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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公子顾着啃他的羊腿,对梦夏所说全然不放在心上,说出来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月牙城道的诛妖师是谁?」
负责镇守各城道、县道、府道的诛妖师,向来由朝廷统一任命,没有陛下的皇诏,加上逍遥侯的朱印,这任命都是不作数的。但他瑀公子也好,这等明明该是自己清楚的事情,反过来却要问自己的小厮。
「月牙城道?」梦夏伶俐,那张皇诏可是他盖印的,自然不会忘记:「是上官家的上官艳。」
「嗯,艳妹妹长进了,居然诛妖了。」瑀公子微笑道:「我吃饱了,看你盯着这桌很久了,剩下的你给我解决罢。」
径自去要了一间上房,就上二楼准备进房休息了。
瑀公子吃得不多,但他本来不须吃多,拜他半妖的血缘所赐,就算不吃个两、三天也饿不死他。他这顿饭下来也不过每道菜各夹了三、四口,他都吃饱了,隔壁那几桌的三姑六婆可聊得正热烈。
「倘若是……倘若是极乐宫的余孽……」
一个满面大胡子的大汉想到这里,不禁抖了一下:「那……」
「哎,王叔你也担心得太多了!咱这儿从来没有妖的!」
「而且那魇魔听起来不像妖,倒像是魂了!妖死后回归自然,哪里来的魂在这儿流连!」
这一说,居然满桌子人都激灵灵打起冷颤来,他们可怕魂怕得比妖更厉害!
隔一天,听说李四家的姑娘也魇魔了。
再隔一天,不但李四家的姑娘魇魔,连着陈三、李叔、孙六家的姑娘,都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再隔一天,赵八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撑不下去,一命呜呼了!
这一日,正是天上界极乐宫被毁后第四十九日。
梦夏跟在瑀公子身旁蹦来蹦去,兴奋得紧。
「公子、公子——看起来倒像真的雪狐来到了城里,现在都闹出了人命,公子你在这城里,也不出手管管,这样小的怎么共襄盛举啊——」
全城的人都风声鹤唳,只有他梦夏一个人兴奋得像是等开戏的小萝卜头。
「还愁没有人管么?月牙城道上端端正正摆了个艳妹妹,她都不管,爷管什么?」
瑀公子今日新得了一颗通体透白的鲛人珠,正拿着打磨的工具在那鲛人珠上使劲磨,说话还是一样悠闲自在,仿佛一条人命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就算他们说林子里出现了雪狐,三人成虎,众口烁金,你怎么就敢说那一定是雪狐,而不是一只闯错了地方的笨白狼?何况就算雪无垠真的在月牙城,也该是找人转生还魂,而不是这样杀几个大姑娘,让全世界鸡飞狗跳,搞得转生还不成就要被诛妖师给收了。不管是谁杀了这几个大姑娘,总之不会是雪无垠。」口中流水似的话语不停,抬起眼来就白了梦夏一眼:「看看看,你小子就知道看,脑袋怎么被人家摸走的都不知道。」
梦夏不知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太爱美狐妖,说什么都是缠着瑀公子要他允许弄来一只狐妖给他瞧瞧,瑀公子烦了,咒诀一捏,梦夏开合不停的那两片嘴唇猛然黏在一起,怎么样也打不开。
「嗯,乖了。」瑀公子很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虽说是瑀公子的侍仆,晚上梦夏却不必随时待着以便瑀公子半夜要喝茶倒水的,他给自己也要了一间上房,打算好好享受这在京里碍于身份怎么样也不能享受的优渥环境。
瑀公子不在意,他用不着人服侍,再说他也不想梦夏成天在耳边念叨狐妖狐妖的,梦夏走了,他自己清净。
夜深人静。
瑀公子早就睡下了,梦夏回到自己房间,四仰八叉往床上那么一躺,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天字第一楼的上房、上房呐……长这么大终于给我睡到一次上房,倘若可以再见到狐妖哥哥、姐姐,那我是死也瞑目了……」
累了一整天,他连澡都懒得洗,就这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那国色天香的九尾雪狐,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太累,或是其他什么缘故,竟就连衣裳都没有换就这样睡了过去。
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敞开的窗子飘了进来。
本来是随着凉风吹进来的,应该是外头什么花的香味,随着时间过去,竟就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到最后,整间房里充盈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浓香,梦夏睡在床上跟死了没两样,连鼻子都没有抽上一抽。
远处传来森冷的丧钟,城南的乔三家姑娘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梦夏脸色变得越来越青,青中带白,他的嘴唇也从健康的红色,渐渐变得发紫——一个睡着的人怎么会这样?
大约一刻钟以后,躺成大字形、好像陷入沉睡的梦夏猛然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揪着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往死里咳嗽起来。他不能呼吸,好像口鼻被什么东西遮住,吸不到空气,自然觉得窒息,他觉得好冷,他生长在四季如春的京城,哪曾经体会过这么冷的感觉,抱紧自己的身躯,也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瑀公子用扇子掩住自己打的呵欠:「大半夜的,这是在闹腾什么?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光芒流转的双眼,看见的不只是梦夏,还有站在梦夏床边,因为本来用妖法封死的门被瑀公子轻易推开而又惊又诧,转过头往门边望过来的美人。
「……极乐宫主,我家梦夏阎王不收的,是不是请您老高抬贵手,移驾去找别家小孩转生?」
他手里扇子徐徐搧动,一边带着倦意劝着,一边就把眼睛盯在那个平常人看不见的妖魂身上了。
真是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玉面乌发,那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的、泉水凝的,整身的媚骨就是从气韵里头透出来,但又揉合了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戾、高不可攀的雍华,真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啊!
