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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麻子一下,陈麻子一惊,急忙拉着他走到了正房里。这时午饭也做好了,陈麻子老婆端着菜走了进来,一脸阴郁。
两个男人坐下来,准备吃饭,陈麻子老婆则端着饭菜去给老头送饭。她走得很小心,一直到房门口,都惦着脚尖,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片刻之后她就急匆匆地退了出来,脸色惨白,似乎还停留在昨天那个骇人的深夜。
黄江水见状,主动问道:“嫂子,昨晚怎么样啊,还顺利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陈麻子老婆的脸色更难看了,压低声音悄悄说:“别提了,昨晚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黄江水装作不知道。
“那门亲事没结成。”陈麻子老婆叹了一口气,“兄弟,我告诉你你可不要给别人说啊,这事现在想起来我都心慌。知道吗,昨天晚上师傅请魂的时候出了古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倒地上了,吐得满地都是,那香炉还着火了,最离奇的是那两个纸人居然动了!”
“有这事?”
陈麻子忙说:“你嫂子不会骗你的。”显然,他老婆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他了。
黄江水接着问:“那师傅怎么说?”
“嗯……”陈麻子老婆犹豫着,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把真实情况告诉黄江水这个外人,不过她还是开口了,“兄弟,我说了你可别怕啊。师傅说,他昨天晚上请错了人,本来要请我侄女的,没想到却请来了另外一个女的。”
“什么意思?”黄江水有点糊涂。
陈麻子快人快语:“就是说请错了女鬼。”
堂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屋里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股风从外面窜了进来,风并不大,一点一点吹拂到饭桌上,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像是一双冰凉的手,柔柔地抚摸着他们。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默默地走了进来,不,是飘了进来。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打了个冷颤,陈麻子低声喝道:“好了,别说了,吃饭。”
三个人像达成某种协议似的,继续低头吃饭,那阵风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子,又从大门飘了出去,没有踪影了。这阵鬼祟的风把三个人藏在骨子里的某种天性提取了出来,特别是陈麻子的老婆。黄江水甚至能从她明亮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
许久,陈麻子打破了沉静:“老婆,那师傅说没说,什么时候重新结亲?”
黄江水注意到,陈麻子对那人的称呼已经从“老头”变成了“师傅”。这证明,陈麻子已经完全不敢小瞧那个老头了。但陈麻子老婆好像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烦躁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
“那……”
“我说了不知道!”陈麻子老婆语气中带着一股火气,乒乒乓乓地收起碗筷,走进厨房洗碗去了。
黄江水也识趣地回了屋。一回到房间,他的电话就响了,是林林打来的,他挺高兴,急忙接听。两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接着转为打情骂俏,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林林突然喝止了他。
电话那头,林林思虑许久,才开口说:“江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不说出来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地不安分。你知道吗,我最近晚上老做噩梦,老是梦见你。我梦见你一个人走在大道上,穿着一件花裙子,留着女人的长头发,还有一双红色高跟鞋,一边走一边傻笑,把我吓坏了。”
黄江水一愣,但很快又开起玩笑来:“不会吧,这么久不见我,你就这么想我啊。”
“做美梦去吧你!”林林也被逗乐了,笑了笑,语气又变了,“不过,江水,你最近还是小心为妙。我们老家的老人都说,梦这东西是预兆,梦见好的,说明就要发生好事情,梦见坏的,没准就要出大事。总之,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黄江水拉着长音答应着,总算挂断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有人惦记着都是一种幸福,不管这个人是情人、朋友、父母兄弟,都很窝心。黄江水被这通电话“打幸福了”。他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真的开始白日做美梦了。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该结束这种颠沛流离的单身生活,是不是真的该有个家了。
林林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对于黄江水来说,却是这临江城里唯一不必对其隐藏身份的人。
黄江水的脑袋里,慢慢涌现了一幅会动的画:是良辰吉日,他和林林携手坐在这间小堂屋里,他着中式新郎服,林林正襟端坐在床头,穿着描金秀凤的大红嫁衣,头上罩着大红的红盖头,旖旎光线下,能窥得几分朦胧容颜,美到极致。
这是黄江水的梦想,他一直想,假如有一天他会结婚,他要办一场风光的老式中国婚礼。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以他现在的身份,以他现在的生活环境,这都是奢望。
黄江水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对林林过分表达过自己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又走出了屋子,锁好门,没进了胡同里。他想去散散心,这几天没出院门一步,早就憋得慌了。村头的高粱地应该是个不错的散心场所。
高粱地里没什么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休。
黄江水一个人缓缓地朝高粱地里走去。高粱地的高粱已经开始吐穗了,沉甸甸地压在枝干上,暗红如血。他随手揪下一把,在手里搓了搓,搓出麸皮,迎风一吹,把干净新鲜的粮食大把地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走,走得越来越深。周围也越来越静,只能听见枝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清新宜人,黄江水感到浑身上下都松懈了下来。他躺在了地里,闭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之间,不知是什么声音响了起来,那应该是某种鸟叫声,可是听上去又不大像:“系啦,系啦,系啦系啦……”
黄江水睁开了眼睛,有风在高粱地里肆虐地转着圈子,卷着那阵若有似无的声音飘来荡去,他忽然打了个冷颤,一下就坐了起来,这声音太古怪了,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好像那不是“系啦、系啦”,而更像是“新郎、新郎”。
更像是一个女子在高粱地里呼唤她的新郎。
黄江水身不由己地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怪梦来,飞机、浓密的云层、一条巨龙口吐霹雳,那个女纸人飘在半空僵硬地对着高粱地里的他笑,尖叫着说:“我要嫁给你!”他一咕隆就从地上窜了起来,眺望远方,发现天真的灰蒙蒙的,好像随时就要电闪雷鸣。
这高粱地猛地变得阴气沉沉起来。黄江水决定回家。他现在有一种无法遏制的预感,如果,他再不离开的话,周围这些茂密的高粱之中,就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拉着他,紧紧拽着他,把他带上天空,飘向一个未知的异世界——那是一双惨白的纸手!
