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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说的那个牵线人……?”皇上毕竟是皇上;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他也应当比臣子表现得镇定。
“牵线人失踪了。”
皇上龙颜大怒;“你们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去了?”左金吾卫大将军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担忧了。
万般无奈之下;骆景生只好抛出那个最可怕的消息。他做梦都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但为了自保;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皇上;牵线人被宋王爷的侍卫带进王府去了。”
皇上一屁股跌坐在坐席上;险些惊叫出声来。天哪!当真有这种事?皇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这不是没事生事么!
“这是一百缗。”九公主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人面颊上的那撮黑毛;心中想想都感到好笑。脸上长这种东西;那感觉会不会想男人长胡子一样?
高天成盯着胡贝尔一缗一缗地将钱数进一只大羊皮袋中;手似是无意间搭在剑柄上。
“您看好了。”胡贝尔面上带着胡人常有的那种看上去就像要骗人的笑意;对这位神情紧张的客户指了指钱袋。
“老何怎么没在?”高天成感到奇怪。他原本想来见上那个蠢货一面;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工钱先付一半;由开源记替他打成兑票;转到与长安同样繁华的扬州去。这是他为自己留下来的家财;成事后的另一半他才与伙伴们均分。他们不会知道高天成最后谈成了什么价钱;再说;七百五十缗对于这些家伙来讲也是一笔巨大的家财了。
“老何早上来过了。”九公主陷入遐想之中;站在她身后的林松之答道。“他约你正月十七日来取余下的钱。这几日他要出城;让你不要找他了。”
正月十五日上元节;是你们这些长安人宁死也不肯错过的好日子;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高天成觉得自己被人玩弄了;那家伙怕我拿了钱不干活;或是钱付了;事却没干成。
凭着本能;林松之对高天成有一种恶感。倒不是这人的长相有什么不妥;说起来高天成也是相貌堂堂。他总是感觉;这人紧张的双手;警觉得甚至有些惊恐的眼神都给了他一种暗示wωw奇書网;再加上此前他曾偷偷地监视九郎;这让林松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可能会对九郎不利。这当然是他应负的职责。
8
正月十四日;午后。离上元节观灯还有一天的时间;宋王李成器心中万分焦急。侍卫们抓来的那个老何;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没有讲出这桩阴谋的原委。也许他当真不清楚。
负责宫城前面天街上警卫的是两支装备豪华的部队……左卫与右卫;李成器把两军的大将军召入府中。
“我原本没有理由要求你们什么;而且;你们私下里到我府上来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不方便。”这就是李成器的个人魅力;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事事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而且有着足够的谦逊。“但是;这件事关系到皇上的安危。”
两位大将军都是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如婴儿。他们将双手平静地放在膝头;仔细地听宋王讲;没有插言的意思。
“有一个阴谋;传言我主使人将在上元夜刺杀皇上。难办的是;这个阴谋已经在进行当中;很难阻止。”李成器想了想又道。“今天早上我曾建议皇上取消上元夜观灯的活动;不要与百姓见面;但皇上回绝了。”
皇上回绝得很不客气;不像他以往对兄长的态度。两位大将军都知道这个情况;眼下;这件事怕已传遍长安城。宋王李成器与皇上失和;这可不是国家的幸事。
“所以;我要求你们;上元夜一定要在天街上加强兵力;特别是承天门前。”
“是。”两位大将军自进门便从未互相对视一眼。左卫与右卫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太宗时代便已如此;这似乎已经成为南衙八卫中的传统。
“详细的情况让俞斌讲给你们听。”李成器由于沉重的压力已经几夜没有安眠。自己的安排要不要上奏皇上?暂时没有必要;李成器心中暗想;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没有必要让皇上担心。
皇上在两位大将军踏进宋王府后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得到了这一消息。
皇上心中很乱;如果真是长兄谋反;有左右卫的支持会有很大的成功希望。大唐朝谁都知道;当年太宗玄武门兵变只有几百人;张柬之诛张氏兄弟、当今皇上诛韦氏所用的兵马都不过千人;而左右卫的兵将足足有三万人。
左金吾卫大将军骆景生垂首侍立在皇上的书案前;眼皮也不敢抬。这是皇上的家事;掺和进这等事中;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皇上沉默了很久很久;方道:“高天成那四个人怎么样了?”
“臣知会了右金吾卫;全城可能躲藏刺客的地方都已搜过了;没有任何发现;只抓住一大批贩运私钱的不法之徒。”
只一天的功夫会全都搜遍了?当年皇上身为临淄王时;曾是长安贵公子之首;啸傲街市;对长安城之熟习出乎朝臣们的想象。但他不想当面揭穿骆景生的谎言;他不是那种处处都要显得比臣下精明的君主;他一方面要事事心知肚明;另一方面却要任由朝臣们当面扯谎;这让他在识人上有着极大的便利。
见皇上没有讲话;骆景生又道:“臣怀疑;这伙人可能会躲在城外;等明日四外乡民进城观灯时再混进城中。”
“有道理;你下去布置人马;加紧防范。”
“你明天一定得跟我去。”九公主半真半假地在发火。这也难怪;上元节是长安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身为公主;怎么能没有人陪同观灯?
