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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涛:“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地方不是大周王朝的土地;四海之内,没有哪个人不是大周王朝的臣民。无论天下如何动荡,大王依旧是天下之主。”
周显王苦苦一笑:“恐怕在诸侯的眼里,我这个天子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木偶啊。这些年来,各国诸侯就像是不孝的子女,就像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动不动就要求得到王朝的册封,动不动就厚颜无耻地要求王朝赏赐。我大周王朝还能禁得住几次折腾?如今天下纷争不休,各诸侯国都想颠覆大周王朝,都想玩鲤鱼跃龙门的游戏。先王在位时,只有乞求天神的佐佑以保王朝的平安。看来寡人也只能赖苍天的庇护苟且偷生了。”
洪涛眼眸中迸出一丝痛入骨髓的悲哀。
周显王:“这里就是传说中鲤鱼跃龙门的地方。一条平庸的鱼都时刻梦想变成龙,何况是欲无止境的人呢?人世间无休无止的混乱纷争,皆出于人不甘平庸啊。可是一个人甘于平凡又有什么错呢?”
洪涛:“大王多虑了。”
周显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今天下,秦国经过公孙鞅的变法图治,一跃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齐、楚、魏、燕、韩、赵六国亦称雄天下之心昭然若揭。眼下,各诸侯国乘秦惠公车裂公孙鞅、秦国内政大乱之际,在魏惠王的召集下一起来大周王朝朝拜,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找一个理由攻打秦国。什么正义与公理都是骗人的措辞!寡人已经厌倦了这种恶心的把戏。洪老爱卿,您就替寡人去应付那些诸侯吧。快把那些端着金碗讨饭的叫花子打发走!”
洪涛:“各国诸侯远道而来,大王避而不见,恐怕……”
周显王无限烦躁:“寡人纵便无法驾驭天下,但依然是龙!各诸侯纵然趾高气扬,不过是臭鱼烂虾!大周王朝虽然衰落了,可寡人有寡人的尊严!岂能自堕身份与虎狼共舞!”
洪涛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之色:“老臣明白大王的心意了。”
2.洛阳城郊
旭日初升,薄雾缥缈。
几十顶帐蓬似蘑菇般架设在原野中。打着齐、魏、楚、燕、韩、赵、鲁、宋、卫、陈、许、邹等各国旗号的车马汇聚一堂。
各国君臣聚集在一个大帐蓬中,等候宣召。
齐国国君齐宣王、魏国国君魏惠王、楚国国君楚威王并坐大帐正首,赵国国君赵肃侯、韩国国君韩昭侯、燕国国君燕文公、鲁国国君鲁共公、卫国国君卫厉公、宋国国君宋辟公、陈国国君陈康公、许国国君许灵公、邹国国君邹庄公分坐左右,诸国臣子分左右站立。
洪涛乘一辆马车而来。他下了车,一路与诸国大臣拱手见礼,施施然走入大帐。
诸国国君纷纷起身相迎。
洪涛在大帐中央站定,向诸国国君团团施了一礼,朗朗地:“老臣洪涛奉天子之命,特来向诸君表示问候。诸君向王朝上贡的贡物皆已收到,老臣代表王朝向诸君致以深切谢意。”
魏惠王装模作样地一笑:“我等皆王室成员,孝敬王室是天经地义的事,洪涛大人不必客气。”
诸君假惺惺地微笑,先后落座。
洪涛:“老臣会向天子转达诸君对王室的诚意。不知诸君可否有话需要老臣向天子转达?”
楚威王眯了眯眼:“听太卜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天子不打算接见我们了?”
齐宣王嘿嘿一笑:“周显王是圣明的天子,怎么会拒诸侯于千里之外呢?”
