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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蓝调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修,眼底含着深深的讽刺,他说:“若是修殿下无意挽留,之前又何必那般言语?墓他们监视洛易怎会那么巧被我撞上?更巧的是,在这之前,您正好送了我一枚可以发现隐藏之术的戒指。还有墓,作为你的属下,他居然会在我面前表现出鄙夷的神情,未免也太不专业了吧?这些,您敢说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不是为了激起我的兴趣?”
“所以……”修顿了顿,示意蓝调接着说话,他微微侧着身子,银发在墨色的床单上蜿蜒,就像水银般明亮美丽。
“所以不知道为何,您似乎不太愿意我离开,那么,做出一些小小的让步也理所当然吧?”
“呵呵……”修眼唇浅笑,眉眼微微上挑,邪魅顿生,若勾魂的修罗。他仿佛很高兴,笑道:“有趣的小家伙!要本殿答应也不难,不许再叫修殿下了,要叫父亲,可好?”
“当您问我可好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失去了说不好的权利,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父亲?”蓝调没好气地说,特意在“父亲”二字上加了重音。
“索菲下个月出嫁。”
“咦?”蓝调猛然愣住,脑子一僵,这话题未免也转换得太快了点吧?跟玫有的一拼了。
“本殿的交换条件就是,代替索菲成为城堡的管家。”修揉了揉蓝调的长发,也罢,便是给他一次机会,应他一个要求又何妨?
“没有期限?我可不想一辈子给你卖命。”
“期限?这未免也太难为你,就持续到你赢了那天吧。”
“无良奸商!”
“有意见,嗯?”修略一挑眉,蓝调见状乖乖的噤声。
“……没,成交。”能有意见吗?一人退一步也算公平,蓝调闷闷地想,开口问道:“我留也留下了,父亲是否该履行上次的承诺了,您,索菲,还有墓,你们是什么东西?”
“咳……你这什么用词,东西?”修一抬手惩罚似的在蓝调额上轻敲了一下,略显不满地半阖着金眸,“我们是魔族人。”语罢,还嫌不够刺激般加了一句,“当然,你也是。”
他什么时候也成了魔族人了?莫非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血统纯化仪式?不算太惊讶,反正早有心理准备了,想了想,蓝调接着问:“那玫呢,也是魔族人?我在百镜门看到他了。”
“玫?他只是普通人,你哪点看出他像是魔族人了?”
“不可能,玫绝对不止是普通人!一看就像是很厉害的角色,而且,你们认识。”
“呵呵,说得这么肯定,还不是都瞎猜的。”修再次轻敲了一下蓝调的额头,唇边挂着戏谑的笑容。
“玫的真实身份,哼,我一定能查出来的,你少嚣张,等着瞧吧!”蓝调闷闷地窝进被子里,玫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单就他认识修这一点就已经很不普通了。
我叫索菲,我本是魔界的一株草,那种没有名字的,却可以在魔界荒芜的草地上疯长的草。
我生长在暗夜森林,这里终日被浓浓的迷雾所覆盖,灰蒙蒙的一片,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高大的茂林,梦幻而美丽的地方。只有长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才知道,这些美妙的烟雾才是暗夜森林最天然的屏障。慢慢渗入你的皮肤,在不知不觉间便消融了你的生命。
血腥味从来没有消散过,每天都有新的生命在这里葬送。魔族人的血液是力量的载体,我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吮/吸着渗入泥土的鲜血。我厌恶这种腥味,可我离不开它。说来真是讽刺,就是这些我深切厌恶着的东西,孕育了我的生命——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而不是单纯的一株草。从那以后,我被称为魔族人,而不再是植物。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强大得就像造物主一样的男人,也许我会安静地在这里呆上千万年,直到我所吮/吸的血液足以让我化形。拥有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身体,那曾是我的梦想。
他一路走来,闲适而轻松,就像漫步在自家的花园,那些带毒的迷雾和花草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如月光一样朦胧而优雅,他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说:“真有趣,这世上居然有厌血的噬血草。”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低沉悦耳,满载着与魔界格格不入的慈悲;这也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人,只有他能叫出我的名字——噬血草,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
“喂,有兴趣跟我去旅行吗?”他轻笑着看着我,我觉得他就像一个远古时代的神祗,高贵得让人自惭形秽。
伟大的黑暗之主啊,请原谅我用了神祗这个词来形容您的子民,请原谅一株草的粗陋浅薄吧。
我很想答应他,但我更想提醒他,我只是植物,难道你能指望一根草开口说话吗?即便我已有了意识,可终究没有能用来说话的器官啊!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他用指甲划开食指,在我头上滴落一滴鲜血。我清晰地感觉到那其中蕴藏着的浓郁而纯正的黑暗力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吮/吸了多少人的血液,却唯有他,唯有他一人能只凭一滴血便令我化形。
从此,我明白了他是一个绝对强大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他的名字是……修……
第二十章 索菲的婚礼
淫雨霏霏,蓝调伸出手,雨水一滴滴落在掌心,从指缝滑落,缓慢而轻柔。真是难得,六月暴虐的天气里居然会有如此细腻缠绵的一场雨。贵妇人们撑着各色的带蕾丝花边的精致的小伞,轻摇手中装饰大于实用的绒扇,说说笑笑地迈进凯瑟大教堂庄严宏伟的大门。
今天是索菲的婚礼,嫁给弗里德侯爵的长子——古德·弗里德。说实话,蓝调并不看好这段婚姻。结婚是索菲提出来的,说是在宴会上与古德一见钟情,弗里德侯爵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与修套关系的机会,当下便着手准备婚礼了。一时间,此事在上流社会传为佳话,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呼声此起彼伏。女貌倒是真的,至于郎才么,算了吧,谁不知道古德也就一张脸勉强能看看。也不知道索菲看上他哪点了。
“这样子淋雨,也不怕病了么?”