“我要带弟弟、妹妹们去。”林松之有自己的责任。
“不行。”
林松之知道;要想让这个丫头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想自己变成个被人呼来唤去的小厮。“那么;咱们明天早晨再说;到那时可能你根本不想我陪了。”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要想不陪我去观灯;做梦!”九公主双手抚住臀部;故意做出一副泼妇的样子。“好在明天一早有生意;你跑也跑不了。”
9
正月十五日;上元节。这天一大早;长安城门刚刚打开;早已候在城外的四乡百姓便向城里拥来。今晚是一年中最放纵的一夜;人们可以纵情游乐;一直到第二天。据负责治安的左、右金吾卫统计;只这一天从城外进城欢度节日的百姓便在三十万人左右;加上城内的二百多万人中只要能走动的都会上街观灯;那情景之混乱可想而知。
开城不久;五十余辆四轮三套的牛车裹在人流中穿过春明门进城了;在城门口接应的是老胡人胡贝尔。见是九公主运钱的车队;守门的兵士们早就心领神会;问也没问便放进城来。谁会胆子大到敢得罪九公主?
每一辆车上装了三十只结实的柳条桶箱;每只桶箱里面是五百缗新铸铜钱。林松之与几名胡商在院中走来走去;清点数目;卸货入库。这是节前最后一笔生意。
今天一大早;坊门还没有开;九郎便闯到林松之家;把街坊邻里全都惊动了。众人围观之下;林松之没有办法再拒绝九郎送来的整车礼物;大唐人最讲礼仪;当众回绝九郎;会让她大大地丢脸。自己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只好答应她今晚一同观灯。
高天成的那辆牛车排在前面;很快就卸下了货物。高天成把一块大大的布巾围在头上;拉着牛向外走;三个同伙跟在车后。虽然如此;林松之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来。
这家伙怎么会扮成车夫;他要做什么?昨天他还刚刚从开源记提取一百缗钱;今天一早却混在车夫中间;这中间必定有隐情。林松之担心此人几次与九郎接触;也许真要对九郎不利。长安城中绑架富人;勒索钱财的事情经常发生。
高天成的牛车没有与其它的车辆一起到南城空旷处的车店里去;而是折而向北;出了东市。一路上几个人沉默寡言;只是闷着头走路;似是胸有成竹;也好像是心神不定。林松之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宋王李成器的府邸在东城北面的安兴坊;因地处南坊门的东面;隔着坊墙向南望去便是兴庆宫。那里原本是他们五兄弟的府邸;因三弟登基;几兄弟便将府邸献了出来;为皇上建了这座兴庆宫。而皇上则在兴庆宫附近为兄弟们分别新建了王府;比旧王府更大;更华丽。不解内情的人当然不知道;李成器倡言修建兴庆宫;主要是因为他的旧王府中被术士们认定有王霸之气;如今皇上已然登基了;这王霸之气在他们兄弟身上便成了惹祸的根由。
牛车从安兴坊西门进去;向东走到十字街;便停下来问路。林松之远远地跟在后面;但心中却有些释然了;看这个样子;他们只是受雇于人的帮手;这种人长安城中很多;极受主家的信任。
牛车折而向南;拐进一条小巷;林松之识得;那条巷子中只有一个门户;便是宋王李成器府的后门。时辰不早了;虽然天阴沉沉地没有太阳;林松之还是大致能估算出时间;九郎大概等不及了。
守在后门外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一见高天成几人到了;便破口大骂:“混账王八蛋;没眼睛的东西;你们不看看是在给谁干活;这么不上心!”暗地里却偷偷地向高天成使了个眼色。高天成垂着眼皮假作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但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西域边兵是个不容忽视的团体;这些人懂得什么是义气;只可惜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钻营到这里来?
“彩车的事可马虎不得。”车停在了车房前;管事的跟在高天成身边悄声道。院子里面已经有几伙人在忙碌;扎制彩车的材料堆得到处都是。
“小事一桩;忙你的去吧。”高天成向军中的老伙伴笑了笑;眼角、唇边满是皱纹。
机弩的部件藏在车厢板下面;弩手指挥另外两个人拆开厢板;露出两张弓长九尺的大弩。要一弩发出三只巨矢;非这样的弓不可。弩手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
机弩很快便装了起来;牛筋与牛皮绳搓制的弓弦两头各是一只大铁环;四个人一起努力;挂在了弓的两端。
牛车的车厢上有早已凿就的凹槽;弩身稳固地嵌在里面;再钉上锁销便不会摇动不定了;否则;弩身不稳固;发矢出去便没了准头。
一切准备完毕;弩手取下两只弩身上的弩机和六只巨矢上面锋利的箭镞;小心地藏在车厢上的一个凹槽中。这是以防万一;在皇上面前游行而过;不会没有人来检查你的车子。这弩上没有弩机;矢上没有箭镞;便只是个摆设;不会伤人。
高天成提着两只瓦罐摇摇摆摆地走来;见两只巨弩张牙舞爪地架在车上;向伙伴们竖起了大拇指。“抓紧把车装扮起来。”他将两只瓦罐放在车前厢的杂物箱中。
装扮彩车的彩帛、木料和灯笼都很充足;干起活来很顺手;几个人配合得也很默契。
对这辆车上发生的事;在周围几辆车上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有在意。
“不许惊动他们。”得知高天成的下落;皇上的心里安定了下来;虽然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糟;长兄有消息证明切实卷入此事当中了。没有什么;多次经历过这种危难的皇上很镇静;只要了解了对方的底细;便好控制事态的发展;这件事完全可以演化成一出对自己大为有利的小戏。
“还有一个人跟高天成有过接触;不知道怎么办。”骆景生虽然这么讲;但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还有比皇长兄谋反更可怕的事么?
“谁?”
“九公主新交的一个小伙子;叫林松之。”骆景生很为自己的办事能力自豪。“这个人二十一岁;曾在金吾卫和千牛卫里干过。不知为什么;九公主把他在千牛卫里的差事给撤了;现在他跟着九公主做生意。”
“明白了;派几个人跟着他。”皇上不想让任何一个参与阴谋的人漏网。
“宋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