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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坑虽然在那日之后,就安心实习,每天都平静正常地过了,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这烟,就再没戒断了,华洛林常常疾步走过,极为顺手地把他指尖的烟一抽,拧灭扔掉,整套动作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已臻化境。
毕竟都还是受到了影响。
华洛林的不当医生呼声,在她转到急诊科实习期间,喊得最高。只因遇见了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原“喝醉酒”部分全部删去换为现在的。个人认为现在的更合适,原来的本是为了缓和哀伤的气氛,但是完全没有起到此效果!所以变得很累赘,换成这个,比较能接得住。
说一个华洛林的问题,我好像在24章就已经再次说了,主角的爱情故事在那就已经HE了,后面都是鸡毛蒜皮流水账。流水账中,有些部分可能是作者手滑了,没有必要写多而写得太多了,金田一慕容飞是,华洛林也是。多谢读者提出,这就是边写边发的意义之所在,很多问题作者当下看不出,需要读者慧眼。
华洛林与张坑的关系,其实是作者很喜欢一部美剧《Will&Grace》——所以文中的老外叫Will啦!剧中同性恋Will与女性好友Grace的感情就是要好到旁人看来都“你们不如结婚算了”的地步……但是他们是有时间作为基础的,我不想让华洛林和张坑好到那种水准,但是依然希望他们是亲密的关系……总之就是我初衷是好的,有时笔力不到引起走形,笔下人物其很冤,实也非我所愿啊……希望没有表现得太畸形。
吵架与迷惘
雪灾过后的校园里,真是一片狼藉。车棚被压塌,自行车多米诺骨牌一样地埋在雪里;道路也不见,一踩就是一尺深的足印;绿化带里不知哪棵树熬过来了,哪棵树从此死去……在雪灾最高峰的阶段,即使是向来最有傲骨的松树,也不得不低了头——大雪压青松,青松不一定挺且直……
寒假结束,不知校方和学生们都是如何灾后重建的,反正此时的张坑和华洛林等人,是回不到学校里去了。
医院的人不去学校,学校里的人却跑来医院。大学生打架斗殴伤到了,据说自己在寝室躺了两个小时才来,病人神志尚清,不知伤情如何。时在急诊科的华洛林把伤者的棉裤褪下来时,差点没拿住——整条棉裤里全是血,有的已结了块,坠得裤子灌铅一样的重,从伤口外持续向外流着的暗色血液,都已经淌得不是那么有力了。
“是股静脉!”值班医生一眼看出,再看出血量,大惊失色,忙叫,“开放静脉通道,马上补容!华洛林压住伤口!其他人立刻备血,去血库!快!”
所有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忙开了,华洛林戴上手套,回头找止血海绵,被医生叫道:“就用手按!”华洛林双手一叠按了上去,全身重量都压上,再不敢松开。
护士迅速取血送去血库,值班医生看着试管里的血都心疼,道:“够了就行了,快去!”
二线医生和急诊科主任都来了。血库有个女工作人员,态度极差,全医院的一线医生和实习生,没有没被她骂过的。实习护士捏着试管快急疯了,她不肯收:“怎么没贴单子?万一搞错了怎么办?”小护士说:“求求你,这是急诊。”她说:“叫你们老师或者实习医生来送,我信不过你。”
急诊科主任一步迈进血库:“贴什么单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就站在这看着你配血,错不了!马上给我开始配!不许慢了!”
急诊科主任见惯了生生死死,今天是真的为这个孩子着急了。
主任亲自拎着血袋跑到抢救室,又打电话给血液中心调血,伤者的血压仍在进行性下降,一般人此时早已昏迷,但这个大学生却始终十分清醒。华洛林想,难道是因为在年轻的心脏里,有更多的生命力?最后,华洛林听到他说了一句,声音虽然微弱,近在咫尺的她却字字入耳清晰:“我不想死……”
心跳停止了,主任带着大家做了一个小时的抢救,仍然没能挽回。“本来可以救的!早送来那么几分钟,都是可以救的!”主任悔于回天无力。
值班医生没主任那么沉得住气,把送大学生来的几个室友狠骂了一顿:“你们怎么能发现得这么迟?还让他在寝室里躺了两个小时?为什么不打120而是自己打车来?你们都是猪脑子啊!”
华洛林的手掌还是紧紧地按在伤口上方,一个多小时内一动未动,最后静静地放开了,动一动麻木的手指离开抢救室。
白大褂上沾着血的华洛林找到张坑说:“我不要当医生,决不当医生。”
她说这话时情绪一点也不激烈,只是眼神像个死人。
既然不准备干了,接下来的科室就没有一个是称心的。妇科,华洛林说:“还能有什么,不是想要孩子要不上的,就是怀了孩子不想要的。”
某科室,更是让华洛林深恶痛绝:“折磨我们没关系,关键他是在欺骗病人!一年到头没几个手术,跟着西医院后面奴才样,接术后病人过来美其名曰康复,实则打着中医的幌子骗人钱!恶心透顶!”
顾白刃问张坑说:“好久没看到辛辉了,他和华洛林吵架了吗?”
“他们哪天不吵?”张坑道,“天天吵,吵完好,越吵越好,越好越吵。”
顾白刃正在卫生间放水稀释八四消毒液,把两人的白大褂泡进去,对张坑这绕口令一样的回答无动于衷,只是说了句:“吵架总归不好的吧。”
“有时候吵架是小情趣啊,”张坑蹲到顾白刃身后去,双手揽住顾白刃,“咱俩怎么就不吵架呢?”