洪涛不卑不亢地:“当今天子的英明天下皆知。天子也有心和诸君共同分享同处一个大家庭的乐趣。怎奈天下永远只能有一个王。如今诸君左一个是王,右一个也是王。所以天子不知用什么礼仪与诸君相见,只好忍痛不见。”
魏惠王、楚威王、齐宣王恼羞成怒,却又不便发作。其余君王暗暗发笑。
洪涛:“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老臣告辞了。请诸君遵守祖制,别忘了年年来朝,岁岁纳贡。”
诸位君王怒形于色。
洪涛转身平静地往外走。
齐国相国田婴闪身拦住了洪涛的去路:“太卜大人请留步。”
洪涛停下脚步:“田婴相国有什么指教吗?”
田婴:“不敢。”
齐国上大夫孟轲出列,向洪涛施了一礼:“太卜大人,各国君王今日一起来王室朝拜,正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和礼仪。若天子拒而不见,恐怕不合乎礼法。”
洪涛:“依孟轲大人之见,当今天下,真的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吗?”
孟轲:“当然。现如今,秦国以暴政治国。秦惠公残暴不仁,诛忠良,囚王后,威逼天下诸国俯首称臣,实在有违天道。为此各诸侯国满腔义愤,同来奏请天子废秦国天下霸主的名号,诏令天下讨伐秦国,以仁义之师灭不义之国!”
洪涛:“老臣愚昧,从来只知战争遗祸无穷,不知屠刀之下还有仁义。如果我猜得不错,孟轲大人的意思,无非是想把天下霸主的名号从秦国手中夺过来,重新安在齐国头上而已。”
孟轲:“无论太卜大人怎么想,天下霸主的名号都只能属于倡导仁义的国家。”
洪涛:“那么我想请问,天下诸国之中,哪一个国家有仁爱之意?有泽被苍生之心呢?”
孟轲微笑:“当然是齐国。齐国是东方大国,君臣有仁德,民众知廉耻。”
洪涛亦微笑:“如此说来,其他国家都没有仁德,不知廉耻,需要齐国来教化,对吗?”
孟轲:“从哲学的意义上说……”
洪涛:“老臣不懂哲学。但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任何时候都只会作茧自缚,害人害己。孟轲大人是一代洪儒,不知您所表达的思想,与您的行为是否相称?比如说,您是否吃肉?”
孟轲:“在下吃素。”
洪涛:“这就是说,您不杀生?”
孟轲:“不错。”
洪涛叹了一口气:“我很遗憾。您似乎忘了,天下万物,包括一粒米、一株草都是有生命的。可是您却说自己从不杀生。由此可见,人世间已知的和未知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那么绝对。您认为齐国是一个政教昌明的国家吗?未必!您认为自己是圣人吗?未必!”
孟轲哑口无言。
洪涛瞅了众人一眼,从容离去。
帐蓬内气氛十分尴尬。
半晌,魏惠王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此行的目的,无非是乘秦国内乱之时各国联手对其进行讨伐。倘若有一纸天子的诏书,名义上好听一些…实际上有没有诏书都无所谓。目前的形势很明显,如果任由秦国发展壮大,对各诸侯国都是致命的威胁。”
各国君臣深有同感。
楚威王:“周显王既然给脸不要脸,诸位也没什么必要拍他的马屁了。我提议楚、魏、韩三国各出30万人马同时攻伐秦国。其他国家提供武器和粮草,如何?”
各国君王互相观望。
齐宣王:“这样吧,关于提供军事援助的事诸国采取自愿的方式进行。待征服秦国,诸国按事先提供的物质和功劳来瓜分秦国。”
韩昭侯:“这样很公平。”
宋辟公有些迟疑:“可是万一……”
魏惠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万一!强秦不除,天下难安!我等今日在此会盟,当尽弃前嫌,一心抗秦!”
楚威王:“对,歃血为盟,若有违者,当共击之!”
有侍从当即屠牛,以盘盛血入棚。
12国国君分别用手拈血涂抹在嘴唇上。
3.秦国边关
烽烟四起,狼烟滚滚。
4.秦国国都
朝堂之上,秦国国君秦惠公瞅着案桌上的一堆告急文书,眼神发直。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大堂上异常空旷,唯有戴着假鼻子的大臣公子虔一人伫立。
秦惠公:“人呢?人呢?这许许多多的文臣武将到哪里去了?”
