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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怡人的泉水浸泡三个时辰左右,待豆子发涨吸满水分后用上百年的石磨推制,再配以独特工艺发酵的胆水制成,这样做出来的豆花状如凝脂,晶莹剔透,外滑内嫩,口感极佳。辅以本地未受精的老母机产下的鲜鸡蛋,放入肉末,菌菇,鲜笋等配料,用小火慢炖,汤味鲜美,浓而不腻。冬天的时候,为了保温,还可在汤中放入烧红的鹅卵石,一时间豆花翻滚,汤香四溢。
而这白蘸鸡,做法上和市面上并无差异,只是在原料的选择上独具匠心。用来做白蘸鸡这鸡是本县仙峰山上的白乌骨鸡。仙峰山是本县最高峰,海拔1000多米,终年寒冷,那里的农民养鸡从来不用饲料,均采用放养。而由于气候寒冷,山上也没有什么平常鸡吃的爬虫昆虫,这鸡饿昏了就鸡不择食,逮着什么吃什么,而山上又多生长得有野生药材,这鸡自幼就吃山药长大。这样一来,这鸡既经常大范围跑动觅食强身,又有野生药材补体,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体格健壮,肉质酥松,营养价值极高。食用后有御寒去湿等功效。用这鸡炖汤,不用放药材也能达到药膳功效。但这样一来,肉味分散到了汤里,鸡肉本身反而变得不那么鲜美。所以我爸喜欢用这鸡做白蘸鸡,保留鸡肉的原汁原味。而我爸这个白蘸鸡的不同之处还在于蘸水独特。而这蘸水的制作过程,由于太过繁杂,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是酸辣俱佳,咸淡适中,望而生津,回味悠长。
席上,我爸还抱出了那坛藏了多年的泡酒,用我们这里最热情的方式,欢迎远道而来的准媳妇薛宜。
吃过晚饭,我爸把奶奶送到了幺叔家。因为薛宜来了,家里房间不够。虽然我不反对薛宜和我挤一张床,但家里人显然不这么主张。临走时,奶奶塞给了薛宜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张红光满面的毛主席。我奶奶是农村户口,每个月才领一百多块的生活补助,这次一出手就是五百,血本啊!
回想起奶奶临走时握着薛宜的手给她红包的造型:布满皱纹的双手温存地摩挲着薛宜的手背,仿佛在说:我带张蜀这么大,今后,就交给你了。殷切的目光中充满了希望,这时奶奶的内心独白应该是: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从这次见面的气氛来看,家里人对薛宜还是很满意的。我爸以后估计也再不会在我耳边唠叨说这几年扔到学校里的几万块钱不值了,因为我带回来这么好一个媳妇。 txt小说上传分享
青春,无须多言(85)
在家里的几天,薛宜也很能干。每次吃过饭都主动帮着洗碗,有时还陪着我后妈买菜,做饭。
在游完了兴文石林,僰王山和附近的竹海悬棺后,我决定带薛宜去见见我妈,我的亲生母亲。
其实早就想带薛宜去见我妈了的,但一直有顾虑。我妈是那种非常传统保守的知识分子。从我记事起就要求我和女同学保持距离,直到我去成都上大专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不要找女朋友,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学好本事,将来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每次打电话给我,除了叫我少用钱多读书外,就是叫我不要找女朋友。好男儿志在千里,好男人何患无妻!
没办法,谁叫我遇上薛宜了呢。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而且都已经带回来了,肯定是要让我妈见上一面的。兴文县城不大,坐个人力三轮三块钱就能拉个通城,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迟早会知道的。主动点,还落个好态度。
7月9号那天晚上,我买了点我妈平时喜欢吃的水果,带着薛宜,去见我妈。
我本打算在我妈那里小坐两三个小时,再出来吃点夜宵,然后回家看世界杯决赛。自从巴乔退役后,我就不关心意大利,自从齐祖去了皇马,我就支持法国。今天晚上,我也站在法国人一边。看完球赛,正好凌晨四五点,花一个小时登上城外香水山,正赶上看日出。长这么大,我还只在电视里见过日出,估计薛宜也是。我已经想象得出在晨曦的照耀下,一对初次看到日出的青年男女热情拥吻的场面了。
这个计划我当然没告诉薛宜,要是她什么都知道了的话,就没有惊喜了。我只给她说要带她去看我妈,不过这次没红包。
吃过晚饭,买了点水果,溜达溜达就到了我妈家。
门虚掩着,因为刚才我打过电话说要过去。推门进屋,我妈正在晾衣服,我喊了一声‘妈’。阳台上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拖鞋声。
我倒了杯水,以解口渴。见了我妈,我嬉皮笑脸了一下,我妈没有看我,直接望向薛宜:“陈宜,你好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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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了望我妈,再望了望四周,客厅里就我,我妈,薛宜三个人,我望了望薛宜,薛宜望着我妈,脸上的惊讶表情更甚于我。
“妈,你怕搞错了哦。你说的是我表姐,这个叫薛宜。”
“薛宜?改姓了啊?和你妈妈一个姓了。”
薛宜微微点了点头,我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不起来了嗦?我是你姨妈啊,你小时候还来我们家耍过。那个时候张蜀的外婆都还在,你爸爸妈妈姑婆姨婆这些都来了的。家里住不下,你和张蜀还是到他乡下大伯家住的,想起来没?”
