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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决定我爱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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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只要自己适当的以退为进,想必最终能够抱得美人归。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不识趣的男人忽然发疯,引得两人烦躁不安之下忽然的就把喜欢说出了口,四下里别说是清风明月,就连刚才明明还很亮堂的夕阳也闪进了厚厚的云层。客厅里没开灯,很暗,连就在对面的人脸也看不清。也幸亏如此,否则凌云觉得自己也许会因为害怕面对莫道穷而夺路而逃。
  害怕?害怕。
  这就是害怕。这种情绪凌云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了,自从发现孤儿院的老师其实不敢把自己往死里打之后就没再怕过了。就算每次的大发作都像在鬼门关转一圈他也没怕过,或者说,那时候分不出这个心思去害怕。
  但是现在凌云是真的害怕。他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在最不适合的时候用最不适合的方式表达了自己也许在莫道穷看来是最不适合的感情。他很害怕,怕莫道穷会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就像多年前头一对有意收养自己的夫妇看见自己发作的全过程之后的那种眼神,好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多余一样。
  从来自认情商还算不坏的凌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出问题。后悔,尾随害怕的情绪而来。这倒是凌云陌生的。
  莫道穷没有用那种让凌云害怕的眼神看他,确切的说,莫道穷在听到那句喜欢之后根本没有看他。两人都在尽力躲避对方的眼神。其实这完全没必要,因为两人的眼根本都没离开过自己的脚尖。
  莫道穷忽然转身,就在凌云以为他要走向自己的时候一侧身从他身边快步走过,一头冲出门外。
  凌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急于避开自己的背影。
  莫道穷其实不是想避开他,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法律上的儿子而已,所以他就用了人类面对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最常用的方法,逃避。
  莫道穷的家在十一楼。他其实喜欢顶楼的,清静。但是这幢大楼偏偏是十二层的,这个数字总会让莫道穷想起那一地的红红白白,所以退而求其次,买了十一楼。莫道穷连电梯也没坐,一路顺着楼梯就跑了下来,一圈一圈,转的他头昏脑胀,差点一头栽进地下车库里。
  外面天气很阴,呼呼的开始刮风。莫道穷顶着风一通跑,从来没锻炼过的肺很快就呼哧作响,然后就是好像用粗砂纸打磨一样的痛。莫道穷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北国的风刮起来真的是张牙舞爪,卷着满天的沙尘朝着人兜头就扑下来。莫道穷好不容易喘匀了,竖起身子发现自己跑了那么久其实也不过是跑到了自家小区的后门口。后门没有前门气派,而且有不少小摊贩在做生意,旁边就有个卖烤鸡脖子的,莫道穷以前吃过,两块钱一根,味道还说得过去。一个客人捏着两张纸币要递给小贩,忽然一阵风带着地上的黄沙黑土瓜子壳刮过,给铁架上吱吱冒油的鸡脖子上了一层料。那客人的手僵了一秒钟,果断的收回去,转身就走。
  莫道穷看着小贩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脸,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被旁边一溜儿的小贩投以白眼。
  莫道穷摸摸鼻子,顺便吐出刚刚张嘴吃进的一口沙子,晃晃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人行道上有一个老乞丐,莫道穷走过去看着他,却不给钱。那乞丐也没拿正眼瞧他,兀自顶着风沙进行着自己的事业。这个乞丐很有意思,别人都是跪在地上说爷爷奶奶行行好,他不,虽然有时候也跪着,但是从来不说那些乞丐的职业用语,而是操着他没人听得懂的陕西腔慷慨陈词,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是那抑扬顿挫手舞足蹈的派头让人误以为他是在进行一场演讲。而且有时还会拿画笔作画,嫦娥奔月或是鹊桥相会,虽然水平大概也就达到初中生美术课的要求,但是这么一来就更彰显出与普通乞丐的不同。
  他总是拿斜眼看人,这种狂放不羁的姿态只有两种人会有,天才,或是疯子。
  莫道穷私下以为,这个老乞丐应该属于前者,因为他很懂人心,搞不好比莫道穷自己更懂。他的与众不同无论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其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十分明显,这个老乞丐面前的搪瓷缸里总是会有在别的乞丐碗里看不到的大票子。
  大概在面对这位跪着的演说家面前,人们也不好意思用一毛两毛的来侮辱他疯狂的艺术吧。
  莫道穷看着他忽然很有些羡慕。这么无忧无虑,就算疯狂又如何。正叹着气,雨忽然就兜头浇了下来。莫道穷这才发现刚刚围着老乞丐的路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连老乞丐本人都没了踪影。莫道穷回头,看到他老人家已经移驾到后门的屋檐下去进行他的演讲了。
  莫道穷苦笑着抬头望天。雨很急,打得他睁不开眼睛。现在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认为他比那个老乞丐更像一个疯子吧。
  
                  第十九章 上
  不知过了多久,莫道穷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却还是站在雨里,一动不动。他身边有一树丁香,正在花开时节,满树白中带紫的十字形小花在大颗大颗的雨点下东歪西倒,落了一地。莫道穷平素不是会悲秋伤春的人,此刻居然也有几分难过。忽然他看到一朵开得特别大的花,天生的只有三个花瓣,却还是开得招招摇摇。
  本应有三片叶子的苜蓿若生出四片叶子,就代表幸运。要是本应有四片花瓣的丁香只生了三片花瓣,又代表了什么呢。莫道穷胡乱想着,忽然发现没有雨点打下来了,抬头一看,是一把黑色的伞。顺着伞骨往下,是一只白晰纤长的手,胳膊被裹在灰色的T恤袖子里,肩膀上有一片水迹,半长的头发还在滴水,脸上有淡淡的笑。
