,小身体重重一震,眼中浮现惊措慌乱的神色,整张小脸霍地
躲到维箴背后。
“范!”维箴怒斥他。
“我又怎么了?”他不过是随便瞄了小鬼一眼,又做错了什么?
“强强,别理他,阿姨陪你玩。”她安慰性质地抚触小男生的头。
“不要!我要回家了。”强强突然跳开一大步,头也不回地跑开。
范孤鸿紧盯着远去的瘦弱背影,脑中有一个念头隐约被牵动。
“你哦!老是喜欢欺负小狗和小孩。”维箴跳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斥责他。
“小姐言重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喜欢小孩又没奖品可拿,他哪来这等兴
致。
“我警告你哦!以后再见到强强,你一定要对他和蔼可亲一些,强强很怕陌
生人,尤其是男人。”她终于展现出主人训诫下人的权威。
“奇怪了,他要怕就怕,我又没要求那个小鬼接近我。”他咕哝出不平之鸣。
“他叫‘强强’,不叫‘小鬼’,苏格拉底叫‘苏格拉底’,不叫‘那只狗
’。”
“嗯。”他懒得反驳。为了那只狗动干戈,不值得。
“还有,你对彭先生也要客气一点,他是继母大人的未婚夫,等于是我未来
的继父,你未来的老板,知道吗?”
“喔。”未来是一个漫长无期的名词,他不在乎。
“你真的记清楚了?”她顿了顿,复又强调。“继母大人已经和他定亲,你
要对人家谦冲有礼。”
“你提第一次时我就听见了。”他懒洋洋地起身,迈开步伐往马路走去。
“动作快点,晚餐还没着落。”
维箴瞪视他巍峨的背影,总觉得心有不甘,可也实在找不着什么主题好呼喝
他。
她沉着不悦的俏脸跟上去,默默并行在他身侧。
半晌,他的手肘忽然顶了顶她的手臂。
“我觉得你比她可爱。”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解释。
她别过脸,装做没听见,嘴角却不自觉地扬高起来。
——风动键入——fengdong。163。net
第四章
又来了!?
范孤鸿睁开眼,墙上的钟指在十二点整。他开始叽噜咕哝的诅咒。
凭良心说,叶家能吸引小偷光临的财物连冠上“乏善可陈”的说法,都嫌太
丰富了一点。根据陆双丝的说法,她们家的财产目前全杠进位于中山北路的餐
馆,因此那些小偷之辈一天到晚摸上门来,扰他清眠,实在缺乏职业道德。
明天开始,他决定大书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匾额挂在叶家外门上,提
醒贼兄——这户人家麻烦你以后自动省略,不用再潜进来浪费时间了。
厨房后门的敲击声益发明显。
有监于上回的入侵事件,他在后门添装了两道强化锁,从户外是扳不开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先检查一下苏格拉底的所在位置,确定那只蠢狗钻进维箴
的香闺之后就留睡在里头,这才无声地潜下楼。
厨房外的小贼比他想像中更嚣张,瞎碰半天撬不开锁,居然握住门把使劲的
摇晃。
他翻个白眼问苍天,然后小心翼翼的松开锁扣。偷儿入侵的那一刻,奇击发
动!
他单手反扣住对方的两只细腕,另一手高高将对方举离地面。那个小偷儿也
真硬气,事出突然的被制伏,竟吭也不吭一声,两只眼睛与他紧紧胶望。
居然是个女孩子,而且还相当年轻,顶多双十年华吧!他冷冷地哼了声,揪
着贼人往客厅走,随手掼到长沙发上。这年头的顽劣少女不教不乖,趁便给她
点颜色瞧瞧。
“我已经放过你一回,没想到你胆大包天,居然敢尝试第二次。”他扬了扬
阴浓的黑煞眉。“你住在哪里?电话号码呢?”
“你又住在哪里?”少女的眉目神情比他更酷。
“还嘴刁!?”他屈起食指赏她脑袋一个爆栗。“我要不通知你父母过来领
人,要不就联络派出所过来抓人,你最好乖乖招出来。”
二楼终于响起后知后觉的脚步声,紧张大师高维箴现身于楼梯口,两撇柳眉
纠成蝴蝶结。
“范,又有小偷闯进来了?”她忧心忡忡地走下来。“管子曰:福不择家,
祸不索人。照理说,祸害不该持续降临在特定的人家,而我们家却一再发生同
样的夜袭事件,有可能未来会引发不祥的意外哦!好可怕!”
怎么东方哲学尽教这些天灾横祸的谬论!他暂时不想搭理她,眼角一横,蓦
地瞧见被他揪进来的女贼也在翻白眼,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鬼,你扮什么鬼脸?”第二记爆栗当头敲下去。“我又没邀请你进门,
你还敢给我装那副苦相!”
“喂,你的手脚给我放规矩点。”小贼居然比他更大牌,两手盘在胸前,阴
凉诡异地斜睨着他。
“啊……”维箴闻见贼人的冷声,陡然如触电一般。
天性上范孤鸿就懒得与小偷之辈耍狠,然而这小女生年纪轻轻,还有药救,
他并不介意吓她一吓,也省得她以为叶宅没大人,容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闯
空门。他两腿避开,挂着狠恶的微笑睥睨小鬼,半裸的上身与狂散的发仿若一
尊凶神恶煞。
“我警告你……”旁边控了两根怯弱的手指头轻拧他腋下,中断他威震八方
的训诫。“干什么?”