传说雪无垠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朱唇微启,吐出媚惑人心的嗓音:「他的生辰八字同我一般,放开他我上哪里去找这样好的转生容器?」
瑀公子居然被他的声音激得心神一荡,险些就要被那皮相给迷惑了去,好在他手腕一搧,扇子上的清香粉末吸进了鼻子里,醒了醒神,转脸笑道。
「那真是对不住,宫主您老也知道,若是转生的时候被谁毛手毛脚的偷袭一下,纵然你法力无边,也是一样得魂归西天。」
他就这样斜倚着门框站得八风吹不动,有脑子的就知道他这是在威胁雪无垠。
雪无垠花容月貌的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红晕,怒道。
「若今日不转生,四十九日期限已过,同样是神形俱灭!我不能死,要死也得杀尽那些忘恩负义之徒以后才能死!你一个才几岁大的半妖,别瞎搅这趟浑水!」
话没说完,他那飘逸的袖子已经动!
瑀公子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知道是轻忽不得的妖气,他扇子一张,水流一样的咒力柔和地往四周流去,竟如铜墙铁壁般阻住了雪无垠的妖气。攻击受阻,雪无垠眼中精光大盛,身子一旋就化成一道肉眼看不清楚的白影,直直往瑀公子的心口扎去!
「砰」的一声,整个客栈居然晃了一晃,瑀公子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反倒是雪无垠倒弹回去,在空中翻了几翻,撞到墙上,才落下地去。
「哼,要不是我妖印被破……」
雪无垠伏在地上,抬起头来,嫣红的鲜血点缀在唇边,就连带着恨意和愤怒的表情也是万分迷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是白占了个便宜。」t
瑀公子温和笑笑,反手几张咒符飞射出去,不是朝着雪无垠,却是贴在梦夏的床头。
咒符上面有他的法力,可以保护熟睡的梦夏。
「转生未必要找同样的生辰八字,你出去找到根骨好的年轻人就快转生吧,除了梦夏以外,我可不管你了。」
瑀公子把雪无垠妖瞳里深沉的恨意和隐痛看得清清楚楚,扇子一动,一道纯白色的光芒就这么飞快的射向雪无垠心口,雪无垠反应不及,等到那光芒融入自己的心口时,才察觉到冰冷的四肢居然渐渐地温暖起来。
「我的咒力可以再多保你三天,你去吧!」
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主动帮忙,雪无垠防备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松懈,人心难测,他早有切身之痛,不会笨到再去对谁好,对谁感激。他冷冷盯了瑀公子一眼,知道是不能求梦夏的身子了,花香过处,他便彻底的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雪无垠来去无踪如同黄粱一梦,瑀公子空灵的眼神望过窗外的月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方才缓步回房。
窗外丧钟响彻云霄。
※※※
瑀公子回到房内,除了外衣,一股脑钻进他暖呼热呼的被窝里。这被窝自然不是谁给他暖的,他咒力高强,想要让自己生活舒适一点,也不过举手之间的事情。
说到底,天上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天上界极乐宫固若金汤,可是有名的事情。传说就连四方妖族的另外一个妖主,西域的修罗王几次想要犯境,在雪无垠的妖力守护下,居然不能越雷池一步。修罗王那什么角色?那是连历代逍遥侯遇上了都要绕道走的狠角色啊!根据记载,修罗王既不讲理又不服输,那是十足十自我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缠人精,有几代逍遥侯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说着要平夷镇反,拿鸡蛋去碰石头,那不,碰个头破血流回来是幸运,运气差一点的,全都魂断西域的修罗狱了!
天上界极乐宫可以挡住修罗王,代表那雪无垠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说起来奇怪,修罗王那种习惯性惹事生非的家伙,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不爱管事的雪无垠居然落到这步田地?先不说妖印被破好了,就连残存的元神,瑀公子刚才多事,开了自己额头上的妖眼瞧了瞧,雪无垠就连残存的元神都缺了一角,这事奇怪,恐怕流年不顺,难怪最近那丧钟响得勤的!
好好一个据地为王的极乐宫主,怎么能给人伤成这样?
瑀公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想着的都是雪无垠那双恨意冰冷的瞳眸。那双眼睛本来该是很迷人的,人家说狐狸最是妖媚,倘若那双眼睛笑一笑,肯定是满树桃花等人招了。虽然没看过那狐妖笑起来的样子,瑀公子居然很肯定,若是那双眼睛笑起来,肯定连极北之地都会有蝴蝶的。倘若……
瑀公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双眼睛啊……
※※※
第二天一早,梦夏一样蹦蹦跳跳的起床梳洗,叫了小二烧热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才一溜烟地跑进瑀公子的房间:「小公子,起早!」
「有你这样的小厮,居然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
瑀公子早就在用膳了,被他说了这一句,梦夏那乖的,立刻小碎步赶到他身边,陪笑拧了手巾,双手奉上不敢不尊:「公子,您饱了,清洁清洁小的给您收拾。」
瑀公子也没推辞,让梦夏伺候着,自己昨夜居然因为想着那双眼睛没睡好,弄得今天一早头昏脑胀,早知道进那房的时候就别开妖眼,看不见雪无垠,他照样几张符可以治得雪无垠服服贴贴。
又平白送了一些法力给雪无垠保他三日平安,这算来算去,自己真是亏到家了。
他是维持三界稳定的逍遥侯,可不是什么搞慈善事业的慈善家。
「公子,早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