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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好感了,只是不知当她明白皇上的身份时,又会是什么看法,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30章 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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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吉巳日,是皇后举行‘亲蚕’祭礼之期,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蚕坛上支立起黄色幕帐,帐内供有先蚕神嫘祖的神位及牛、羊、猪、酒等各种祭品。皇后吃斋三日,然后跟随入坛的执事一起再在女宫吃斋一日。到了亲蚕之日,天还未亮,夏皇后便早早起床,以率先垂范。共计一万人的仪仗卫兵已经布置完毕:五千人守卫先蚕坛四周,五千人跟随两位贵妃、公主、贵戚之妇,在京文职四品、武职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妾、未出嫁的姐妹、十三豆蔻年华的女儿。她们集资排列,每人带一个侍女,侍女挽着一个采桑的筐篮,由皇后带着,花团锦簇、香飘数里,大明天下再难得一见的女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先蚕坛开去。只可惜一路重兵把守,普通百姓哪有机会得见。幼娘原三就身轻体健,如今孕身又不十分明显,远没到大腹便便的地步,穿上三品诰命夫人的霞帔、袍服,身材掩饰得很好,依然人比花娇、盈盈动人。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三姐妹今日头一次携手出现,玉堂春和雪里梅也穿着诰命夫人的袍服,唐一仙穿了一袭红色的窄袖短襦、柳黄色的长裙,四妇迤逦而行,在人群中极是显眼。远远行在最前华盖下的皇后娘娘,也想到今日亲蚕,杨凌的表妹,那个让皇上神魂颠倒的女孩儿一定会出现。只是偶尔回顾,命妇如云,环佩叮当,却去哪里寻她?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在此盛典上马虎不得,她只得忍了心中嫉意,独自行在最前。到了先蚕坛前,夏皇后身着鞠衣,先登坛敬献祭礼,然后接受命妇跪拜,最后行至桑葚树前,执钩而立。身旁,六没局女官环伺恭立,其中一个持着采桑柳筐。夏皇后举钩采了三片叶子,那女官拴起放入筐中,就算完成了皇后‘亲春躬桑’之礼,随后一品命妇两人,二、三品命妇各一人,分别按品级采桑叶五、九、十二枚,一万大军、数千女子带着采来的三十四枚桑叶浩浩荡荡赶回禁苑祭坛,另寻命妇剁碎了桑叶,喂给蚕宝宝。整个冗长无聊的仪式才算结束。永福和永淳早得了邱聚暗中通知,两位公主心中暗喜,早早做好了准备。大队人马转向宫门,各路命妇在宫门前份份各自寻轿回府时,杨凌带着一队骑兵驰来,他带了软轿命人将夫人送回府去。唐一仙独乘了一顶小轿跟在他的马队后面。然后杨凌来到公主的乘典前,在马上欠身施礼,高声道:“奉圣谕,皇上要去蓟州汤泉一游,请长公主、永淳公主殿下随行。”两位公主出宫乘坐的是豪华庞大的八抬乘典,闻言立即出轿,两侠公主在大轿中已经换下了繁琐复杂的宫装,穿了轻便的浅黄色对襟窄视罗衫和贴身的百褶裙,两位公主穿着相同,娇躯都是纤细苗条、却又瘦不露骨,真是美到极致。浅黄的罗裳衬得她们白皙润泽的肌肤更是艳嫩无比,两位公主都未出嫁不能戴髻,但是长公主永福巧妙地配上了一种云髻头饰,那形状类似已婚妇人挽的坠马髻,既俏皮又妩媚。杨凌把手一摆,两乘轻便小轿抬到面前,二位公主上轿启行,这一番举动早惊动了四下尚未散去的朝廷命妇,一时议论纷纷。杨凌故作骄横,一副无所顾忌的权臣模样,纵马在前大刺刺地去了。夏皇后在宫门前听到讯息,正欲派人来问个究竟,杨凌已请了两位公主,马队中三乘小轿扬长而去。夏皇后小脸气得铁青,她一拂袖子,也顾不得几位正在搭讪着要和她说辞的公侯命妇,立即赶进宫告状去了。