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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不管你还愿不愿意听我唠叨这些,我还是想告诉你,当初你说你喜欢我,虽然我从未回应过你什么,但其实我心里很高兴;你送给我的那些模型,虽然我总是装作不屑一顾,但其实我很珍惜。
我这辈子的人生匆匆而过,没能在世间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记,我也不在乎了。但惟独你……我欠你的那个承诺,已经没有机会偿还了,所以,如果你还恨着我,那就继续恨下去吧,至少,我不会因此而被你忘却。
程函因绝笔。
程函因在遗书中说,请不要忘了他,即便是恨也好。
于是这封遗书像是一个咒语,在周衍心中生根、发芽,并接二连三地产生了化学反应。
原本早已模糊了的少年记忆,在这样的化学作用下渐渐复苏,两人相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也像电影回放一般,一幕幕异常清晰地出现在周衍的脑海中。
初中时期的程函因,的确如徐逆所说,长得瘦瘦小小、细皮嫩肉的模样,乍看之下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周衍偏偏喜欢这样的男生,又因为程函因不苟言笑的内向性格,他更是喜欢缠着程函因嬉闹,逗他脸红。
刚开始,程函因不太喜欢周衍逗他,被逼急了也会尝试反击,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但日子久了之后,他的脸皮渐渐被周衍磨得厚了,也就听之任之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配合一下周衍。
也就是那个时候,周衍带着程函因去徐逆家串门,碰巧徐逆不在家,徐母便将他们让进了徐逆的卧室,让他们坐着等徐逆回来。
周衍想起徐逆上次给他玩过的一款游戏光碟,想介绍给程函因,便偷偷翻箱倒柜地找,不料这一找,阴差阳错地翻出了徐逆藏得十分隐秘的一张钙片。
周衍带着那张光碟去程函因家看,结果两人都看得满面通红,这时周衍才知道,程函因居然和他是同道中人。而程函因也在确认了周衍的性向之后,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抗拒了。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朋友关系,一直升上了同一所高中。
身形渐渐抽长了的程函因,开始受到全校女生的关注,周衍非但没有危机感,反而倍感自豪,因为这是他最先看中的男生,就像一支预先就看好的潜力股,在自己的期待之下日渐看涨。
这段时间,周衍和程函因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他们不再满足于在人后偷偷拉个小手、亲个小嘴之类的小动作,而是钻进一间无人问津的仓库里面,打算偷偷尝个禁果。
向来做事习惯主动出击的周衍,自然是一开始就想上了程函因,为此他事先做足了功课,连润滑油和XX套都准备好了。
然而就在两人耳鬓厮磨地做到最后一关之前,程函因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先一步抓住了周衍的手,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他们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双方都自认为是攻。
因为双方的互不妥协,导致这一次的偷尝禁果,最终以KJ和互撸的方式草草结束。
周衍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没能吃到程函因,这让他感觉非常不爽。但是程函因对此态度坚决——要么周衍做受,要么不做。
周衍也算是了解程函因说一不二这种性格的人,要想让程函因妥协,无异于愚公移山。
他自我纠结了几个礼拜之后,跑到程函因面前妥协:“我……我也不能白让你上不是?万一我被你上了,你又始乱终弃了这么办?”
程函因看着一脸慷慨就义般的周衍,抽了抽嘴角,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周衍转了转眼珠:“你敢不敢跟家里出柜?”
“出柜?”
“是啊,就是公开承认自己是GAY,我也去跟家里出柜,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程函因呵呵笑开了:“好啊。”
于是两人拉钩约定,只要双方出柜成功,他就让程函因上了他。
那天下午放学之后,他们又躲在仓库里互撸了一番。
周衍还清楚地记得,程函因□的时候,闭着眼睛动情地喊着“阿衍”的样子。当时周衍心里还在偷偷笑话他,这家伙怎么连“衍”字都念不标准,第三声念得像第四声。
周衍“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双眼对着前方怔怔发呆。
听到了动静的徐逆开门进来,问道:“喂,怎么回事?”
