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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中了蛇毒,不研究蛇研究什么?”
有人说:“出事后才想起去研究,早干吗来着?”
龙隐并不回答他们的话,继续讲道:“因为,赐福院的人中了很多种蛇毒,并且,没有一个人被蛇咬伤。同时,经过再三求证,他们确定没有任何人有机会投毒。听了这些情况,你们能想到什么?”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再言语。
龙隐继续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山上的蛇们集体出动,共同投毒。可是,作为各种各样的毒蛇来说,集体投毒却不咬人,这事不奇怪吗?”
“毒蛇不咬人,还集体投毒,这不是奇怪不奇怪的事情,而是天方夜谭。”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大家静一静,听龙隐五福讲完。”广德开始维持秩序。
于是,龙隐把他祖父当年救小蟒蛇的经过和蟒蛇为了报恩陪伴他看护全福园的经过,还有蟒蛇如何开悟,由单纯的报恩发展成了修持五福法,且为了守护全福园只吓唬盗墓者却从不伤人性命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接着,他又讲了赐福院的人盗取前辈的白骨时,巨蟒如何奋力阻止却没有伤害盗墓者的性命,盗墓者又是怎样穷凶极恶地杀死巨蟒的经过。
最后,龙隐说:“刚才,我到了山上,到了巨蟒的坟前,意外地看到了这些堆在坟边的草药,还看到了不计其数、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蛇们,密密麻麻地趴在巨蟒的坟上。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齐刷刷地不停地用脑袋磕地,我才恍然明白,它们怕我因为‘投毒’一事迁怒于巨蟒,所以死死地守护在巨蟒的坟上不肯离开。它们‘采’了好多草药送给我,是在向我请罪,也是在帮死去的巨蟒求情。”
龙隐越说越动情,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听故事的人们也都红红的眼圈,呆呆地看着龙隐,似乎期待着他能继续讲下去。
龙隐把手中的草药递给广德,又把药箱里的草药都抓出来分给了人们,然后,他抱着空空的药箱说:“让我们感念巨蟒,也感念那些有情有义的毒蛇们吧,他们用实际行动给我们上了一堂法课,一堂怎么做人的法课。我想,他们采的草药,也应该能够帮助我们医好贪婪、阴险、邪恶和无知等顽疾。”
广德双手揉着草药,转身向外走去,众人也都捧着草药,跟在广德的身后,静静地离开了五福院。
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逐渐消失。看着如石雕一般抱着药箱伫立在窗前的龙隐,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孩子,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龙隐先是抽泣,再是把脸埋在药箱里放声哭泣,然后,他委屈地反复嘟哝道:“师傅,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度那些毒蛇,我宁愿和那些毒蛇生活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赐福院临时主事的那个人,抱着个黄布口袋走进了五福院,扑通一声跪在龙隐的面前,哭喊着说:“龙隐五福,我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想把前辈的白骨送回福碑下。可是,好多好多毒蛇围绕在全福园的四周,不让我靠近。您帮帮我,把前辈的白骨送回去吧。”
“你不想当赐福院的院长了?你想通了?”我一边接过黄布口袋一边问。
忽然,我的思想凝固了,龙隐的悲伤也凝固了。我们同时看到,鲜血正一滴一滴地,从黄布口袋滴向地面。书包 网 qi70。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末世悲歌(五)
(五)
“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放下沉甸甸的黄布口袋,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显然,念福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猛地伸出双手看了看,又猛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拼命地用膝盖蹭着地上的血,连声说道:“我没杀我的孩子,也没杀我的父母,我是为他们好,让他们和前辈一起得到圆满。以后,我也会去圆满的。”
“看看你那血迹斑斑的双手!”龙隐强压住内心的悲伤,低沉地说:“还说什么圆满?你的心比地狱还要黑暗和阴森,你时时刻刻都陷在心灵的炼狱里,痛苦地挣扎,你没感觉到吗?”
“我在挣扎吗?我的心是炼狱吗?我只不过想当赐福院的院长,我只不过想赐福于信众,我错了吗?”念福呆呆地跪在已经被血染红的黄布口袋前,不停地自言自语。
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声,那声音,仿佛兵戈四起、万马奔腾。我和龙隐都感觉到了又有人来五福院闹事,不禁相视而悲,又相视而定。只在这一悲一定之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用智慧赢取这场无法避免的充满杀机的对峙。
嘈杂声越来越近,我们听到有人大喊:“大家看看,血滴一直到了五福院院里,肯定是德弘师徒俩儿为了报复而杀人。”又有人大喊:“是啊,他们又是投毒、又是杀人,这是什么五福法?拆了五福院,烧了房子,打死两个妖魔。”还人应和道:“对,打死两个妖魔,给赐福院院长报仇。”
当人们操着各种劳动工具涌进五福院的大门,看到念福正抱着满是血迹的黄布口袋自言自语,不由得安静下来,并小心地向两边移动,闪开了一条过道。念福的媳妇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人群的夹道里,一边向里冲一边哭喊着说:“五福全,我和你们没完。就算是变成鬼,我也得报杀子之仇。”
话音刚刚落,她的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过了半分钟之后,她才猛地扑向念福,一边去抢黄布口袋,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天啊,原来是你这个狠心的东西,你还我儿子,你这个妖魔,你还我儿子。”
念福用凶猛的目光瞪着他的媳妇,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口袋,恶狠狠地吼道:“你要是敢阻止我儿子圆满,我就杀了你,把你扔到地狱里去。”
然后,他又转向众人,恶狠狠地对他们说:“我的爹娘、儿子已经和前辈一起圆满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赐福院院长。你们要是听从我的指挥,我会让父母和儿子赐福给你们;如果谁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咔嚓了他。”
说着,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这个动作让我感到一阵恶心,让龙隐瞪圆了双眼,也让众人不寒而栗。
有人壮着胆子,悄悄地说:“念福杀了自己的儿子和父母,他疯了。”
这人的话提醒了念福的媳妇,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天呐,我说怎么没见爹娘回来。你把他们哄到山上,说是祭拜前辈,原来你把他们杀了!”