  凌云。
  莫道穷想起凌云平时总是笑着的,他笑起来很好看,眼梢会微微向上挑起来,透着一种勾人的魅。但是现在,虽然凌云还是笑着,但是眼梢却是向下垂着的。
  凌云看他一眼,然后忽的垂下眼睛,把伞塞进莫道穷手里,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雨声太大莫道穷没有听清。凌云没再重复,转身冲进雨里,很快就被漫天横冲直撞的雨遮去了身影。
  莫道穷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伞。目光一转,回到原先看的那朵三瓣丁香上。忽然一大颗雨水砸将下来把那朵与众不同的花直接就整个砸离了花枝,摔在地上。
  莫道穷忽然后脖子一凉,仿佛刚刚掉落的是自己的脑袋。
  现在莫道穷才忽然体认到,自己选择逃避的真正原因。他确实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凌云,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
  内心深处竟然会为凌云那一句喜欢而窃喜的自己。
  莫道穷一阵悲哀。好像他的恋情都是这么尴尬,初恋是,二十年后的现在也是。他原以为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碰感情这个东西了,毕竟少年时的阴影太深刻。但是所谓感情要是能由理智控制大概也就不能称之为感情了,明明还是心有余悸,但是这份悸动自说自话的就变了性。
  莫道穷抓着雨伞在人行道中央站了半天,呆呆的看着自己身边不时顶着公文包报纸宣传单跑过的路人,浑身发冷。渐渐的人影也看不太清楚,在他眼里四周的景色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是洗坏了的老照片。
  莫道穷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慢慢往回走。一边机械的迈着步子一边想,刚刚凌云是向哪个方向跑的来着?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脑子里只剩下凌云穿着灰色T恤的背影,越来越小。
  莫道穷看到有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跑不动就随手把伞塞给了她,然后自己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家里果然没人。凌云离开的时候居然没有忘记锁门,莫道穷自从和凌云同住之后就没带过钥匙,门开不了,他也没想去找管理员,就随便往地上一坐。一整个黄昏,一整个夜。
  第二天一早,莫道穷是被康健叫起来的。一睁眼,看见康健皱着眉头的脸,又闭上。康健从门口的装饰灯里摸出钥匙开了门,顺手把歪在地上的莫道穷拉起来推进门里,嘴里碎碎念:“这都怎么了一个一个的?一个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扰人清梦,一个浑身水在自己家门口睡了一夜,至于吗?”
  莫道穷甩甩头抹把脸,发现自己的手很凉,脸很热。“凌云给你打电话了?说什么了?”
  康健从浴室里翻出条大毛巾丢给莫道穷,转身去厨房烧热水,不解的看他一眼:“他没跟你说?他说他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回来。也是,遇上这种事实在尴尬,凌云那么害羞的一个孩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意思出来。”
  莫道穷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凌云会离开当然不会是他自己说的原因,但是这个真正的原因却是莫道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心想这样也好,分开几天,等那孩子自己想明白了再说。
  莫道穷拿毛巾擦着头发,怎么都不顺手。似乎这件事一直都是凌云帮他做的,他自己从来也没有擦头发的习惯。现在想起来这种行为出现在父子之间似乎确实奇怪。
  莫道穷暗自后悔。其实只要多留个心,凌云的心思也不难察觉。自己怎么就这么愚钝呢,要能把这份心思扼杀在摇篮里,也不至于现在两个人陷入这样的局面。
  无论如何,下次再见到凌云一定要说清楚,要么做一辈子的父子,要么,只能做回陌生人。莫道穷咬咬牙,他是长辈,小孩子不懂事还能原谅,但是他不能。不该出现的东西必须狠狠剔除,为了彼此的未来,说什么也不能在这种问题上跌了跤。
  
                  第十九章 下
  “喂,我说,去换个衣服吧。凌云说的还真没错,要是没人看着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活。”康健端着姜汤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莫道穷一脸恍惚的坐在沙发上胡乱擦头发,半边都擦毛了半边还是湿的,无奈的叹口气,“也就几天的事儿,大家议论一阵也就过去了。怎么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那么严重吗。”
  莫道穷接了姜汤一口喝下,被烫得眼泪哗哗流。康健恨铁不成钢,再给他倒了杯凉白开。莫道穷喝过水,从沙发上站起来,茫然的转了一圈,忽然回头对康健说:“哦,谢谢。”
  康健乐了,笑着把莫道穷往房间里推:“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得,先换衣服是正经,别大夏天的感冒了。”
  话没说完,莫道穷就是一个大喷嚏。
  有贝利潜质的看来不止孙望川,康健也算一个。
  折腾了半天莫道穷终于洗过了热水澡换过衣服吃过药在床上躺了下来,嘴里还插着根体温计。康健忙进忙出抱怨不停,手脚倒是利落,看来也是照顾惯了人的。
  莫道穷看他四下忙活,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端上来的水太凉,准备的衣服太厚,连递过来的体温计也没有用酒精消过毒。要是凌云来做的话……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莫道穷心里一阵烦躁,牙齿咬了咬,体温计就在嘴里上下晃了晃。昨夜大概是蜷缩的姿势太不舒服,做了一夜的乱梦,花里胡哨的也记不住多少,眼睛一睁就忘的差不多了,唯一还记得的是一地凋谢的花,好像是桃花,红红白白的。然后那一地红白忽然就变了形,成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人的样子,脑袋碎了好几瓣,脸倒还完整,就是被黑色的长发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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