周衍脸色苍白地喘了几口气,捂了捂仍在砰砰乱跳的心脏,朝徐逆摆了摆手:“没……没事。”
“真没事?”徐逆狐疑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这天晚上他完成了BOSS交代的任务赶回来之后,发现周衍居然九点不到便已经睡下了。结果到了十点多,这家伙又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惊醒过来,让徐逆感觉有些不太放心。
周衍不再回答徐逆的问题,只是站起身去盥洗室里抹了把脸,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徐逆还在后头问:“要不要我陪着你啊?”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衍摆手谢绝了徐逆的好意。
其实说什么想出去走走,不过是为了躲避徐逆探究的眼神罢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些狼狈,连被徐逆多看一眼,都快要承受不住。
他走到公寓前的花坛旁,挑了个比较干净些的地方坐下来,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结果掏了个空。
没有烟抽让人很难受,他心情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却发现还是难以安抚自己躁乱的情绪。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给程宴拨了电话。
“周衍?”程宴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的倦意。
“抱歉,这么晚打搅你……”
“呵,还不算太晚。”程宴微笑着安抚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我想问清楚……”周衍话到嘴边,反倒有些犹豫起来,“也许这么问很冒昧,但我实在是……”
“没关系,想问什么就问吧。”程宴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温和。
“我想知道,程函因临终前想对我说的事情,真的只有遗书中那几句话吗?”
程宴沉默了片刻,反问:“你想知道什么呢?”
周衍却因为程宴这片刻的沉默,越发确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程函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吧,程宴。”
程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叹了口气:“周衍,你比我想象的要敏感。我承认,那封遗书并非函因亲笔所写,那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连一支笔都已经握不住,又怎么可能亲笔写信给你。那封遗书,其实是函因口述,由我记录下来的。”
“没有删减过内容吗?”
“有,但我是出于好意。”程宴顿了顿,“人之将死,总难免想要吐露郁结于心的那些苦闷,而函因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你。
“函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母亲加入我们程家。我父亲和她母亲是在商场上认识的,结婚之后依然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事业上,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函因。我因为比函因大了六岁,所以照顾弟弟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我和函因相处的时间比较长的缘故,函因一向都比较依赖我。但是他混淆了亲情与爱情的界限,自以为这样的依赖,便是爱情。而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你。周衍,你还记得吗,今天你和徐逆一同前来,我却第一时间便认出你来,当时我说,是凭感觉。”
周衍回忆了一下,的确有那么回事。
程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可以一眼便认出你,是因为函因曾经对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和我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正是因为这样的相似点,让他搞不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
“当时你和他约定一起对家里出柜,他只当你是在说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感到恐慌,因为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爱情,不能对你的人生负责,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但是在那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他甚至认为,自己会患上淋巴癌,完全是老天爷的惩罚,这也是他最终选择放弃治疗的主要原因,他觉得,只有自己死去,才能向你赎罪。”
周衍听到这里,说不出一个字,却已经泪流满面。
而电话中的程宴,此时声音也开始哽咽:“周衍,有些真相,揭开了只会更加伤人。我当初选择隐瞒,是怕让你更加难过。但作为函因的哥哥,我还是想提个自私的请求,请你看在函因已经以死赎罪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第二十五章
这天晚上,周衍跑出去后过了很久才回来,两眼通红,略带鼻音,明显有哭过的迹象。
但在推门进来时,周衍发现徐逆还在沙发上等他,便故作无事地笑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徐逆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周衍这个人骨子里很要强,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当下徐逆也不揭穿他,装作没发现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便径自先去睡了。
周衍原本请了三天年休,加上之前的周六和周日,可以在老家呆满五天。
但是因为程函因的那件事,周衍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呆下去了,于是周一上午便向徐逆告辞,打算回A城去了。
徐逆没有多做挽留,只是一路沉默地送他到火车站。
倒是周衍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压抑,还故意笑嘻嘻地逗徐逆说话,可惜效果不佳,徐逆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在火车站外将行李交给周衍时,徐逆终于开了口:“周衍,我突然有点后悔,让你回老家真是个错误的提议。”
“别这么说啊。”周衍笑着轻拍了一下徐逆的胳膊,“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成功也没办法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就此气馁的,就算爸妈现在还不肯见我,以后等他们老了,总有一天会软下心肠的,反正我比他们年轻,看谁耗得过谁,对吧。”
徐逆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衍,我说的不是你父母的事情。”
“哦,那个啊……”周衍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老实说,在昨天以前,程函因或许还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但是从昨天以后,我突然觉得,我终于可以卸掉这个包袱了。”
徐逆听得有些迷惘,不太相信地问:“真的卸掉了?”
“是啊。”周衍将目光投向远处,“以前总感觉他对不起我,所以一直有点耿耿于怀。但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想通了,其实说到底,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是一场孽缘,他撒手人寰倒是一了百了,我如果还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就实在太不值得了。”
徐逆定定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了,其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要累得多啊。人生这么美好,我何苦要为了一段已经过去了的感情,这样无休无止地折磨自己,对吧?”
徐逆听了他这番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路上多照顾自己,到了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周衍看了看时间,于是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