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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子此刻为什么那么静呢?没有狗叫,没有虫鸣,也没有人打呼磨牙说梦话的声音,陆隐明明记得张顺家里的那条大狗黑子可会吠了,白天总是精神无比地「汪汪」叫个不停,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更是亢奋得不行,可在这个夜里,连黑子都没了声音。不仅如此,那些鸡鸭牛羊猪也都没有了声音。
陆隐觉得有股令人心惧的寒意慢慢地从自己的脚底心升起,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向着那些猪圈牛舍鸡笼寻去,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又一块的空地。鸡笼,空的!牛舍,空的!猪圈,空的!
他从一开始的慢慢行走到后来四处奔跑,途中不慎撞到板车,摔了一跤,将车上的农具摔了一地,在寂静的村庄中,金属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是声响过后,却什么回应都没有。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看不见的黑洞所吸进去了!
黑洞!
陆隐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慌不迭地爬起来,一把推开最近的人家的大门,屋子里同样是摆放着摊开的床铺,但是床上空无一人。一间、两间、三间、四间……每一间都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一家例外!
陆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绕回村头,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撞,见门就破,然而回报他的永远只有空室而已。
所有人都不见了!
陆隐的全身一瞬间都浸没在了恐惧的冰海里,他觉得手脚发麻,嘴巴干得要命,唾液都仿佛被这个发现所蒸发殆尽。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黑洞旋转着快速地前进,吞没路上的一切活物!
陆隐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撒开脚丫往村外奔去。这座白日美好温馨的村庄如今在他眼里看来几乎就是一处鬼村,他只想着,要快!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慌慌张张地跑进那个自己本来无比害怕的黑色山洞,奔跑着穿越那里。他背脊发凉,只觉得有人在他背后冷冰冰地不停吹气,稍微慢一拍就会被抓回那个无人的村庄,彻底吞噬。他在这样的恐惧中跌跌撞撞地跑到洞口,连拨开花丛都忘了,一头就撞了出去!
「啪嚓啪嚓——」花丛在耳边发出巨大声响,枝干断裂,抽打在他脸上弄出浅浅伤痕,又痛又痒,陆隐猛然钻出了洞口。
日光突然地就照射了下来,逼得陆隐顿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敢睁开眼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山洞后明明是黑夜,而在山洞外却是白昼。如同那日他来时一样,太阳停留在似乎不变的位置,将光明静静洒向这片春季的桃林。眼前依旧是漫天桃英飞舞,美得令人连呼吸都要失去……陆隐想起来,是的,真的是这样的,他走过这条路几次,可无论哪时从那个市集回来,无论傍晚或下午,这里的太阳永远都是那么好,永远都停留在不变的位置,甚至连白云都在同样的地方!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流过伤口,疼得要命,陆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头颈,却摸了一个空。手停留在半空,有种不上不下的无着落感。陆隐记得,他的脖子上原来是挂着东西的,有了那个东西,他就会安全,就无须惧怕那些潜藏在黑暗中可怕的……鬼魅!
鬼魅!
陆隐毛发倒竖,后知后觉地才想到了这两个字。桃源村的生活那么悠闲和平静,使得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刚来时那些思考和猜测,甚至忽视了那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世上有谁能够不老不死,没有过去未来,几十年来毫无变化地重复着过去每一天的生活?有谁能够!
陆隐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胸腔,心脏在胸口下面发出规律的震动,他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体温,可他却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住满鬼魅的地方?他到底是什么呢?元洮又是什么呢?
风声忽而送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传入陆隐的耳中,他立刻辨别出那是元洮的声音。
元洮在这片桃花林里?
他在干什么?
陆隐控制不住自己,他此刻对元洮又爱又怕,听到他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脚下是积得厚实的桃花花瓣,踩在上面柔软无比,也没有一点足音。他跟着风声走去,穿过许多桃树,好几次几乎以为自己迷路了,最终他看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
那想必是这片桃林中最大的一棵桃树!主干茁壮,枝叶繁茂,最令人惊奇的是,满树璀璨无比的艳红色花朵使得这棵树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托起了一大片灿烂的晚霞,而元洮此刻就站在这棵树下,手扶树干,轻声叹息。
与白天总是端恭方正,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元洮不同,此刻他身上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里衣,腰带系得松松的,领口被风吹开因而露出了他一小截白皙的胸脯,头发也没有用发带系好,松散地垂在身后,元洮面带惆怅,站在风中轻声叹息着,那一刻,陆隐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元洮搂进了怀里。元洮似乎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反而反伸了手来抱住他。
陆隐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聒噪,他在意识到之前,已经服从奔涌的情感将元洮一把按在树干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亲吻激烈得近乎恐怖,陆隐疯狂纠缠着元洮的嘴唇,追逐着他的舌尖,逼他口中发出甜美的喘息。身体越来越烫,下面蠢蠢欲动,陆隐伸手扯开元洮的腰带,探入他的下方。
元洮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挣扎起来。陆隐想要制止他,无奈元洮挣动得十分厉害,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阵,随后是清脆响亮的一声,陆隐挨了狠狠一下耳光。陆隐愣住了,抚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睁睁看着元洮从自己的怀抱中逃出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陆隐,怎么是你!」
什么叫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是谁?」他问,「你以为我是昭?」怒气如同烈火一下子就从陆隐的身体里窜了起来。元洮一直说他和昭长得像,连身上的味道也相似,所以他刚才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昭吗?所以他疯狂地纠缠亲吻着的那个人也是昭吗?所以他半夜三更在这里等待的叹息的也是那个昭吗?