正德的大队人马早在城外等候,杨凌护侍三顶小轿到了,先请两位公主换乘马轿,人群中一名小校就是正德皇帝,两位公主早知道哥哥要扮成这副模样,但是瞧了还是觉得新鲜,不觉掩唇偷笑。正德瞪了她们一眼,急急摆手让她们上了马轿,然后来到唐一仙轿前。正德十余日不见唐一仙,这时神色颇为兴奋。他见唐一仙衣着得体,正是当前京城仕女春季最流行的衣式,衬得身段玲珑,娇艳诱人,眼睛都有些直了。唐一仙听说此次出游有皇帝,还有两位公主,心中也有些拘谨忐忑,可是出了轿子见眼前除了表哥,那十多名侍卫都是从大同一路回来极熟的人,不觉轻松下来。尤其看见人群中那个英俊帅气,傻傻地看着她的黄校尉,喜悦之中又觉心头一甜。杨凌纵马驶向前言,吩咐道:“启驾!”车行辘辘,大队人马奔蓟州而去。永淳公主年纪小,车行一段时间就嫌气闷,于是跑到永福车中,两人在轿里闲聊一阵,永淳掀开轿帘儿,向杨凌抬抬手,娇声道:“杨大人。”杨凌提马到了近前,俯身问道:“公主有何吩咐?”永淳趴在窗口,好奇地道:“杨大人,皇兄好像很喜欢你的表妹啊,可是他为什么要扮作侍卫?他要喜欢什么人,一纸诏书就宣进宫去了,你的表妹要封个皇妃也不难啊。”杨凌眨眨眼,笑道:“因为皇上希望仙儿会真的喜欢了他这个人,而不是以他皇帝的身份把自己喜欢的人纳进宫去。”永淳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永福,一对小姐妹还是不能理解。。杨凌抬起头,看到路旁枝头欢鸣的鸟儿,举起马鞭一指道:“殿下,你看那枝头一对小鸟,它们彼此一起,不会是因为对方的地位、官职,而仅仅是因为彼此喜欢。一个女子因为身份高贵,她喜欢谁,谁喜欢她就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嫁的人是不是门当户对。仙儿如果有彼此情同意合的人,可是那人已有人正妻,凭她的身份就无论如何不能嫁过去,也许她将来会嫁个身份地位配得上她,可是心中却不喜欢的人,爱要屈从于地位的计较。而皇帝一纸诏书,进宫成为皇妃,风风光光,固然是许多人眼中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对于这个女子来说,她是不是喜欢了皇帝根本就不重要,对皇帝来说,他得到这个女人靠的也是无上的权力,他永远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喜欢了他,这不是很可悲吗?”杨凌肃然道:“人是万物之灵,要比鸟儿高贵得多,可是人的婚姻却掺杂了太多的功利、太多的其他原因。皇上喜欢一仙,希望表妹也会喜欢他,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喜欢,所以才扮作地位卑微的侍卫。做为一个帝王,原本可以轻易办得到的事情,只因为他尊重爱、尊重所喜欢的女子的感觉,古往今来有几个帝王,有几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做得到他今日的举动?臣很钦佩皇上,他是皇上,也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车轮辘辘,永淳肩后的永福陷入沉思之中,想起十王府内那一个个终老于斯的皇姑,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哀。那些皇姑每日盼头皮有和夫君见面,却受到宫臣和管家的阻挠,可是如今想来,她们日夜企盼都彼此厮守的枕边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喜欢的?只是她们已没有更多的选择。杨凌说的普通人家女子的悲哀,不过是悲哀要屈服于功利,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而皇家女子呢?她们不但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甚至就连那个并不喜欢的夫君,都要像牛郎织女般不能相见。天皇贵胄风光背后是何等的悲哀?她抚摸着身上柔软高贵的贡品织裳,环顾车驾内华美无伦的装饰,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才是世上最可悲的人,她不禁有些羡慕起唐一仙来。