“什么杀了?我是让他们在前辈的福碑下圆满了。他们圆满了就可以保佑我顺利地当赐福院的院长,我就可以赐福于你们。”念福怒吼着,把染着血色的目光洒向众人。
“妈呀,赐福院真害人,从早晨到现在,他们已经疯了几个人了。”有人大喊了一声,转身向外跑去。其他人也都仿佛刚刚从梦游中醒来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向大门,相互推搡着,挤出五福院的大门,拼命地向远方奔去。
我再也忍耐不住,扶着墙壁没命地呕吐起来,直吐得我天旋地转,倒地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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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隐顾不得照料我,一个箭步跳到了念福的面前,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一边,不容分说地左右开弓,一连掴了他十几个嘴巴,又在他的前胸后背各推了两掌。只见念福的上身猛地向前一探,哇地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又长长地呻吟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一直像失了魂一样兀自哭嚎的念福媳妇,见龙隐打倒了念福,猛地停止了哭泣,大声咆哮着扑向了龙隐,又是抓又是挠又是咬地发泄了半天之后也昏厥在地。
龙隐把我背进了福室,安慰我道:“师傅,您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今天这些事,是注定了要发生的,而且越晚发生,后果越严重。那念福是一念之差,加之贪婪无度又心胸狭隘,被阴邪之气侵入内里,从而乱了心志,走火入魔。刚才我已经帮他把阴邪之气逼出了体外,这就去给他喂几粒丸药,帮他调理阴阳、安神省脑,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走到福室门口,龙隐又返了回来,在我的耳边轻声道:“师傅,您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千万不要再悲伤了。末世已近,人与兽已经很难从形体上分辨出来,我们要努力普度众生,但也要顺其自然。归根结底,有善根的人必自度;荒淫邪恶的人必自毁。”
说罢,龙隐出了福室。
我躺在福室内,望着窗台上的兰花,禁不住老泪纵横。早就听说末世之时,人兽难分,神鬼难辨,不曾想事实果真如此,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我福祖,辛辛苦苦寻得出离坠落、焕然新生之路,那是何等的大慈悲,竟被后世之人误解、扭曲乃至无情地践踏。或许,龙隐说得对,我们只管普度众生,至于谁得度谁不得度,全凭个人的造化吧。
如此想着,我已身心疲惫,不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刚刚睡着,我就被一道金光引进了一个幽暗而又宽阔的大屋子里。我定了定神,仔细地观察大屋子,只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天井。向上看,到处是美丽祥和的美好景象,有人悠哉游哉地往来漫步,有人开开心心地彼此交谈,所有的孩子都像小天使一样,扇动着美丽的小胳膊在空中快乐地飞舞;再向下看,到处是潮冷阴森的恐怖气息,有人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有人歇斯底里、自我伤害,有人疯疯颠颠、不知所为。最可怕的是,所有的孩子都似怪胎,不是四肢不全就是五官不整,我再仔细一看,他们的心更是奇形怪状、功能不全。
看到这里,我像得了臆病一样,胸口郁闷,肢体麻木,浑身都不舒服。我拼命地大口呼吸,还是无法透过气来,就在一口气的上下之际,我似乎从生死边缘归来一样,从恶梦中醒来了。
望着窗台上的兰花,我再一次老泪纵横。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轻易放弃。是的,虽然末世已近,只要末日没到,我就要努力地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并不是在拯救谁,所以根本就没有资格放弃谁。
努力地起身、下床,当我重新来到院子里时,看着五福院的门外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他们虔诚地扣着头,虔诚地忏悔,虔诚地请求我和龙隐给他们讲授五福法,虔诚地对天跪拜。
龙隐和我对视了一下,将目光投在跪在最前方的广德身上。此时,广德泪流满面、长跪不起,只听他一直喃喃地说着:“师傅,收下我吧,我要做一个合格的五福。”书包网 qi70。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末世悲歌(六)
(六)
我与龙隐心照不宣地相对摇头。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想要加入五福院,极可能是一时冲动,或者是因为赐福院集体中毒死伤无数而造成的恐慌所致。这样的情况下,加入五福院对他们来说,是进了保护圈,是找到了精神的依托。然而,这些恰恰是与五福法相悖的,是修持五福法的最大障碍。
用最简单明了的话来说,学习五福法的宗旨是:遵循自然,修己利他。如果不能以这个宗旨为前提,那么每增加一个五福,就有可能是增加了一个破坏五福法的卧底,尽管这个五福自己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