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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贪婪,奸猾狡诈,也不似能策划出归远一案的主谋。原因很简单,此事风险过大,牟利却一般,若只是为了贪财,有的是其他法子,犯不着冒这等株连九族的险。”
萧宏图仍旧笑如春风,道:“那墨存觉得,那起案子,疑点在哪?”
萧墨存疲倦地闭上眼,似在自言自语般道:“别驾。王启照的别驾。那人太过伶俐主动,站他身边,生生的喧宾夺主。这等情形,若不是王启照太无能,便是那别驾,才是真正的主子。案发后,我特定核实了落网群官名单,却不见那位别驾大人踪影。我调动宗卷,却发觉,归远州府,根本没有别驾职务。那人,是假的。”
“于是我便想,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得以如此冠冕堂皇出入州府衙门?”萧墨存睁开眼,淡淡一笑,道:“如果他不动手,我可能永远没办法猜测,可那人却是个急性子,我一回驿馆,当天晚上就有人纵火焚屋。不巧的是,那间驿馆乃沈慕锐临时为我安排,地点偏僻,且一应奴仆,皆为他的下属,不可能向归远府衙泄密。”
“也有可能是你被人跟踪。”
“我身边有一等高手,若有人跟踪,你以为不会被察觉么?”
萧宏图轻柔地替他拉好被子,手指停留在他颈部,柔声道:“墨存,你的意思是?”
萧墨存凝视着他,忽而眼光转柔,温言道:“王叔,你一向待我甚好。墨存无父无母,自小备受欺凌,名声又欠佳,族类各人唯恐避之不及,唯有王叔,一直对我颇多照应,我心底,其实向来感激。”
萧宏图目光犀利,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颈部,道:“你生来孤苦,我怜你多些,也是常理。”
萧墨存脸色平静,道:“是吗?墨存昨日与锦芳相谈,已然知晓,我十二岁时的端午宴,是您一手安排,是您,亲自将一个稚龄墨存,送给皇上,从此成为皇族间的笑柄。”
萧宏图微眯双眼,道:“那时你来向我哭诉,求我将你引荐给皇上,一切都是你求我的,怎么,过了这么些年,你反倒心底有恨了?”
“我心中无恨。”萧墨存迎视着他,一双美目湛湛生辉,道:“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未必懂得何为侍寝,何为娈宠。你想必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令那孩子主动去宽衣解带,于床底间伺候自己的亲叔叔。王叔,你有空的时候不妨想想,明明有其他正常的途径,您却选择让个稚龄孩童去懂得何为生不如死,这,怎么说,都是件损阴德的事吧?”
萧宏图一顿,转过头去道:“所以,你还是心里有恨。”
萧墨存道:“我若真有恨,归远一案,就不会那么轻易听之任之。”他顿了顿,道:“王叔,那驿馆地点,只有厉昆仑上了个折子禀报过。而我们都知道,皇帝奏折,唯有您和丞相大人能提前审阅,再送达圣庭。倒卖官粮,于在职官员获益并不太大,却足以掀起饥民造反,祸乱一方。丞相大人一心忧国忧民,断无掀起如此风波的道理。唯有您……”
萧宏图面上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表情狠利,收紧他的手指,道:“这么美丽的脖子,我若用力毁去,还真是有些暴敛天物。”
萧墨存讥讽一笑,道:“我若是你,便不着急,墨存反正也命不久矣,何必假己之手呢?”
萧宏图一愣,随即松手,咬牙道:“说的是,只是你今日于我说这些,又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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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墨存目光悠远,淡淡地道:“王叔,皇权之下,谁是谁非,于墨存而言都是一样。只是乱世盛世,千百年后不过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以苍生为念,则苍生也不以你为念,如此简单的道理,王叔,你还要侄儿提点么?”
萧宏图神色一凛,低头思索良久,忽而冷冽地道:“你若是胆敢……”
“放心吧,”萧墨存挥挥手,疲惫地道:“我会带到棺材里。王叔,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萧宏图迟疑了一下,忽而道:“我,我并非真要烧死你,那沿途暗杀,也不是我。”
萧墨存虚弱一笑,道:“你将我一手安插到皇帝床上,又怎舍得轻易毁去?”
萧宏图转过身,叹了口气道:“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凌天盟,此番虽在朝廷攻击之下遭受重创,可各地所剿杀匪众,报上来一看,却很奇怪。”
“什么奇怪?”
“所剿杀者,多为凌天盟的多余冗部,或早有异心之流。”
“你说什么?”萧墨存心中大惊,竟然直直坐起。
“墨存,”萧宏图看着他,目光浮现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悲悯:“此次剿匪,朝廷是不是大获全胜,此刻很难断言。若不是,则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第13章
他说什么?