「你不是说你们是朋友吗?」陆隐冷冰冰地拆穿元洮的谎言,「你会和朋友做这种事?」
元洮似乎十分生气,白皙的脸孔上满是因为怒意而生的红潮,他喘了半天气,只说出来一句:「与你何关!」
「是啊,与我何关!」陆隐怒极反笑,「我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既然你能和你那个叫昭的朋友做那种事,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做?」他摊开两手,一副无赖的样子,「看你的反应,对这种事其实很熟练吧。你心心念念挂着那个昭,半夜还跑来等他,也是因为……」他顿了顿,残酷地说道,「你的身体想他了吧!」
「你住口!」元洮气得身体发颤,「我们从来没有……我们……我们……」他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怎么?」陆隐上前一步,「要不要跟我玩玩?我功夫很好的,反正你那个什么昭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他该不是不要你了吧!」
元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满眼都是压也压不住的怒火,拳头握得死紧,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用你管!你算是……算是……算是个什么东西!」
陆隐气傻了,他从来没想过,一向温文有礼的元洮会说出这种话来。
「是,我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说,「我以后也不会管你的事了,因为我要走了,拜拜了你!」他说着,用力挥挥手,朝桃林外走去。
「陆隐!」元洮在后面叫。
他停下脚步,傲慢地侧过脸去:「干嘛?元先生是想通了,想和我上床了吗?」
「你……」元洮羞愤地骂道,「你滚吧!」
「是是是,不相干的不是东西的我这就滚了,你就在这里等你那个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什么昭吧!」陆隐气愤的甩下元洮而去,再不去听身后那人后来焦急的喊声。
第十七章
「魂魄未死,但困在他处不得归还。」随因直起腰来说道,眼神落到一旁被法术保护着也同时隔离着,静静放置在桌上的卷轴上,即便是他,也无法确认这卷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风尘仆仆赶来的随因今日穿着一袭月牙白的绸衫,长发用发带系了绑在前胸,看起来柔媚而儒雅,像一轮春夜的满月。
「我现在暂时用守舍之法画阵,点安魂香掩盖死气,长明灯保他躯体不死,也不被其他精魅所占,但最迟后日子时,如果魂魄尚未归位,这具躯壳便会死去,黑白无常也会来捉拿亡魂,到时,这个人也就算是真正死了。」
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
随因伸手轻拍立在床边一脸懊恼的朱羽君的肩膀:「你叫小朱是吧,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是他命里劫数,你无须过于自责。」
小朱还是情绪低沉:「但他是在我手里走丢的。」
「要怪也该怪我那个笨蛋师弟才对!」随因看向门口,本来探进脑袋打算喊两人吃晚饭的梁杉柏立刻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地退了回去。
「话虽如此,但是我……」
随因忽而伸手托起小朱的下巴,这个不明意义的举动顿时使得老实巴交的朱羽君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
「随、随因师兄?」
随因端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好一阵,方才叹口气:「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人托生。」
「啊?是……是的。」小朱有些惊讶,「师父和大家都这么说,但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你天资聪颖,命格与人也差别很大,但命中有个大劫。」
「师父说,我生来便是为了历劫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潜心钻研道学,也做好这个准备了。」
「但这一劫恐怕不好过。」
小朱淡淡一笑:「多谢随因师兄关爱,既然这是朱羽君命中注定,来之,受之,安之。」
随因看他半晌,叹口气:「好好的一个帅小子,可惜了。」
「师兄,吃饭了!」祝映台这时在门外喊了一声。
随因看向门外:「其实我那个师弟也……」他复又叹了口气:「算了,去吃饭吧,回头还要干活。」
朱羽君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多谢随因师兄指点。」然后跟在他身后走出房去。
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火锅,并摊开了一桌的肉、海鲜、蔬菜、豆制品等食材。梁祝两人连同小朱带着陆隐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们意外地发现随因提着行李正等在两人的家门前,想想做饭已经来不及,一商量,干脆吃火锅!
突突沸腾着的铜锅中煮着一红一白两种汤底,分给两边食用。虽然同为道门中人,小朱恪守清规绝不食荤,梁杉柏的师门空门规矩就松散得多。他一边吃着涮羊肉,一边说:「空门空门嘛,万物皆空,酒肉穿肠过,三清心中留。」
小朱忍不住纠正他:「阿柏,那个是佛家的话。」
「咦,是吗?」
「当然是啊。」小朱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可是佛家哪里来三清嘛!」
看小朱一副被噎到的样子,随因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总之我们这个门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习惯就好了。」一面自己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