晴天霹雳,我望着薛宜,薛宜望着我,四目相顾,无言以对。
我脑子乱嗡嗡的,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嘴里胡乱地应付着我妈的问话,头不敢看向薛宜。我一点也想不起我那个成都的表姐长什么模样,但我记得,她的名字里确有一个‘宜’字。小时候去西藏,每次路过成都,都会在双流一个亲戚家住几天,而薛宜的家,也在双流。我不敢相信我妈是薛宜的姨妈,我更不敢相信薛宜就是我那个叫陈宜的表姐。这他妈是什么剧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青春,无须多言(86)
我拉着薛宜,冲出了我妈家门。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拉着的手也不自然地放开。
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有水声,看不到灯光,只有天上的星星的月亮望着我和薛宜。
我们一点一点地搜寻着脑海中的线索,想找出能够证明薛宜不是我表姐的证据,然而所有的线索都只证明了一个事实,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薛宜是我表姐。
我和薛宜有个共同的外婆,我的妈和薛宜的母亲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薛宜母亲是姐,我妈是妹。我们的外婆是成都人,文化大革命快结束的时候被发配到宜宾,以前的丈夫和她断绝了关系。后来外婆平了反,摘掉了帽子,与同在牛棚里关过的我的外公成了亲,生下了我的母亲。
薛宜的母亲后来嫁给了一个叫陈文强的男人,所以薛宜以前姓‘陈’。在那次全家老小三姑六婆一起来兴文玩过之后不久,陈宜的母亲在一场车祸中为保护陈宜而失去了生命。受到轻微脑震荡的陈宜醒来后便把姓氏改为‘薛’,以此纪念她的母亲。但此时的薛宜对车祸前的记忆已很残缺。又过了几年,我的母亲也和我父亲离了婚,我和我母亲家那些远亲也断了来往,也渐渐忘记了我还有个年岁相仿名叫陈宜的表姐。无论从法律还是伦理的角度来讲,薛宜都是我表姐。
这个事实让我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我从不相信宿命轮回,但我现在相信我前世肯定作了什么深重的孽,才让我此生被天作弄。人生如戏,为我撰写命运的,是世上最狠心的编剧!
我望着天,除了摇头还是摇头;除了叫吼,还是叫吼。
电话一个劲地响,是我老汉打来的,他肯定从我妈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我不想接,不想听任何人说话,我随手把电话扔进了不远处的小河里,一道蓝光泛过,一切又归于沉寂。自始至终表现得很冷静的薛宜终于说了话:“张蜀,你切帮我收拾下东西。我明天回成都,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了。你快点去,我在这等你。”
我答应了一声,便奔后城里。跑了好远,才打到的。回到家,我老汉一直不停地打听薛宜,我一直没理。后妈看我眼神里,也充满了哀怜。我收拾好薛宜的衣物,便打了个车,返回了薛宜等我那条河边。
河面一如往昔地平静,只有蚱蜢和流水的声音。我颓然地伫在河边,思索着薛宜的去向和她此时与我的距离。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我离开的时候跑了很远才打到车,薛宜也应该离开不远。但她会去哪里呢?回成都是不可能的,现在已经没有去任何地方的客车了。打的回去,五百多公里,她身上钱不够。找个住处是比较现实的。
我返回城里,找了部公话拨通了薛宜的号码,意料之中的无法接通。我又把薛宜的行李放回家里,然后开始一家旅馆一家旅馆地搜寻,搜寻薛宜的踪迹。
七月是我们这里的旅游淡季,城里的旅馆基本没住什么人。大小百来家旅馆,我寻了个通宵,寻了一半多。天色发白的时候,意大利已经捧起了久违二十四年的金杯,我却还在对几个小时前分开的薛宜茫然无知。
凌晨六点左右,我放弃了挣扎。我来到车站,想在车站找到薛宜的影子。兴文每天只有三班开往成都的客车,早上两班,下午一班。我一直等到下午四点最后一班开往成都的客车就要启程的时候,仍然不见薛宜的影子。我突然意识到,薛宜肯定已经回成都了。她肯定昨天晚上就打了个车到宜宾,或者附近的某个县,然后回成都。她想消失在我的世界。即使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我也一样要找到薛宜。有些话,不能烂在肚子里;有些人,不能不辞而离。
我买了票,上了去成都的大巴。一路颠簸,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我从没想过我和薛宜的爱情会这样收场,无疾而终。我知道我和薛宜都无法面对彼此。我的家里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我和薛宜的关系,我已经难以想象他们此时的心情。而这一切,薛宜的父亲还不知道,我不敢想象他知道了后会是怎样一个情形。闭上眼睛,总是会看到薛宜,看到我们在一起的点滴。但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她是你表姐。这个声音令我不安,令我混乱,令我不寒而栗。
青春,无须多言(87)
我不知道薛宜此时是什么感受,什么心情,我只想安慰她,让她宽心。但我不认为这是一场错误的爱情,只是我们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我们的爱情不会被世俗所允许。薛宜选择了离开,她难以接受这无形的压力。我也可以选择放弃,但我要她知道,我不后悔我爱过。我要她知道,纵使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她好好的。我只想把这些心里话告诉她,然后不再见她,因为我知道,我们以后每一次的联系,只会在我们心上再多笼上一层阴影。但我现在必须找到她,因为我不想把有些话放在心里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话会烂掉,人会疯掉!
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薛宜怎么想。也许她这样不辞而别,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让有些事情在我父母没有完全肯定前,永远没有机会肯定。薛宜不想让我为难,不想伤害我,她选择了独自承受这无形的压力。但她怎么承受得起?我必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