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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焰总是在抽烟。像是胸中有着说不完的愁绪,可他抽烟的样子性感爆了,邵谊忍不住要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弧度迷人的嘴角,一看再看。
看着看着,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迟焰抽了两根烟之后,也脱掉鞋子躺在了床上,但他没有睡。
刚刚邵谊的问题让他想起了很久都不曾去想的初恋。他想,幸好邵谊没有接着问下去。他的初恋,确实聪明又漂亮。只不过。是个男孩。
细长白皙,头发柔软,纯情又懂得挑拨,是个非常好的对象。
他喜欢男人,只不过是到了二十二岁,研一的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取向,男孩的出现,赶上了这个绝佳的契机。
可后来他终究是离开了。
后来也遇上了一两个想要试着交往的人,可是再没有那种令人心动的感觉,久而久之,就算了。
迟焰转过头在黑暗里看着熟睡的邵谊,突然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心。
这人天生一股拧劲儿,一根筋得有些憨直可爱,常惊人之举,偏偏心肠又很好,总是让他不经意间觉得温暖。
他真有趣。
喜欢他吗?好像有点。但又好像不是喜欢。他是直的。这样不太对。
辗转反侧中心里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迟焰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睡去。
天亮之后,将有无数的未知与不确定在等待着他们,需要休息来获取足够的精力,去面对那些可能发生的危险。
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规律的撞击,列车在浓黑的夜色之中徐徐推进,闯出一条狭窄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嗯没错按照惯例剧情接下来就要不科学了……各种bug常识错误是少不了了,大家看粗来要提醒我改哟!
☆、线索
初冬的日出总是来得特别晚。邵谊和迟焰下车之后,乘坐小巴到了镇上,找了间小旅馆定了个标间住下,收拾停当之后,才隐隐看见天色有些泛白。
“把你现在手上的资料跟我说说呗,好决定怎么入手。”邵谊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对面正准备换衣服出门的迟焰。
迟焰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跟着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两只蚂蚱拴在一条绳上,说说就说说吧。
于是他坐下来,把已经得到的线索一一讲给邵谊听。
首先,是接连几次接到了举报电话,说三川附近违法开办了采石场,但具体位置不明。
然后,张鹏那边有消息说市委书记李志耀近日来有几次偷偷租车外出,不明目的地,很有可能是来了三川。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确认采石场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属实,最好能探查清楚背后支撑着的是哪一股势力,然后根据情况,进行相应的报道。
邵谊听了之后皱眉道:“信息太少了啊。三川周边那么多山沟沟,找一个采石场岂不是海底捞针?再说李志耀的事情看上去和采石场没有必然联系吧。”
“李志耀还有三年就退休了。按照他的性格,在这之前一定会狠捞一笔。”迟焰笃定地回答,“而且三川是由政府下过文件保护的,能打三川的主意,必然不是普通人。”
“话是这么说……”邵谊沉吟道,“那我们怎么找呢?山里不好开车,难道要靠走?”
“我已经查到给我们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就在这附近。待会我们去那边盯着,最好能把提供线索的人找到。他既然知道采石场的事,就一定知道采石场的地址。”
哇,有道理。邵谊赞许地对迟焰竖起大拇指:“佩服哦。”
两人换了衣服出门,找了个早点摊吃东西。
喝着豆浆咬着包子,迟焰瞥了瞥邵谊:“去问问这些人,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采石场。”
邵谊瞪大眼睛:“凭什么叫我去!”
“跟着我就要服从指挥。”迟焰回答得理所当然。
……好吧,是小爷倒贴,小爷认命了!邵谊重重地放下手里的包子,凑近邻桌几个爽朗的老大爷,熟练地套着近乎,旁敲侧击地打探起了消息。
迟焰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喝,一边暗想,带这小子过来,还真挺有用的。
不多时,邵谊就完满完成任务回来。他抓起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低声说道:“我刚问过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采石场的事情。你的线报要重新整理了。”
“我总觉得这不是恶作剧,应该是真的。”迟焰沉吟道。
“不过就算开了采石场也不一定会让这里的乡民知道,也有可能那些人给了乡民封口费……”邵谊说出自己的推测,“总之继续调查呗,我们可没那么容易就放弃。”
这句“我们”让迟焰觉得挺受用的。他擦了擦嘴角,吩咐道:“快吃。”
邵谊怨念地三口两口吃完包子喝完豆浆,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跟着迟焰一起走出了早点摊。
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有个共用电话亭,很老式的那种,投币式的。虽然三川是个小镇,但并不落后,电话这种基本的电器每家每户都有,因此这部投币式电话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立在路边,孤零零的很是可怜。
给报社爆料的人,就是用的这部电话机打的电话。
邵谊和迟焰一起站在旁边的台阶上看着电话亭,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
“你去问问旁边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有谁用过这部电话机。”
“怎么又是我!”邵谊不满地大吼。
迟焰不答话,只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邵谊自知翻身无望,只得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尼玛真是送上门给人当奴隶用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不多会儿,邵谊再次圆满完成任务,手里还拿着一包从小卖部买来的烟。
“老板说,镇上几乎每家都装了电话,这部电话机基本没什么人用,不过上个月住在东头的老吴用过两次,具体时间他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月初和月中的样子。”
迟焰略估算了一下时间,抬头问邵谊:“老吴家的地址,问到了吗?”