永淳公主放下轿帘儿,不知愁滋味地笑道:“姐姐,难怪皇兄宠信杨凌,听他云山雾罩的,妹妹头都晕了,什么人不如鸟,鸟不如人的,我看他才不是什么好鸟儿,嘻嘻。”永福浅浅一笑,却连游兴也淡了下来……蓟州皇家温泉,皇帝车仗到了。随行的人和原本在行宫中侍候的人向各幢房中搬运着皇上随行的物品。远远的黄罗伞盖移进了一幢最大的豪宅宫殿,随后安置的是两位公主的住处。唐一仙已经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此地山水,她妙目一转,见正德还在盯着她瞧,不禁低啐一声:“看什么看?呆子!”她口中娇嗔,但是晕红的脸颊还是不觉带出几分羞涩和得意。正德笑道:“大人正在安置皇上和公主住处、布置警跸,小姐请随我来,这幢就是你的住处了。”正德带着唐一仙走进一幢雕梁画栋的倚山小楼,唐一仙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道:“原来你不是表哥的侍卫,小小年纪做到大内侍卫,很了不起呀。”正德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你没看这些侍卫都听我的吗?我虽是个小小的校尉,可是皇上可是很宠信我的。”唐一仙撇嘴道:“吹吧你,小心皇帝老爷太宠信你了,骗你进宫做太监。”正德干笑两声,正楞答话,一个脆甜嗓音唤道:“唐姑娘呢,一路上就想见见了。”随着语言,永淳公主蹦蹦跳眺地跑进来,一身嫩黄,娇颜如花,犹如玉雕璧人,满脸都是娇憨稚纯,谷大用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正德瞪了她一眼,无奈地上前抗拜道:“拜见永淳公主殿下。”唐一仙吓了一跳,连忙也屈膝欲拜,永淳已跑过来拉住了她,笑嘻嘻地道:“不用拜,不用拜,唐姑娘果然貌美如花。人间绝色,难怪我皇……皇兄出游,杨大人都把你带在身边。他可宠你得很呐。”正德闷哼一声,平素都是永淳拜他,今日这小丫头沾了唐一仙的光,自己拜就拜了,她居然视而不见,不叫自己起来,正德只好扯着嗓子又道:“参见公主殿下。”永淳促狭地笑望他一眼,这才摆手道:“免礼,平身。”她拉着唐一仙坐在锦墩上聊起了家常。正德嗔怪地瞪了谷大用一眼,暗道:“你这蠢才,怎么把永淳给带来了?”谷大用袖着双手,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心说:“公主要来,我一个奴才哪拦得住她?”两人聊了一阵,已有行宫中太监送来几样果品珍饼,一路劳顿,正餐前总要吃些东西的。永淳也不客气,自取来与唐一仙共用。银壶中烹着香茗,鸡鸣罐里煮着参汤,杯中备了杏酥,永淳公主和正德一个习惯,喜欢吃零嘴儿,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嘻嘻支道:“唐姑娘,晚上咱们一齐去汤泉淋浴,然后打‘叶子戏’。”唐一仙虽也调皮,而且永淳十分好说话,可是头一次见到身份尊贵的公主,还是有些拘束,只是欠身笑了笑道:“是,一切听殿下安排。”永淳掀开金瓯,瞧见里边蒸着鹿乳,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德瞧见了不禁不些心虚地干笑一声。要知道在宫中吃东西都是有规矩的,鹿乳只有皇帝才可服用,这座行宫养了几头老鹿,每日出乳不过半瓯,除了皇帝,便是皇后也不得服用,若是皇帝没有出巡,就是弃掉也是万万不许旁人动用的。这是宫闱的规矩,永淳自然知道,幼时懂事,她堂堂公主也是哭闹半晌,父皇才违制喂了她几匙,还得温言相求,要起居官不要记录在档,如今正德皇上可大方,居然如此讨好唐一仙。可惜唐一仙根本不知这个规矩,见公主盯着金瓯,以为她喜食这种东西,忙取银勺为她盛到玉碗中,永淳嘿嘿一笑,拿过来一口口抿着,望着站在一旁的皇兄满脸得意洋洋。杨凌安置好香菱住处,问询了沿山各处布访情况,正要去公主那里再走个过场,一名大内侍卫急匆匆寻来道:“大人,行宫外有位玄衣女子,持有内厂令牌,请见大人。”杨凌闻言也有些奇怪,内厂中哪有女子?他心头怦地一跳,一个执伞提裙,犹如凭水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