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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吗,亚伯拉罕?”莱卡用威胁的口吻说,“你最好叫你的绞刑师快点出来,快点杀死我,否则我一定会要你的命。”
莱卡奔向图书馆大门,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门从里面上锁了,也就是说,即使亚伯拉罕逃离了图书馆,绞刑师此刻也一定在馆内,否则门不可能从里面锁住。
“我知道你在图书馆里,绞刑师,我知道你是谁。”想到自己和狠毒狡猾的杀手相处了那麽久,莱卡感到不寒而栗。绞刑师有那麽多机会能杀了他。早在莱卡还没意识到他真实身份的时候,绞刑师就能轻而易举地暗杀他,将他勒死或是碎尸。他竟和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相处了这麽久!
空气中再度传来微弱的振动声。莱卡弯下腰,一道钢琴线从他头顶掠过,削断了他几根头发。紧接着另一条丝线擦着地面飞掠而来,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脚踝了。莱卡俯下身,迎着丝线移动的方向挥动刀片,切断了它。又有两根钢琴线从左右两个方向袭来。莱卡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他只来得及切断其中一根,另外一根擦着他的肩膀滑了过去,衣服和皮肤同时被切开,鲜血流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钢琴线出现在他四周。他切断一根,马上就有两根迎上来,根本应接不暇。他不知道下次攻击会出现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绞刑师到底在这里布下了多少根钢琴线。他只能勉强躲开,有时甚至躲不开……他的肩上又多了一条伤痕,腿上也被划破了几处,当他疲於应付层出不穷的丝线时,发觉视野内一片血红,这才发现额头和脸上也被划出了伤痕,鲜血流进了眼睛里。
莱卡揉了揉眼睛,觉得一阵头晕。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几乎被染成了血红色。他弯下腰躲过飞来的钢琴线,动作跌跌撞撞,简直像是摔倒在地上一样。钢琴线越过他头顶,只听见“哗”的一声,切断了他身旁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莱卡只能滚着躲开他们。
等他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背後突然挨了一下。他跪到地上,向左方一滚,凭着直觉抓住了那个殴打他的东西。那是一根拐杖。亚伯拉罕抓着拐杖的一端,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结束了,年轻人。”亚伯拉罕说。他踩住莱卡的右臂,将拐杖从杀手手中抽了出来。莱卡惨叫一声。他的右臂本来就尚未痊愈,被亚伯拉罕这麽一踩,骨头又裂开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摄住了他。他握住老人的脚腕,想拯救自己的胳膊,但是老人用拐杖狠狠敲了他的脸颊一下。莱卡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被这一下给敲松了。
“多好的人才啊,可惜了。”亚伯拉罕摇摇头,又举起拐杖,想再给莱卡来一下,但是他的身体猛然向後倒去,双眼惊恐地睁大。
有人从背後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离莱卡。亚伯拉罕握住拐杖,向後一扫,他背後的人敏捷地跳开,让亚伯拉罕扫了个空。
莱卡的右手疼得动都动不了。他用左手把自己撑起来,看见亚伯拉罕的拐杖被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夺了下来。那个人是……他是……
“……达蒂诺?”莱卡难以置信地低语。
达蒂诺用拐杖一敲老人的膝盖,老人痛呼一声,倒了下来。然後达蒂诺将拐杖远远扔了出去,扔到老人和他自己都够不到的地方。
他跨过亚伯拉罕的身体,向莱卡走来。莱卡努力睁大被鲜血模糊的眼睛:“达蒂诺,你怎麽……”
“嘘,别说话。”达蒂诺在他身旁跪下,有力的双手托起他上半身,让他躺卧在自己膝盖上,“你流血流得太多了,别太激动,当心昏过去。”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莱卡在心里大吼。他把一大堆质疑咽了回去,艰难地开口:“快走,达蒂诺,还有一个人在这儿……”
达蒂诺按住他的嘴唇:“我知道。”
“什麽……”
“绞刑师。”
说完,他不顾莱卡见鬼似的表情,昂起头高声说:“出来吧,绞刑师,在我的面前,你就别躲躲藏藏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喊你的另外一个名字?亨利.杰弗逊先生?”
第三十八章
达蒂诺说完之後,图书馆内一片安静,只能听见亚伯拉罕抽着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声音,和莱卡因为伤痛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大约十秒锺,亨利.杰弗逊从一座书架後走出来。他脸色阴沈,鹰一般的眸子不停在莱卡、达蒂诺和亚伯拉罕脸上转悠。他的手上戴着看不出质地的手套,指尖牵着好几根钢琴线。
达蒂诺直起腰,毫不畏惧的迎上亨利的目光。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在彼此争斗,誓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结果是亨利先开了口。
“你怎麽知道是我?”