公子虔畏惧地:“主公…主公车裂了公孙鞅。满朝大臣心怀不满…所以…所以罢朝了…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
秦惠公猛拍案桌:“别再瞎嚷嚷了!现在楚魏韩三国90万军队同时向我国发动进攻,边关频频告急,你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公子虔战战兢兢地:“看来…看来只有请太后出面……”
秦惠公:“太后卧病在床,如果知道寡人杀了公孙鞅…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请大臣们回来?”
公子虔:“如果去冷宫里请娘娘出来…”
秦惠公泄气地:“寡人去过很多次了。娘娘一概拒而不见。古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来寡人杀公孙鞅这件事,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公子虔:“主公贵为一国之君,所做的任何事皆无错可言。”
秦惠公:“闭嘴!”
5.冷宫
夜深沉。
怀有身孕的王后魏妍宣在陈设简陋的厅堂里编织一顶童帽。两名侍女坐在一旁编织童装陪伴。两人一个叫阿碧,一个叫阿琼。
阿碧:“娘娘,您瞅瞅奴婢织的花样您喜不喜欢…”
魏妍宣倾身看了看:“行。阿碧呀,你的手真巧。”
阿碧:“阿琼的手才巧呢。”
阿琼:“还是娘娘的手最巧。”
魏妍宣笑了笑:“就别臭我啦。我本来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民间女子。没想到造化弄人,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大秦国的一国之母。可是我这个国母对大秦国没有丝毫的贡献。没能阻止主公诛杀商君。我上愧对大秦国的列祖列宗,下愧对大秦国的万千臣民啊。”
阿碧:“娘娘,您别难过。”
魏妍宣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为主公难过啊。似商君那样忠君卫民的旷世奇才千载难逢。可是主公为泄私愤,竟置江山社稷的安危于不顾,偏听佞臣谗言,致使我大秦国痛失擎天大柱。有时候一个人可以拯救和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但是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年才有一个。商君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和大智大慧,为大秦国制订了一部引导国家从极度衰落走向万丈辉煌、使万民从万般困苦走向富裕繁荣的浩浩法典。没想到他自己为了捍卫这部法典的尊严,付出了过于昂贵的代价。我作为一国之母,未能制止这场悲剧,虽然怀着一颗忏悔的心自堕冷宫,却一生一世也无法弥补天大的过失呀。”
三人垂泪不止。
阿碧泪眼朦胧:“娘娘,您别过于自责,保重身体要紧。”
魏妍宣拭了拭泪,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若大秦国因痛失商君而导致江山社稷稍有闪失,我就是死也难赎自身罪过!”
阿碧和阿琼失声痛哭:“娘娘!”
这时,另一名侍女阿颖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娘娘…主公又来了…”
魏妍宣拭去泪水,冷然一笑:“关门!”
几个人连忙关上门,抽抽泣泣地依偎在魏妍宣身旁。
一会儿,叩门声传来。
秦惠公(画外音):“…阿宣…阿宣…你开开门,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魏妍宣置若罔闻。
秦惠公在冷冷的月色下叩着门,无限悲哀地:“……阿宣…阿宣,我错了,我知错了…你开开门…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开开门…我求你原谅我的过失…我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自从公孙鞅…不,自从商君死后…自从你进了冷宫,大臣们都罢朝了…现在楚魏韩三国又同时对我国进行侵略,为了江山社稷…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开开门…开开门…帮帮我…帮帮我啊……”
阿碧、珂琼和阿颖一面拭泪,一面望着魏妍宣。
魏妍宣眼里溢出两颗冰冷的泪珠,一脸麻木不仁。
秦惠公跪下来,用头撞门:“……阿宣……阿宣……大秦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