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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那边,象征性地出点“小头”就行了,大头,由他们女方这边出。这些话,在订婚的那一天,卞金利又当着方红军的父母重复了一遍。方红军弟兄六个,没有姊妹,方红军排行老四,他们儿子娶媳妇是排着队的,每一个儿子的婚事对父母都是一次重负,卞金利这么说,自然令方家父母心怀喜悦和感动。客气着,嘴上咧开了花,对着儿子直说要好好对卞玥的话。卞玥就觉得,自己将来的幸福好像是父亲说和的,买来的。心里的高兴上,留了点遗憾。
和卞烺相反,卞玥的婚礼全靠父母操办了。一切都是男婚女嫁的场面,但买单的是卞玥的父母,酒席是在四星级的西河饭店办的,不能说奢侈,也是豪华的。新房中的彩电、冰箱、音响、家具、皮沙发等大件东西也都是父母出的,方红军家那边只是象征性地管了点零碎而已。到了跟前,看到方红军和他父母家人殷勤备至的样子,卞玥没有了原来的遗憾,反倒有一种骄傲。
热闹散尽,洞房之夜令卞玥惊奇和痛苦,方红军根本不再和她交流,他对那种事欲望强烈,驾轻就熟,而她单纯无知,没有需要,应付之中没有尝到其中的快乐。一切完成,她却痛苦不堪。方红军搂住她说真没想到她是第一次。卞玥惊奇地张大口说,你难道不是?方红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嘴角咧出一丝笑容说:他也是的话,他们今天就傻了。神态中透出骄傲。卞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说什么,都不合适,心里却隐约有种反胃的滋味。之后的日子,一到那种事上,她就要忍不住去想方红军和她的不一样,不平等,想起来,她就痉挛,不但依然没有欲望,还会恐惧。那时,她就像一个要打针的小孩子。恐惧归恐惧,却为了他们夫妻的理所应当,她就要应付下去。这样,其实是方红军掌握着她呢。方红军懂得女性生理规律,就没叫卞玥马上怀孕。他说等他企业管理和法律专业的自学考试完成后再要。孩子是给他们方家生的,他不急,卞玥和父母更没有急的理由。
他们的小日子过着,与其他家庭一样的节奏、方式、目的,一切就是为生活,家庭的生活。卞玥依然要应付夜晚的夫妻生活,她想,这既然是生活的职责之一,就要履行。她虽然没有体会到中间的乐趣,却想这是她应该做到位的,就像一个不喜欢自己工作的人,却不能怠慢工作似的。她还想,人们总是说男女不一样,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在这上面了。想想,觉得自己一定与其他女人感受相同。
一年后,方红军的两个专业的自学考试相继结束,他顺利地取得了两个专业的毕业证书。他还是不想要孩子,说他还有个打算,想干个体,想叫卞玥的父亲经济上给予支持,他想开一个印装公司。卞玥支持他,说他要开了公司,她就辞职跟着一起干,她已经在博物馆呆腻了,方红军爽快地说好。他们这样互相的迎合,令卞玥欢喜,想着一起开公司,是一种新生活了,立即就把想法告诉了父亲,以为父亲会履行婚前承诺,在经济上慷慨解囊。但父亲说开印装公司不是小投入,他们公司的很多钱没有收回来,资金周转紧张,说过上两年再说吧。他们心里装着计划,就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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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玥说: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5)
在接着的日子中,方红军对卞玥渐渐少了性生活的要求。少了应付,卞玥觉得是更好了。只是,偶尔她操心地问方红军,他不想要孩子吗?方红军说不急,要不要他都无所谓,他们兄弟六个,他方家后代只多不缺的。没有孩子,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平静。但是,后来出现了一个叫卞玥无法平静的事。
那天是星期二,方红军轮休,没有去上班。卞玥坐公交车去单位上班的一路上,感到头晕,下车时浑身无力,偶尔会打一个寒战,有些怕凉。她想自己要感冒了,却并不以为然。到了单位待了没两个小时,感冒症状出来了,打喷嚏、流清涕、流眼泪、鼻塞,过了中午,人整个就晕头转向了。领导看她难受的样儿,就叫她回家休息。她就回家了。到了家门口,知道方红军在家,她也没有敲门,掏出钥匙自己开门。这是她长期养成的习惯,只要自己带了钥匙,不管屋内有人与否,她都是自己用钥匙开门,是不想麻烦屋内人的。但是这天她却打不开门,她知道那是里面反锁了。她并没有多想,就敲门。敲了半天,方红军才来开门。方红军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神色有点紧张的样子。卞玥说了句感冒了,还是没有多留意,换了鞋,径自就进了正屋(也是厅)。一进正屋,她眼前一惊,立即没有了晕沉沉的感觉,她看到在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条清瘦,面相秀气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的披肩长发,好像有些潮湿刚刚洗过似的。没等卞玥张口,方红军主动介绍起女孩,说是他的同事,去年从印刷学校毕业分配来的。女孩不自在地笑了笑。卞玥沉下脸,方红军忙解释,说女孩来是给他还书的。卞玥心里想:还书不会上班还吗?她不高兴,脸色阴沉,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去到组合柜子的抽屉里找药去了。她心里的不舒服,是一种本能的嫉妒反应,却没有深想许多。女孩借机走了。
但是去过卫生间后,她就不得不深想了。卫生间有一股刚刚沐浴过遗留下来的潮暖气息和浴液、洗发液的香气,显然是有人刚在这里洗了澡的;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散落在地板上、梳子上的几缕长发。那长发她一根根拉直,头发都是过了一尺长的,她留了一年多的短发,这头发当然不是她的。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在一个男同事的家里洗澡?这不荒唐吗?关系若不是非同一般,怎么会这样随便!再联想方红军在性生活上越来越对她没需求,一切是更明了了。她不再发木、头晕,脑子蹿上一股火热,她要追究!