“当然是你。否则还能是谁呢?”达蒂诺的面孔像石膏像一样冰冷,“我想,你大概也早就认出我来了吧。”
亨利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是的。你和卡翠安娜长得那麽像,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她的儿子了。但是直到我看见了那张照片──卡翠安娜和安东尼奥的结婚照──我才完全确定。”
“卡翠安娜……”达蒂诺咀嚼着这个名字,“她早已连同她的过去一起抛弃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却还是被这‘过去之人’所杀死。”
“对我来说,她永远是我的卡翠安娜,我的女儿。”
莱卡躺在达蒂诺的膝盖上,因为失血过多而阵阵眩晕。他们在说什麽?什麽卡翠安娜?什麽女儿儿子的?听他们的对话,达蒂诺是那个什麽卡翠安娜的儿子(她就是照片上那个金发的女人?),而卡翠安娜则是亨利的女儿,亨利是绞刑师,那麽达蒂诺不就是绞刑师的……
莱卡咳出一口血,痛苦地转头看向亨利,试图寻找他和达蒂诺在外貌上的相似之处,却因为流进眼睛里的血而什麽都看不清楚。
“你现在是利贝拉托雷家族的首领了吧?”亨利对达蒂诺说,“特意进峡谷监狱,是专程来杀我的,为你父母报仇的吗?”
达蒂诺皱起眉,嘴角却向上弯起:“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我想杀你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吗?只不过因为利贝拉托雷家族代代有这样的传统──继承人必须进监狱‘锻炼锻炼’,所以我才来的。另外,我也早听说了你受雇保护亚伯拉罕的事,因此才想到峡谷监狱里来看看亚伯拉罕.凯洛格和布莱恩.费尔贝恩斯的手下怎麽狗咬狗,如此而已。”
老亨利──绞刑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麽你现在想怎麽样呢?我接受的委托是‘杀死一切威胁亚伯拉罕生命之人’,这小子也算一个,还是其中最危险的一个,我必须要他的命。”
达蒂诺的蓝眼睛里寒光暴射,但当他转向莱卡的时候,眼神又变得无比温柔。他轻轻地抬起莱卡的身体,让伤者躺进自己的臂弯里。
“你和亚伯拉罕的约定不关我事,亚伯拉罕和布莱恩.费尔贝恩斯的争斗我也无心插手,只是看看热闹罢了,然而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说着,他亲了亲莱卡的额头。
老亨利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厌恶表情,但很快便被悲伤所取代。“你……我亲手杀了你父母,没有资格对你指点什麽,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转向亚伯拉罕。年迈的“猫头鹰”坐在地上,似乎刚才伤得不轻。“你做主吧,是杀是留?”
“猫头鹰”瞪着浑身浴血的莱卡,以及怀抱莱卡、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的达蒂诺。“利贝拉托雷家族的年轻首领,我信得过你的诺言,既然你说了不插手,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的小情人一条性命。今後不论是你还是他,抑或是你的家族,都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达蒂诺点点头。莱卡在他的臂弯里动了动,吃力地吐出几个字:“这……不行……我的任务……”
“够了莱卡,到此为止吧。”达蒂诺打断他。
“不……我……”
达蒂诺狠狠一捶他的後脑。莱卡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尾声
出狱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亚伯拉罕——在监狱里,他的化名是爱德华·盖洛,绰号“猫头鹰”——穿着早已准备好的西装,在绞刑师的陪同下步出峡谷监狱大门。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口等候他们了。
亚伯拉罕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站在距离轿车还有几步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二十年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了。真是芬芳醉人啊。”
“那你多吸几口吧,我先走了。”绞刑师说。
亚伯拉罕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们认识许多年了,这位老友挖苦起他来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一起走吧,这儿离市区可有好一段路呢。我还能顺便送你去机场。”
绞刑师摇了摇手:“算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也不想跟你们这档子破事儿有任何关联了。那边有个公交站,我还是自己坐公交吧。”
亚伯拉罕耸了耸肩:“也行。以后你还会来芝加哥吗?”他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老东西,你再也不会来这座城市了吧。
绞刑师望向远处。峡谷监狱坐落在郊区,四周是青翠的原野,正值春天,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可能会来吧,我也说不准。到时候你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我。”他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次就是永别了,老友。
亚伯拉罕没有多做表示。他和绞刑师握了握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向轿车,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车里。他年纪大了,腿脚早就不灵便,在图书馆里被那个年轻人打了几下,到现在身上还在隐隐作痛。
“果然是老了啊。”他想。
司机发动引擎,黑色的轿车顺着公路驶向市区方向。绞刑师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远去,直到它变成视野中小小的一点,才迈开步伐,走向相反方向的公交车站。
他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不久之后,那个舞台上必将掀起腥风血雨,但那是别人的事了。许许多多人会陆续在舞台上登台亮相,又黯然退场。这些人来来往往,其命运的丝线交织成了宏大华美的织锦。然而他们的故事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绞刑师的故事落幕于此时此刻。
是时候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莱卡睁开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
他躺在一张洁白的床铺上,枕头、床头、被子,都是一尘不染的雪白。他试着举起双手,发现右臂上打着石膏,左手上则插着留置针,正在输液。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上方,挡住了一小片视线,他摸了摸,才发现那是一块纱布,就贴在额头上。微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带来春天温暖的气息。阳光洒在窗台上。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他努力回想起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他在图书馆中遭遇亚伯拉罕,在和绞刑师的战斗中受了伤,然后达蒂诺出现……
对了,这儿是医院。他受了伤,被送进了医院里。可是到底是哪里的医院呢?莱卡扭头望向床边,发现了呼叫护士的按铃。他用左手按下按铃,等待护士前来为他答疑解惑。
没过几分钟,病房的门便打开了,但是来的人却不是护士。随着一声熟悉的“你醒了”,出现在莱卡视线中的是达蒂诺的脸孔。
“你昏迷了好久。”达蒂诺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