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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道紫光的速度实在太快,无论是穆华絮还是沧沅都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穆华絮只感觉到一股极危险的气息迫近身侧,下一刻整个人便被猛地击飞,狼狈不堪地撞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他扯扯嘴角,想说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差到极点了,但又蓦地惊觉自己被大乘期修者击中,为何并无任何不适之感?甚至连撞击树干的钝痛都仅是象征性地出现了一瞬间,这未免太不合常理。
然而穆华絮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他听见了那只蛟龙的哀嚎,只见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巨大蛟龙骤然缩小成小蛇大小,重新钻回了印玺之中。蛟龙印周身弥散的强大灵力也顷刻间削弱了几倍,旁边站着面色惨白的沧沅,单手虚扶着蛟龙印,另一手中仍紧紧攥着几段碎裂的镯子。
时间凝滞了几息,随即沧沅缓缓地重新站直身子,接下来穆华絮看到那双金黄的眼瞳像是渐渐染上了血红,但定睛一看却又依然是耀眼的金色,沧沅的面色依然苍白虚弱,但神情却是一派漠然,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得他的眼中。那不是穆华絮熟悉的沧沅,他认识的那个鲛人会傲慢,会生气,会别扭,会笨拙地讨人欢心,但惟独不会是这样被杀意浸染全身,不留一丝人性。
一声惨叫毫无预兆地响起,穆华絮愣愣地看向声源处,就看到一名黑衣人体内忽然刺出了数不清黑色尖刺,鲜红的液体正顺着那些倒刺不断滴落,仔细看看,原来那些尖刺并非黑色,而是一种血腥的暗红,这个人是生生被自己血液凝成的尖刺杀死,刺鼻的血腥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对这样的发展没有预料到,黑衣人的首领当机立断下达了撤离的命令,似乎是对这个样子的沧沅心存忌惮。只不过那双眼中闪过的一丝兴味实在令人不悦,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一般。
然而这个命令的下达并不是那么的及时,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就连首领看上去都受了不轻的伤,当那些人消失的时候,留在这里的是七八具惨不忍睹的尸骸,那些死状穆华絮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尝试。
现在这里活着的只剩下两人,沧沅理所当然地看向了穆华絮的方向,被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场景有一瞬间居然和他们初次见面时重合,穆华絮没想到自己还会享受到第二次这种心惊胆战的境况。
沧沅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向这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气氛压抑到令人难以呼吸。
穆华絮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心情,但张开了嘴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
鞋底踩上干枯的野草发出“窸窣”的响声,沧沅在穆华絮的面前站定,泛着猩红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良久,然后穆华絮被突如其来的一份重量扑得生生倒退了几步,差点一脚踩上尸体。
手臂条件反射地接住了直挺挺压过来的身子,穆华絮一瞬间觉得刚才紧张的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沅沅,你觉不觉得你的身量不适合这种撒娇的动作?我差点以为你走火入魔了。”要不是修仙者体质好于凡人,刚才猝不及防之下没准真要被撞得栽倒在地上。
“我没力气。那只是吓唬他们。”以这种状态强行使用大乘期的力量,对于身体的负担已经到了极限。
穆华絮立刻想起沧沅用那只镯子揽下了所有的伤,此时怕是真的伤势严重,毕竟刚才那人的修为并非以往遇到的对手可以比较的,当下便不住蹙眉:“你的伤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
沧沅摇摇头,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声音略微虚弱地道:“替我护法即可。”他取出两枚形似乌梅的果子,但那两颗果子却颜色火红,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他毫不迟疑地将其咽下。
穆华絮看不出这两枚果子的来头,便也不去深究,静静地守在一旁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他此时内心也着实不平静。虽然他不能定论刚才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意味着什么,但终归不会是他乐意得见的。
一阵风静静地拂过,带起阵阵凉意,他这才恍然发觉现下已经入了冬,想来这北方很快就会万里飘雪,应当是很漂亮的景色。穆华絮闭了闭眼,期望这寒风能冻结自己心底的动容,尽管他明白这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十个时辰后,穆华絮终于感觉沧沅周身的气息稳定了下来,同时还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似乎稳定得太彻底了些,甚至连一丝的灵力波动都感觉不到。
调息完毕的沧沅睁眼对上穆华絮错愕的眼神,不待他发问便自发解释道,“那乌梅吸纳了横公鱼的修为,鲛人服用于疗伤有奇效,然代价则是一个月内灵力全无,宛若凡人。”
就这样直言相告,穆华絮真不知道沧沅是有多信任自己,这是一点不怕他心怀邪念?
“原来如此,这么说往后的一个月我终于可以凭武力欺负你了?”穆华絮笑着戏谑道,内心却不想深思沧沅为何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快速疗伤,以暂时的法力全失为代价。
“是。”沧沅毫不辩驳地点头,“现下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唉……”大大地叹了口气,穆华絮抬手揉揉脸,感觉这样纠结犹豫个不停的人都不像是他自己了。反观造成他这番模样的罪魁祸首倒是泰然自若,应该情绪沉重的时候从来都后知后觉,傻成这样都能活到现在真是可怕。
抬头对上沧沅疑惑的眼神,穆华絮眨眨眼,脑中忽然闪过方才黑衣人首领对沧沅的称呼,虽并不知那称谓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却是使他生出一点想法,“先说说刚才那人的事,你的熟人?”