那个晚上,果然又下雨了,这一次下得很大,真的是电闪雷鸣。外面炸开一道闪电,屋里也跟着炸开一道闪光。黄江水吃完晚饭后,早早就睡了。陈麻子老婆的表姐又来找老头了,可老头只是黑着脸什么都不说,让她回去等,那模样就跟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慌。
外面的雷太响了,黄江水一直耗到深夜也没睡着,好不容易小睡了一会儿,又被一阵怪声惊醒。他仔细听,发觉外面的雨虽然一直未停,但雷声好像已然停止了,外面传来的似乎是敲门声,很怪的敲门声,时轻时重,像是故意让人听见,又生怕被人发觉似的。
敲门声惊醒了陈麻子老婆,这女人睡觉时耳根子总是很轻。黄江水听见正房大门打开的声音,听见陈麻子老婆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踩水的声音,听到院子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他听到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确切地说,是两个女人对话的声音。
那好像是陈麻子老婆的表姐,不知道大晚上又来找陈麻子老婆做什么。
不过,黄江水没在意,趁着雷声消失,他闭上眼睛,赶紧睡觉。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第5章 鬼妻(1)
1
翌日清晨,黄江水伸了伸懒腰,走出了屋子。外面,天高地远,干净透彻,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雨水洗了一遍似的,碧蓝无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感觉昨晚的阴霾都随着这口气散得一干二净。东屋的门突然开了,这是几天来老头第一次出门。
老头像个贼似的,探出脑袋来,左看看,右看看,视线落在了凉棚下正在洗菜的陈麻子老婆身上,他很不礼貌地吼道:“喂,你过来!”
陈麻子老婆怔怔地望着老头,又望了一眼黄江水,这才丢下手里的活,钻进了东屋。老头又把大门关上了。黄江水的好奇心,在那一刻,再一次爆发,可大白天的他又不好意思去扒墙根,只好悻悻地去找陈麻子吃早饭了。刚进屋坐下,陈麻子老婆就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擦了擦手就要出去。
陈麻子喊住老婆:“你干什么去?不吃饭啊!”
陈麻子老婆早就出了屋门,一边挥手一边说:“不吃了,我有事!”
两个男人吃饭很没劲,陈麻子和黄江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自觉地便聊到了昨天晚上那场罕见的大雷雨。说到这里,陈麻子怪笑起来:“兄弟,知道吗,昨天大晚上有人敲门,是个女的。”黄江水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显得有点错愕:“你听见了啊?”
“听见了。不就是嫂子她表姐嘛。”
“是她是没错。”陈麻子笑得更古奇怪了,“第一个是她,可后来又有人敲门,你没听见吧?”
“又有人?”黄江水确实没听见,他睡了,“谁啊?”
“一个女人!一个很年轻的女人!”陈麻子咂了咂嘴巴,“我老婆回来后跟我说的,说是大晚上要借宿,一个人迷路了。不过,我老婆没答应,她说她看那女人有点古怪。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这西郊村来,让人心里发慌,她就把她打发到别家去了。那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见?”黄江水也跟着乐。
陈麻子叹了口气:“你在这住这么久了,还不清楚我那老婆,什么人都能住,男的老的少的,可就是女的她看得严。为什么?还不是妇人家那点醋意,她啊,是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特别是漂亮的年轻女人,你没来之前,她拒绝了好几个租户了。后来我问她是什么人时,她只说是个女的。那点心思,我懂。”
黄江水打趣:“麻子哥,那你除了嫂子以外,有别的女人吗?”
“当然没有!”陈麻子惧内的本质又表现了出来,极力否认,“肯定没有!”
两个男人荤味儿的闲聊,很快就被匆匆赶回来的陈麻子老婆打断了。她一回来就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饭桌上,也不吃,也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地咬嘴唇。
黄江心见状,问道:“嫂子,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老头给你说了什么事了?”
陈麻子一听,也忙问:“怎么了,你这副模样跟见了鬼似的。”
“可不就是见鬼了嘛!”陈麻子老婆拿起筷子,又丢在桌上,“刚才师傅把我叫过去,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了。他说那天的阴亲之所以没有结成,是有个女鬼抢了我侄女的道,来搅乱来了。他刚才对我说,让我赶紧把这事告诉我表姐去,打听一下这村里最近有没有年纪轻轻、刚刚过世的姑娘。”
“有这事!”陈麻子搓了搓下巴,“没听说啊,咱们村子里的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