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么称呼他。他微微一笑,谦卑地说,自小祖父就说,他迟早要做我的徒儿,到时让他向我讨要福号。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没给他取名字,平日里家人只是叫他孩子。他说,希望我能赐他一个福号,那么此生也就有名字了。
看着这个让我敬重、又让我爱之深切的孩子,听着他一声声地唤我为师傅,只怕随便取个名字委屈了他。思来想去,忽地想起了小龙。和我这个俗人相比,这孩子不正像一条小龙吗?他明明德过于我,却宁愿隐在我的身边,助我弘法,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我高兴地对他说:“孩子,你就叫龙隐吧。”
青年想了一下,疑惑地问说:“师傅,隐的含义我是知道的,龙是什么意思呢?”
我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前不久,一位神仙骑龙而来,那小龙模样特别,修持很好,应该是有智慧的神。听我这样说,青年笑了笑,温和地说:“我不知龙为何物,师傅喜欢就好。从此以后,我就是龙隐五福了?”
“是啊,龙隐五福。多好的名字啊,神龙不飞不舞,只隐在全福园里,可不就是龙隐五福嘛。”
说着,我拉着龙隐下了山。
一路上,龙隐反复地嘀咕:“这世上,哪有神仙,哪有神兽,师傅您真是童心不泯。”
史前之前(八)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笑,并不作答。后来,见龙隐嘀咕个没完,忍不住问他,是不喜欢龙隐这名字,还是希望能够看到神仙。龙隐连忙说,我赐给他的福号,怎会不喜欢呢。他的祖父和父亲一直教诲他做人要脚踏实地,要求真知灼见,不可虚妄不实,不可飘飘然然。我赐他的福号是隐着的龙,不威风,不张扬,刚好与他的祖父、父亲的理念是相同的。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希望他像龙一样,却又希望他是潜隐着的,那样的话,就做一个普普通通、实实在在的人不好吗?
龙隐这样说,说明他虽然具有很多美德,却没有认识到智慧的重要,却没有弄明白人在世上走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现今的世态,之所以混乱、冷漠而又恶性循环,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们丢失了社会责任感,只努力地做个好人。说得直接一点,我们的社会越来越远离真正的文明而趋向原始的野蛮,不是因为坏人太多,而是因为老好人太多,智者却寥寥无几。看来,我得尽快让龙隐明白,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要具备自认为普通的平常心,更要具备不普通的智慧。只有这样,当社会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有能力担当或大或小的任务。如果,每个人都推脱掉社会责任,只顾自己普通自在,那么他就连个野生动物都不如了。
“哎哟。”我故意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一边偷偷地看着龙隐,一边痛苦地呻吟道,我这个人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路也走不稳了。龙隐慌忙地俯下身来扶我,连声问我,摔到哪里了,重不重?我越发痛苦地说,摔得好重啊,好像腰都要断了,脚腕子也扭伤了,看来我是走不动了。
龙隐试图扶起我,想要背我下山,我暗中运下一口气,来个了“福根入地”,也就是现在人所说的千斤坠,任凭龙隐如何用力,我就是纹丝不动。看着龙隐累得大汗淋漓又无可奈何地团团转,我提醒他,可否会推拿?帮为师推拿一下脚腕,很快就会好了。龙隐抹着汗,羞愧地说,师傅,徒儿不会推拿。我又提醒他,可否懂得行窍,也就是现在人所说的点穴,如果懂得行窍,先帮为师止痛也好。龙隐更加惭愧了,已经不好意思抬头看我,只是抹汗、摇头。
看他这副为难的样子,我叹息着说,他没有力气背我,而且既不会推拿,也不会行窍,那只有把我扔在山上,回城里去找人来帮忙了。龙隐无奈地说,也只好这样了。说罢,向我施礼致歉,转身向山下跑去。见龙隐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前几步走进树木里,寻了一棵粗细相当的小树,用手掌轻轻地劈了几下,一支拐杖就做成了。我心里想着,这孩子跑个来回还需要一些时间,索性席地而坐,用手掌细细地削着拐杖的上部,按照小龙的模样削出了一只龙头。当龙隐带着人,推着车返回山上时,我正美滋滋地端详着手中的龙头拐杖。
见我如此,原本慌张的龙隐忽地安静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龙头拐杖,又看了看随他同来的几个人,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先给大家施礼,又给我施礼后,才感激地说:“多谢师傅教诲,我明白了,一个人如果没有智慧、又不能用心思考,那么不管他有多善良、多仁义、多懂礼,有些时候,也不如一根树枝有用。咳,我才知道,我没有真正领会祖父与父亲所说的‘真知灼见’的含义。”
龙隐又转身向那几位说:“各位,今天我害大家白白跑了一趟。如果按照俗常的习惯来说,我是对不起大家了。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问题的话,今天我恩师不但教诲了我,也教诲了大家。所以说,今天这一趟又不白跑。”
那几位连声称是。其中一位年龄大一点的指着车说:“是啊,是啊,刚才我们商量怎样把师傅抬下山时,都知道这车很重,不好推,可还是把车推上来了。怎么就没想到拿块床板来抬师傅下山呢?”
所有的人哈哈大笑,纷纷说,大家都怎么了,这么简单的小事,让我们演成了一场笑话,好像在按剧本演戏讽刺剧一样。龙隐接过话,庄重地说:“我们活得太机械,太麻木,以至于教条越来越多,智慧却越来越少。回头想一想,生活中,我们何尝不是经常在演这样的戏呢?”