维箴被他瞪得心慌意乱,怯怯的低嚅:“我觉得,大家坐下来,凡事好商量
……”
“我知道。”他挥手撵开烦人的母蚊子。“小鬼,时间不早,大家也都累了,
我们没空耗在这里陪你……”
不屈不挠的食指又戳了戳他。“你想做什么?”他回头做出习惯动作,指关
节顶她的下巴一下。“肚子饿了就去冰箱找宵夜吃,这里交给我负责。”
不知何时,双丝已经站立在大女儿身后,两人都摆出大难临头的苦瓜脸,四
只窃瞄他的水眸犹如看着一位即将送上刑场的重刑犯。
于是,聪明如他,立刻明白发生某种不预料的意外。
“你负得起吗?”冷冷的反询出自小偷之口。
而且,与这个年轻女孩子有关。
“萌萌,你回来了?”维箴不敢正视么妹。“你干嘛好端端的大门不走,从
后溜进来?”
“萌萌?”他眼怔口愕。
“我忘记带钥匙。”厨房后门的锁扣向来拴不牢,装饰功能大于实际的防盗
用途,她哪里晓得有个无聊人士将烂锁换成了万能保全锁。
“这乳臭未干的小鬼就是府上的大当家?她挺直腰干还勾不到我下巴哩!”
世界上能让他惊讶到脑中风的意外并不多,今儿个晚上就遇见一桩。
“嘘……”维箴拼命向他使眼色。“你不要乱讲话。”
“你们两个,谁偷汉子偷进家门来的?”贼溜一跃而成法庭巡按。
双丝咧出天生的乐观笑容。“萌萌,你和彭先生好有默契。他见到范的第一
眼也猜他是维箴的奸夫耶!”
“哦?”酷酷的眼光横扫“奸夫淫妇”一眼。“我忘了。继母大人,这里没
你的事,你先回去睡吧!”
当此危难,身为人母者怎能弃儿女于不顾?维箴缩躲在范孤鸿身后啃手指。
“那——我先上楼了。”双丝充满歉意的瞥向大女儿。维箴别怨我啊!我身
不由己。
“后娘……”
范孤鸿完全搞不懂这两个女人为何表现出老鼠碰到猫的惨相,叶萌萌看起来
和寻常女孩并无二致。若非他此行别有目的,情况未明之前暂时不宜妄动,否
则他还真想倒抓起这女孩甩一甩,瞧瞧她身上会不会掉出什么“驯人秘芨八百
招”
的小册子。
“维箴,这里也没你的事了,你回房去吧!”他从身后扯出缩成影子状的二
号女主人。她那副吓坏了的神情让人看了实在不忍心。
对于他的自作主张,萌萌挑了挑眉,并未出声阻拦。
“坐。”大当家的将火力集中在半裸男身上。
“好。”他欠了欠身,老实不客气的隐坐进主审官对面。
“大名?”
“范孤鸿。”
“身份?”
“府上仆役。”
“哦?”她上上下下瞄了他几遍,只有一个疑问:“你以前从事过相关行业
吗?”
“他料理饭菜的技术相当精良……”低怯的蚊子鸣来自主审官身后。
“你还没离开现场?”萌萌讶异的斜睨继姊。
趁着自己的勇气消失之前,维箴迅速坐定在犯人身畔,决定与他共体时艰、
共赴难关。
“我……我觉得……”她的脸庞几乎贴在胸口上。“因为,当初是我私自雇
用他的……我想……我应该在场,负起责任。”
“嗯。”萌萌木然无表情。怪怪!她老姊今晚转性,忽然不怕她了。以往碰
着火大,维箴素来有多远躲多远,更甭说挺身而出扮英雄。难得啊难得!显然
半裸男的存在性不容小觑。她以崭新的眼光重新打量对方一轮。
“她们两个为何这么怕你?”他漫不在乎的表现彷如置身事外的路人甲。
“我不知道。你问她们。”萌萌回答得也干脆。
“我也不知道,你不要问我。”维箴抢在前头回答,生性他向自己提起任何
大不敬的问题,害她此后不得超生。
好笑,真是好笑!他越看越荒谬。
“懒得理你们。我肚子饿了,去弄点炒饭吃。”他完全把叶宅当自个家一样,
自动自发地走向厨房。
“等一下!”冰冷的疑问句止住他的步伐。“我有说我雇用你了吗?”
维箴心头大急。方才他当着萌萌的头面敲敲打打,犯下大不敬的罪行,又没
有立刻道歉,反而吊儿郎当的转头觅食去。萌萌最蔑视举止轻忽的人,这下子
铁定会辞退他的。
范孤鸿被扫地出门绝对是她万万不愿见到的景象。
人类的天性诚然奇特,只要感觉对方,即便是新相识的朋友,也能在短时间
内让人习惯他们的存在。而范孤鸿恰巧对极了她的味。
每天早上,培根煎蛋的香味已成了她的闹钟。她喜欢步入厨房里,聆听他和
苏格拉底争论流理台底下应不应该收藏私房骨头;她也偏爱在十点整,两人散
步买菜的辰光。她甚至习惯了他准时十一点,开始毛躁的剥掉上半身布料,一
边埋怨台湾居住不易,一边敞着赤膊打理环境整洁。
晌午之后,他固定会钻进室温宜人的书房,嘴角叼衔一根烟,手中拎着一罐
海尼根,整张脸埋进报纸后头,顺便倾听她阅读古哲典籍之余,嘀嘀咕咕发表
他的意见。他们俩的生活作息自然而然调整为相符的频率;各自拥有私人的理
事空间,却又密切的分享着彼此的交集。
性格使然,造成家里的另外两位成员鲜少能捺着性子听完她的意见,每每谈
着谈着,总会有人——通常是萌萌——中途切入,要求她长话短说。其实她并
不饶舌爱言啊!长话若能短说,她当然也乐意省些心力,可是有些见解实在省
略不得,发言人也很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