那些人撤退得太过简单,透露出的感觉绝不像是势在必得而来,反而像是单纯来戏耍他们一番便打道回府似的。
“不认识。”沧沅平淡地如实说道,又依然平淡地睁眼说瞎话,“大概认错人了。之后去哪?”
对于这个答案穆华絮不予置评,思索了片刻沧沅提出的问题——此处位于北方,东边不远处应当有临海的城镇。
“去东边停留一阵子吧,那些黑衣人应该不会太快回来,现在无事一身轻,倒不如好好放松一下。”垂眸躲开沧沅的目光,穆华絮轻松地提议道。
“嗯。”沧沅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于是便点点头,淡定地上前一步抱住穆华絮的腰身。
穆华絮的思维转动,片刻后发现还是没法猜出这个行动的意义何在,“你在做什么?”自从两人陷入这种尴尬的关系,他就再也理解不了沧沅的想法了。
“我不能用御空术。”理直气壮地说着这样的理由,沧沅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即使他在尽力地掩饰,但穆华絮还是察觉腰间的那双手臂有些僵硬,似乎是在为了什么而紧张。
穆华絮想说即使不这样抱着他也不会在半空中把人扔下去的,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只抬手唤出飞剑,带着沧沅一并御剑离开了这空气中隐含血腥味的地方。方才突然收到大量灵力冲荡的经脉似乎还未缓和过来,灵力的运转还有点滞涩,不过御剑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刻钟后
“沅沅,你能站后面吗?”
“过不去。”飞剑的这点宽度还不足以随意移动。
“你挡到我了,一会儿撞到树上会很难看的,不然你蹲下?”
“……”沧沅忽然发现,穆华絮对他的身高似乎抱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
让你们惦记着的镯子终于壮烈牺牲了,所以说了它只是刷好感的_(:з」∠)_
☆、分别
与他们之前去过的大多城镇不同,临海的这个名为望安的地方面积广大,富饶兴旺,时值正午街上到处一派热闹之景,每走几步就能看到街道旁吆喝着的小贩,或是表演杂耍的艺人,虽然比不得小地方清净,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沧沅的外貌一如既往的吸引人眼球,其实若是他们走在修真者的地界根本不会这么引人注目,奈何现下并不适合扎在一群修者之间,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
一路走一路看,两人并没有进行什么交流,一个是习惯了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另一个则是怀着别样心思无意闲聊。
走着走着,渐渐远离了繁华的闹市,穿过层叠的楼房,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极宽广的湖泊,其中一道细长的湖堤从湖的中间将其一分为二,像是一块碧玉被锐利的剑芒劈开。湖堤两岸每隔几丈便是一株柳树,若不是在冬季枝叶落尽这里应当会是十分有诗意的地方,这样温婉的样子大多出现在南方一带,没想到在这北方也能得见。
不需要言语,两人一同走上了这条蜿蜒的湖堤,安静地在湖水的包围下漫步。
不能再犹豫了。
穆华絮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放弃心底的一丝犹豫不决,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在沧沅疑惑地看过来时撑起一个自然的笑:“刚才看到了一个挺感兴趣的小玩意,想想还是买来玩玩的好,你且先留在这里。”
沧沅没有说话,转过身定定地望着穆华絮在露出笑容时自然弯起的眼睛。
被那双冷静锐利的眼睛盯着,穆华絮有种心中所想一律无所遁形的错觉,好像对方已经看穿了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指尖攥得发白,穆华絮硬撑着不让自己动摇,在看到沧沅轻轻点头的时候他在内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
默然看着那颀长的身影颇为仓皇地消失在视野中,沧沅站在无力地垂着枯枝的柳树下,静静闭上眼,掩住眼底的利芒。
一个月,他等得起。
离开之后,穆华絮心底便不断地回想起临别前沧沅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像是冻结万载的寒冰一般,再一次深刻地提醒了穆华絮他并不是真的呆愣好欺。他僵硬地抬抬嘴角,心知沧沅多半已经看出了他有心离开,只不过明白自己无力阻拦,便什么都不说罢了。他特意挑了临海的望安城,也是考虑到沧沅现下与凡人无二,若是遇上怀有敌意的修者怕是无法应付,然而鲛人生于大海,海中那些强悍凶猛的妖兽都不会对其攻击,只要躲入深海之中便没有人可奈何得了。
也许他真的不应该招惹沧沅,若当初没有选择去海底逃避追捕,若早在开始就想办法脱身,若没有一再与沧沅亲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以抉择。他忽然认为自己可能是个灾星,小时候连累师兄一起受罚,长大了又在短短两月内多次牵连沧沅受伤,真不知是该说自己太能闯祸,还是身边人太傻了好。
穆华絮发现自己简直像是说书人讲的那些负心汉一样,先是骗得人情根深种,发觉后又唯恐避之不及。但不管怎么说,他不愿再让沧沅继续牵扯进来甚至丢了性命,尤其在他无法回应对方心意的情况下。
孤身站在来往的人群中,穆华絮不知怎的想到了那次蓝雨节上两人的巧遇,那时也是在这样纷乱的人流之中,但他们偏偏像是被上天引导着一样遇见了彼此。他忍不住取出那张纸条,视线流连过白纸上黑沉的四个字,却再也提不起调笑的兴致。
给沅沅的那一句“一往情深”现在看来已经应验,但这句“白头偕老”不论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不过沅沅那样傲气强势的存在,理当不会因这点小事黯然神伤,只要个把时日就能抛之脑后了吧?或许连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