大家都静静地听龙隐说话呢,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安静了好一会,向我施礼道:“多谢师傅,您这一课教会我很多东西,今后的人生中,我一定开发智慧,并用智慧造福人们。”
我欣慰地笑,我相信龙隐会用实际行动履行此时的话。
史前之前(九)
龙隐半蹲下身,恳切地说,山路不平,不忍让我坐在颠簸的推车上,也不忍让那几位受累,希望我能让他背我下山。我拗不过龙隐,只好吸了口气,小用轻功,轻轻地伏在他的背上。下山的路上,几个同来的人有说有笑,闲趣横生。我和龙隐却默默不语,各自想着心里的事。到得山脚下,龙隐将我放在事先等在那里的车上,告诉我他有些事,忙完了再回五福院,嘱咐我回到院里一定要好好休息,又拜托司机把我送到五福院后,一定要把我背进福室。
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我看到龙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冷静,好像还有一抹莫名的忧伤。他的这丝冷静和这抹忧伤,在我的眼前交织起来,最终拧成了螺旋式的利刃,直刺我的胸膛。一时间,我疼痛难忍,无意中捂着胸口呻吟了几声。听到我的呻吟,司机问道,五福全师傅,我们要不要先找家医院。我谢过他的细心,连声说,不用不用,我过一会就会好的。
话是这样说,直到司机把我背进福室,直到月亮初上、晚风渐清,直到我把龙头拐杖上的龙头摩挲得光滑透亮,这心痛依旧没有减轻。疼痛中,生命中过往之事再一次接踵而至,在我的脑海中重重交叠。一时间,我有点分辨不清,哪一幕是此时此刻,那一幕是过往云烟。
“师傅,我回来了。”正冥思苦索,门外传来龙隐浑厚的声音。就这一声,撕破了夜的枯寂,撕碎了我心中的疼痛,就好像一阵飓风掀走了漆黑的天幕,清净的月光一下子照亮了五福院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我这颗苍老的心的最深处。
“师傅,我回来了。您看看我都带来了什么?”随着声音,满面红光的龙隐扛着个大大的背包走进了福室,“师傅,如果不是您扭伤了脚,我还不知道我早就学会了配制草药。”
放下背包,龙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皮包。他捧着皮包对我说:“这个皮包是我祖父留给父亲,父亲又留给我的。祖父把皮包留给父亲时,里面有一粒“至福草丸”,祖父告诉父亲,至福草丸是汲取了天地之气和百草精华提炼成的神丸,叮嘱父亲,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取来救急。父亲把皮包传给我时,里面又多了一粒“消福草丸”,父亲告诉我,消福草丸凝聚了他一生的酸甜苦辣和认知见解,并叮嘱我,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贪享世俗之乐而食不知味、卧不解梦之时,方才用得上它。”龙隐看了看我,毕恭毕敬地把皮包交到我的手中,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把这两粒神丸交由师傅保管。我相信,有师傅在,有我自己的努力,我不但不需要这两粒神丸,反而会炼出第三颗神丸。”
不等我说什么,龙隐又从背包里掏出个羊皮口袋,兴致勃勃地对我说:“师傅,我速成了几贴草药,今天就拿您的脚腕试验一下,看看疗效如何。”说完,他转身出了福室。
捧着小皮包,看着羊皮口袋,回味着龙隐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我再一次分辨不清,此时是梦中所盼,还是当下实景。说是梦中所盼,这皮包、这羊皮口袋、这地上的背包又都是真实存在的;说是当下实景,龙隐的那丝莫名的冷静和那抹莫名的忧伤,又因何而生?因何而去呢?
“师傅,让我扶您坐起来,给您敷上草药,希望您的脚早些好起来。”直到龙隐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走进福室,又扶着我坐了起来,我还恍惚地回不过神。
“师傅,脚腕肿成了这样,很痛吧?”龙隐一边挽起我的裤管,一边问。
“是啊,很痛。”我下意识地答道。
“您看看您,已经快成了百岁的老神仙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玩游戏一样,为了让对方服气,竟然用计使诈。”龙隐把我的双脚放进盆里,一边轻轻地揉着我的右脚,一边嗔怪道,“人家小孩子使诈,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才不会像您这样真地扭伤自己。要我说啊,您还不如小孩子听话呢。”
我的双脚泡在热水里,热乎乎、麻酥酥的,一股暖流自脚而上,直到达我的大脑。就在我仍然陷在恍惚中,似醒似迷的时候,龙隐的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哗地泼在我的头上,登时我就清醒了。瞪着给我洗脚的龙隐,我惊讶地问:“你,知道师傅使诈?”
“都怪徒儿愚钝,否则师傅也不会出此下策。”龙隐默默地点头,委屈地说,“可是,不管怎样,使诈终是不对的。况且,师傅还制造了另一个错误来掩饰使诈之过,我要是向您学了这一点,将来有那么一天,好心却做了错事,那是造福世人还是祸害世人呢?”
霸气书库(WWW。qi70。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听了龙隐的话,我自感羞愧的同时又为他的睿智而高兴,忍不住强辩道:“为师知道你修持很好,又有慧根,只是缺少轻轻的一点,所以就想点你一下。可是,用使诈的方式来点醒你,我心难安啊,只能真地扭伤脚腕来责罚自己。现在我们师傅俩儿两清了,以后遇事都直言就是了。”
没想到龙隐不依不饶,皱着眉头说:“您又在制造新的错误来掩饰旧的错误。如果世人都这样下去的话,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或者说,到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