方红军没有料到出现“马脚”,被卞玥问了个措手不及,狡辩是本能的,却前言不搭后语,最终,只得承认了。说是一时冲动,就犯了错误。卞玥根本不信他是一时的冲动,说他一时的话,人家怎么也能是一时,他们肯定是早就好起来的。方红军不置可否,一副不怕卞玥的样子,问卞玥想怎么样?卞玥失望地说了句“没劲”,片刻说:离婚!方红军说软话,说他再不了,还不成吗?然后是一句一句的请她原谅的话。卞玥不吱声了。她原来就在意方红军婚前的经历,这事更叫她腻味了;即使他们婚姻形式存在,她心理上也不会跳过去的。她想,怎么过下去呀!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心一软,想:将就吧。
但是,过着日子,卞玥是将就不了的。方红军的出轨总是萦绕在她脑中,她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有欲望,他有需求,她从来没有拒绝,都是为他应付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因为他爱新奇,要刺激,那么,他这样的体验一旦打开,是不会停止的,今后还会有问题;还有,要是爱她的话,他也不会去体验。联想起来,她就想到了父亲和哥哥。自己没有结婚前,在她看来,父亲和哥哥的“出轨”,是他们属于一类人,跟别的男人不关联,她并没有过多感触,只是希望自己找的不要是这样的男人。她还想,父亲和哥哥是凭借他们的“实力”,有资格出轨的时候才出的轨,而母亲和嫂子靠着他们,因此不计较,但方红军凭什么呢?他不但没有实力,还指望着父亲给他开公司,等于是他靠着她了,这样,只能说明了他根本就不爱她这个人。她为什么不叫人爱呢?她又联想起在大学“追求”过她的男生的本性,以及接触形形色色介绍来的“对象”的经历,她心里再起悲凉,他想男人除了喜欢刺激,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想下去,爱情也是要在女方美貌的前提下才能得以实现的。摆在眼前的实例有: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奶奶的好看,才不顾一切地买下了她;堂姐卞银薿也是因为美貌才被南洋冲破一切去爱上的。所以在《简爱》中会有那样的名句流传:“假如上帝赐予了我美貌和金钱,我会叫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难以离开你。”还有,江山和美人会比在一起,可想女人美丽多么重要。她不美丽,这辈子是难有爱情了。男人是不会把爱献给一个面貌平庸或丑陋的女人的。她是看透了!她想,她是婚姻生活的一个牺牲品,承担着牺牲的任务;她不为那样的男人牺牲,也不要承受虚伪!她决定离婚。
卞玥没有跟家里任何人商量,私下起草了离婚协议,她怕被父母所劝,想离婚后再公开。她叫方红军签字,方红军不想离也不会签,极力争取挽回。卞玥说她是离定了,给他半年的时间考虑,半年后他再不签,她就起诉。之后,两个人以矜持的状态就耗了起来。同住不同房。但是五个月后,卞烺被抓,家里人的情绪都转向了卞烺,卞玥不想为家里忙中添乱,就把离婚的事先搁下不提了。卞烺被判刑后,卞玥考虑到父母,有些不想离婚了,但几个月后,方红军主动提出了同意离婚。卞玥看透了他,知道他是靠不上父亲给他开公司了,自己对他没有可取之处了,他还留恋什么呢?她没犹豫地与他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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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玥说: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6)
过后,卞玥对母亲说:我这辈子再不嫁人了,我已经不相信男人了。母亲说,她把人看得死了,其实男人不都是她想的那样。卞玥淡然地说反正她没碰上过,反问母亲,她碰到过吗?故意又问:父亲是吗?哥哥是吗?母亲愣了一会儿,说:生活的大方向是过日子,其他都是生活的作料,不是主要的。卞玥说:拾破烂的愿意跟我过,我就找个拾破烂的吧。母亲不高兴地说:啥话!卞玥说:跟个不爱自己的人,跟找个拾破烂的没有区别。母亲叹口气说:你没碰上,不等于就一辈子碰不上了。卞玥淡漠地说,她是不相信她能碰上了,她可能已经没有了那个命。母亲替女儿一阵心酸。
过后父亲为女儿感慨,他想自己找了那么多的女人,自己的女儿,却没有被一个男人爱过,命运有些作弄人了。
卞谞说:既然不能适应社会;那就淘汰(1)
“谞”是才智的意思,而卞谞不但没才没智,还有点弱智,这点是早就显示出来的,父母早已接受了。他们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大出息,能一步一步安稳地、正常地生活下去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到了适当的时候,高要求的父亲还是不由得要对他有一些希望。起初,父亲本来是想等卞谞满了十八岁,尽快给他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叫他稳定下来,稳步混吧。卞谞落户进城时刚刚十六岁,当时,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想立即给他找份正式工的工作,但好多用人单位招收的正式工要求年龄在十八岁以上,所以联系来联系去,卞谞也没有进到哪个单位,父亲就暂时放弃了,索性等他到了十八岁再说。卞谞就先干着临时工了。到了十八岁,父亲原来的想法就变了,他想卞谞的初中学历是太低了,他预见地想,将来社会上,会越来越注重学历,以卞谞这样的学历,只能在最底层混,这是丢他的人,也不忍看儿子“吃苦”,怎么也要再补上一个学历,好让儿子将来在单位能有立足之地,不至于显得窝囊;人要没有位置,就等于没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