“你想吵架?”顾白刃看一眼张坑,“容易啊。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不洗?邋里邋遢,上次连袜子都穿得两脚不同色,就去医院了;上班糊弄,回来也不总结一下今天都遇到了什么病,翻翻书学习学习……大病历总拖,到出科前一天才赶着写,熬到十二点写完,质量也可想而知了……”
“好了好了好了……”张坑笑着去捂顾白刃的口,“我知道了,我浑身漏洞,吵点无数,你不跟我计较才保持太平,我知道错了,你别说了……”
顾白刃扒开张坑的手,继续说:“魂不守舍,上次烧菜忘了放盐,你没看见辛辉是皱着眉头硬吞下去的?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猪食也能吃?……”
顾白刃说着,忽觉背后的张坑不动了,下巴磕在自己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颈畔,便不忍再数落,放缓了口气问道:“现在在那科还好吗?”
“泌尿外科啊,”张坑道,“好得很,就是一点,病人不让我给他做直肠指检,嫌我是实习生……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个项目我早就是老手了啊!”
“滚开!”顾白刃脸一热,把张坑推开,站起来向外走。走出几步,奇怪张坑怎么这么就安静了?回头看去,他蹲在那里,把盆里的白大褂捞出来,对着光看够白了没有。明明是闲适的动作,心却被无端地揪起。
“张坑,下月是华洛林生日吧?今年还在这里给她过吧。”顾白刃对着张坑的背影说。
“行啊,”张坑动也没动,道,“哪年咱俩的生日不是悄悄地过,就给她折腾,真是够金贵。”
2008年5月12日,中午,西南一场大震,举国皆骇。辛辉看了新闻,唬得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华洛林,华洛林正躺着,被手机铃声吵醒,一看是辛辉就更恼火,接起嚷道:“你不知道我下夜班啊!你不知道我昨晚夜班几乎没睡觉啊!烦人!”
冯一珍马上就要手术了,墙上的电视机里全天都是有关地震的内容,冯一珍对张坑说道:“儿子啊,我昨天看到秦老又来住院了,他以前一直都是我管的,这次他来了,我不在,我怕他们对他的情况不熟悉,写了个秦老一直用的配穴处方,你拿去给米主任,让他管秦老的床吧。”
“好。”张坑接过。耳朵里不断接收着新闻更新的死亡人数、失踪人数。有点想把电视关了,不愿让如此多的生命消亡,展现在冯一珍眼前。
“和连尸首都找不着的相比,我也算是幸运的了啊,”冯一珍看着电视笑笑,忽又叹了口气,“这种时候,我想的竟然不是怎么救人,看来还是变了。”
医院里在号召捐款,张坑看到了,说:“我也捐一份吧。”他的带教老师道:“别,你挣钱吗?要捐去你学校的点捐,那里不论多少都是心意,别入在这里,我们这都是任务,变了味了!”
再换了个科,是推拿,带教老师看到张坑是个高大男生,乐死了:“我最近病人太多,快累死了,你来就能帮点儿了,不是针推系的?没关系,跟着我,很快把你技术练上去!”
“咱们科医生,吃的是技术!靠的是一双手!上回保险公司有人来,我跟她说,我不保大病,不保财产,要保就保我这双吃饭家伙!”
推拿科的治疗室,每天都闹哄哄的,医生一边干活,一边和病人讨论着新闻、八卦、家常。实习生除了帮着推拿,还要负责拔针拔罐,以及一个“抢”字——早上来了抢床,抢完床抢灯,抢完灯抢罐子,抢完罐子,忙碌的治疗才算落幕。
忙完了病房,还有门诊。张坑的推拿果然越练越上手,在忙碌带给他的充实感中,很多令人不快的心思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在华洛林生日的前一天傍晚,张坑正准备去上夜班,寿星梨花带雨地来敲了门。顾白刃没见过华洛林这样,识趣地躲了起来,留张坑在外面同她说话。
“我和辛辉分手了。”华洛林说。
“他甩了你?”张坑捋起袖子,“我揍他去!”
“不是,是我提出来的!”华洛林拉张坑坐在她的床上,头靠在张坑的肩膀上,“他下个月要回去了,而且我们还有很多方面都不适合……”
张坑松了口气:“那你哭什么,傻丫头。”
“要是我永远也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办?要是我永远也找不到人结婚、生小孩,怎么办?”华洛林的眼泪落在张坑肩上。
张坑被她说得笑了:“妹子,你才多大,想这些杞人忧天的玩意?”
“我现在觉得特别迷惘,”华洛林抽抽鼻子,说,“我觉得面前云山雾罩的,看不见前面的路,不知道该干什么……”
“丫头,”张坑还以为她只是因感情而困扰,摸着她的头发道,“好男人多得是,咱再找,恋爱咱再谈,咱怕什么啊?!”
华洛林把头从张坑肩膀上抬起来,眼泪已经止住了:“我觉得我现在的问题,不是有个男人,谈了恋爱就可以解决的。”
“那是什么啊?”张坑反而迷惑了,看着华洛林从未表现出的神情愣住了。
华洛林见他呆了,反而破涕为笑,推了他一把:“好啦,你快上夜班去吧,别理我啦。”
“你……真的不要紧?”张坑仔细看她脸。
“没事,”华洛林擦了把残泪,“刚才那个……我是当代中国的大学生,我不迷惘谁迷惘?你快去吧!”
张坑看看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就往门外走说:“明天别忘了过来,给你烧好菜吃!”
“嗯!”华洛林笑着点点头。
张坑出门后,华洛林站起来,敲了敲顾白刃的房门:“顾白刃,我有话对你说。”
顾白刃拉开门,有点尴尬地看着才哭过的华洛林,不知她要说什么。
“顾白刃,”两人都坐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