邵谊摇摇头:“老板说他也不清楚具体在哪儿,就知道老吴有肺病,不经常出门,也很少跟人打交道。”
听到“肺病”两个字,迟焰心念一动。在采石场工作过的人,患上矽肺病的概率很大,莫非这个老吴,曾经在采石场做过工?
两人往镇东的地方走,越走越觉得偏僻破败,问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老吴家的住处。
三间低矮的砖房,外面用竹条围了一个极小的院子,养了鸡鸭,食槽水槽倒是都干干净净的,角落里整整齐齐地放着麦秸,一个两岁左右,留着童花头的小女孩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抱着一个橘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孩的衣服很旧,但整洁干净,坐姿也乖巧,眼睛很大,像个洋娃娃。因为她特别的小,就显得橘子尤其的大,看上去有趣又可爱。
邵谊喜欢小孩,一见小姑娘就不由自主地笑了。没想到见他笑了,小姑娘也咯咯咯地笑起来,这一笑,邵谊恨不得心都化了。
这时候,开着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男子。他个子不高,佝偻着背,因此看上去格外瘦小,脸色发黄,两颊却呈现出两块病态的嫣红。他把小孩抱在怀里,低头满脸宠溺地笑说:“央央看见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被称作央央的小孩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大眼睛只盯着着邵谊发笑。男子随着央央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迟焰和邵谊,柔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请问你是不是吴先生?”邵谊试探着问道。
那男子没有回答,转身抱着央央走进了屋里。片刻后又走了出来,走到院门前,带着防备,沉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迟焰低声地回答:“我们是三川都市报的。”
闻言,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他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有工作证?”
迟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他。男子眯起眼睛端详了半天,把工作证还给迟焰,打开院门,让他们进来。
房子很窄小,但收拾得很整洁,一张小方桌,几把凳子,屋角的小煤炉子上放着一个紫砂罐子,浓浓的中药味道从里面溢出来。小央央就坐在炉子旁边的海绵垫子上玩她的橘子,见邵谊进来,又扬起小脸笑得一脸灿烂。
那男人忍不住露出温柔的表情,对邵谊说:“这孩子喜欢你。”
邵谊蹲下来去逗小央央,捏着她的小手跟她玩,嘴上问道:“这是您的女儿?”
男子笑着摇摇头,招呼迟焰坐下,找出两个杯子,仔细地拿开水烫过,泡了两杯粗茶放在桌上,也找了把凳子坐下,看邵谊把小央央逗得笑个不停。
“这是我弟弟和弟妹的孩子。”男人捂住嘴咳嗽了半天才好,“央央出生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在外地出车祸死了,孩子归我带了。咳咳,你们叫我吴老哥就行了,这边的人都这么叫我。”
吴老哥咳嗽很厉害,看样子,病得很严重,邵谊不禁皱了皱眉,却看见迟焰伸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茶,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邵谊不禁在心中暗暗鄙视了自己。
小央央依依呀呀地伸手要邵谊抱。邵谊就抱着她坐在凳子上,听迟焰跟吴老哥说话。
“给我们报社打举报电话的,是吴老哥你吧。”迟焰单刀直入。
吴老哥轻轻点了点头:“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报上去……本来不抱希望的,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这个采石场办了多久?”
“快两年了。我当时在外地,也是做开采的,有人去我之前工作的矿上招人,说是要在N市附近开厂,正好那时候央央的父母刚过世,我打算带着央央回老家的,于是就跟着他们走了,没想到是在川江这边开的违禁工厂。可惜已经去了,又不让走,不让往外说。所幸我干了没几天身体就不行了。我在之前的矿上就检查出了尘肺,只是当时症状不严重,没想到恶化得那么快,他们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才放我回家养病。”吴老哥说着,按了按胸口,应该说多了话闷的。
“那为什么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迟焰疑惑地问,“采石场可不是小动静。”
“采石场离这儿很远,几乎是没人去过的深山里,工人都是外地矿上招来的,趁晚上用车拉到山里,过节也不让回家,吃喝拉撒都在那儿,所以镇上没什么人知道。”
迟焰闻言皱起了眉头。防备工作做得如此严密,这背后究竟有多大的牵扯,简直不敢估算。他沉吟道:“你知道这个采石场是什么人办的吗?”
吴老哥摇了摇头:“我当时去了一个多月就被送出来了,只知道工地和宿舍挨着,但办公的地方离工地很远,那边的人看管很严,轻易不让乱走,平时能见到的就只有几个监工,没见过更上层的人了。”
邵谊和迟焰对视了一眼,心道,看来只有去这采石场走一遭了。
迟焰拿出笔和本子,向吴老哥要来了详细的地址。
吴老哥这会儿胸痛得厉害,颤巍巍地去屋内拿出药来吃了,休息了半天才好。小央央很乖,一声不吭地缩在邵谊怀里看着大伯。
邵谊忍不住问道:“吴老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累吗?”
吴老哥看了看小央央,苦笑道:“我也想成个家呀,可年轻的时候穷,一心要供着弟弟读书,没顾得上娶媳妇,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