蓝调转头,便看见那一头束得整齐的长发,耀眼的银色让他有些目眩。这是他成为蓝调以来第一次见玫,竟觉得恍若隔世。
“玫,好久不见。”蓝调笑着回话。
“是啊,孩子,你现在倒是开朗多了,看来已走出了那件事的阴影。”
“什么事?”蓝调纳闷,什么事会让自己有阴影,想了想,释然地说:“你说洛易出卖我那件事吗?没事儿,早就看开了,就是上次在百镜门的时候……对了,当时我还看见你来着,我失了神智,是你唤我回来的。”
“百镜门?”玫微微皱眉,面露疑色,“什么百镜门,在哪儿?”
“你不知道,莫非你真如他所说,只是个普通人?”蓝调低喃,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日他与修意见不合,在修面前自大的夸了海口,说能凭自己之力查到玫的真实身份。本想着玫定然是不会欺瞒自己什么的,玫在蓝调心目中一直都是一种圣洁、正直、真诚的存在,这种人是不肯也不善于说谎的。然,现在看玫神色反应皆属于正常,半分破绽也不见,心顿时凉了半截。又忆起以修那高傲的性子,定也是不屑于做说谎这种事的,那么,是他错了?可是,直觉玫不会那么简单,海口也都夸下了,若真是这么个结果,岂不是让修看笑话?本来嘛,修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输给他也谈不上什么丢脸,但一想到他到时候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说一些既暧昧又暗含讽刺的话,便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同样都是男人,凭什么每次都是那只高傲的狐狸占了上风?
“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若不是普通人,还能是别的什么吗?”玫温和地笑着,揉了揉蓝调被雨水打湿的金发。蓝调被他这么一弄更显得狼狈了,反观玫,却依旧优雅圣洁,真真不似凡人。
婚礼如常举行着。蓝调坐在长椅的最后一排,冷眼旁观着这场不被他看好的婚礼,以及众人虚伪讨好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却似长了根刺般般,隐隐地不太舒服。他和舒服算不上熟,但眼看着如此优秀的女人竟嫁给古德这种蠢货,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惜。爱情啊,究竟有如何魔力,竟让人盲目至此?
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玫。玫是神甫,蓝调本以为他是来主持婚礼的,然而却不是。婚礼开始后没多久,他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似乎他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只是为了和蓝调打个招呼聊几句话,真是叫人想不在意都不行。蓝调理了理衣服,有些挫败地想:天敌这种东西,果然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这世上生来克他的人除了修。看来又多了一个玫。若非姓氏不同,蓝调简直怀疑玫和修其实是一对亲兄弟。
婚礼结束后,便是在侯爵家举行的宴会,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向外走去,一边说一些祝福的话语,一边讲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且不论私底下如何,至少此刻从表面上看还是很和谐的。
突然,新娘索菲低声惊呼,以手掩口道:“惨了,我忘了修殿下的吩咐!”
一听到“修殿下”这个字眼,方圆十米之内的人都顿了一下,虽然接下来都继续各做各的事,却都把耳朵竖得尖尖的。贵夫人们仗着和索菲同为女性,理直气壮地围着索菲追问。
“夫人可是遇着难处了?尽可说与大家听听。”
“夫人莫要担心,出什么事儿不都有我们小侯爵担着吗?”古德是长子,迟早是要继承爵位的,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却隐隐有些诅咒现任侯爵早死的嫌疑,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那妇人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脸立刻白得跟纸似的,不敢再吱声。
赶在有心人那此做文章之前,索菲轻轻一笑,“劳各位夫人们担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嫁了人,自然再不能为修殿下效力了。新上任的管家年纪轻,没什么经验,也不善交际,修殿下吩咐带他来看看。日后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各位多担待担待。”
“夫人太客气了,哪有什么担待之说,还请那位大人多担待担待我们才是。”
“呵呵……各位说笑了。”优雅地抬手打断那些奉承之言,在外人面前,索菲一向是典雅高贵的形象。她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在角落里躲清静的某人。
“少爷。”索菲低唤了一声,快步走到蓝调身边,在一片惊异的抽泣声中恭敬地行了一礼。
天啊,在修殿下府中,索菲已是地位极高的了,普通点的贵族都及不上她,现下却对那个人如此恭敬,那么这个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众人一边向这边围过来,一边在心中想好了奉承讨好的话。待走近了一看,却连声也发不出来了。那个所谓的新管家,居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颇为俊秀,却并非绝色,一头纯粹的金发倒是美得不可方物。顿时,所有人在心中都对蓝调的身份有了一致的见解:娈童。而且还是很得宠的那种,竟连索菲也得尊称他一声少爷。
“各位先生们,夫人们。”索菲清清嗓子,唤回众人的注意,她说:“这位是我家少爷蓝调,日后便是城堡的管家了。年纪尚轻,请各位多照顾一下。”
且不论蓝调究竟是谁,有管家这个身份衬着,自是少不了溜须拍马之人。
“蓝调少爷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