凌天盟此番被剿杀匪众,多为冗部或早有异心之众?他说,此番朝廷剿匪,是否大获全胜尚难断言,如果不是,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一直以为死去的人,令自己了无生趣,恨不得以身殉之的人,多半,尚在人间。
萧墨存于刹那间,只觉心脏被人重击一锤,这么多日来空荡荡的心房,奇迹般地砰砰直跳,这一刻的感觉,说不清是喜是痛,是悲是愁,只觉得,这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突然之间具有了它们原本的色彩,突然之间,那光彩似乎要灼伤人的眼睛,他愣愣地听着心脏那一下一下的跳动,忽然用尽力气,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做梦,晋王爷说的确实是,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萧墨存的眼里涌上一层水雾,那临别历历在目的珍重和眷恋,那转身离去前温柔一笑的侧脸,他都珍藏在心,常于夜深人静处独自品味。此刻想起这些,却有一股锐痛,从那以为已经死寂的心脏处传来。
沈慕锐,多半还活着啊。
他难以抑制地呵呵大笑,笑到蜷成一团,笑到几乎要把前世今生,从未肆意狂笑的份都一次补齐;笑到几乎要把隐匿在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都挤压出来;笑到,将闻声赶来的满屋子奴才吓白了脸,一个个跪倒在地,齐声呼唤:“公子爷息怒啊。”
息怒?为什么说息怒?自己明明是欢喜,明明是欢喜啊!沈慕锐很可能没有死,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那个唯一牵绊着自己的男人,他很可能没有死啊,难道我不该高兴吗?不该欢天喜地,不该雀跃呼喊吗?那个上天下地,唯一深爱的男人,他没有被自己害死,这世上最大幸运,难道不是莫过于此了吗?
“公子爷,您怎么啦?您怎么又哭又笑?可莫要吓老奴啊。”林公公在一旁唬得浑身打战,又急又怕,公鸭嗓都比平素高了几分。
哭?这么高兴的事,我为什么要哭?萧墨存颤抖着手摸上脸颊,却发觉满手沾湿,原来却早已泪流满面。他用手遮住眼睛,试图擦去泪水,哪知道却越擦越多,眼泪宛如止不住的血液一样,从伤口中汩汩冒出,萧墨存茫然一笑,对一旁手足无措的林公公道:“没什么,我没什么,只是突然这样,止不住,止也止不住……”
底下的一众宫人均知此事非同寻常,也不知那位权倾朝野的晋王爷跟自家公子爷说了什么,竟让一贯冷淡如月的人霎时间现出此等癫狂之兆。这琼华阁的宫人均知,自家主子是皇上心头的肉,便是屡遭冷落讥讽,却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那恩宠之浓,后宫任哪一位均无法比拟。自来主子奴才的规矩,只有奴才服侍不周,没有主子肆意妄为的,万一公子爷再出点什么岔子,皇上怪罪下来,那真是几个脑袋都不够赔。一干奴才一个个慌了手脚,说请太医的,说禀皇上的,甚至请道士驱邪的,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疾步而进,瞧见这里面的混乱,大喝一声:“这都怎么回事?一屋子奴才挤在这算什么规矩?”
林公公回头一看,竟然是二等侍卫王福全。这么多天来,王福全每日必定到公子屋外跪着请安,便是公子爷从不待见,也是下雪刮风,没一日间断。林公公知道王福全做过萧墨存贴身近侍,揣摩主子心意最是了得,且脸上形容焦心憔悴,想是真心待萧墨存,不似宫中那起趋利避害的小人。如今见他闯进,而不是其他人等,心里倒先安了一下,一来这消息尚未走漏,不怕皇帝责罚,也不怕被宫中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利用;二来王福全跟着萧墨存许久,或许有些事,他来开解,比这屋里一干不知根知底的奴才,不知要强多少倍。
因而林公公见了王福全,赶忙迎了上去,急道:“王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王福全见萧墨存斜倚床沿,形容单薄,泪流满面,早已心痛愧疚之极。他强打精神,笑了笑道:“林公公,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遇事倒先自己个乱了手脚?我瞧着公子爷不过被沙子迷了眼,倒招了一干奴才在这乱糟糟的作甚?不知道公子爷身子弱,经不得嘈杂纷乱么?”
林公公心里暗叹了声惭愧,当差这许久,反倒头一回关心则乱,忘了这里头的要害关系了。他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公子爷只是眼底进了沙子,瞧我,来人哪。”他转身吩咐道:“快绞了热热的帕子上来,给公子爷敷眼睛。”
底下立即有人应声而去,不一会,一名宫女低头捧了铜盆过来,直直跪下,另一人往里面注入热水,王福全亲自躬身浸入雪白巾帕,绞了来,送到萧墨存面前,惴惴不安地唤了声:“公子爷。”
萧墨存睁开眼,眼神已然回复往日清明晶亮,他淡淡地瞅了王福全一眼,却不似以往那般视而不见,过了一会,他接过巾帕,敷在自己眼睑之上。
王福全喜得心里砰砰直跳,这么多日来,这是头一回,萧墨存拿正眼瞧了自己。他眼眶一热,却不敢喜颜于色。他转过身,亲自出去泡了一盏萧墨存日常用的茶,再恭敬奉上,压低嗓门道:“公子爷,请用茶。”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那底下候着的一干奴才均拿眼角悄悄瞧这位青云直上的侍卫大人,心里揣测公子爷会不会当众给他难堪。王福全却嘴角含笑,半跪着,端着茶盘的手稳稳不动。过了许久,久到众人以为萧墨存已经睡着了,却看见萧墨存拉下脸上覆盖的巾帕,接过茶盘内的茶盏,掂起盖子,慢慢吹那热气和浮沫,轻轻饮了一口。
王福全的眼泪刷的就流下了,他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抬头看着萧墨存,颤声唤了句:“公子爷……”
萧墨存没有作答,只是将茶盏放回茶盘,疲倦地道:“都下去吧。”
“是。”林公公忙应了一声,挥手示意众人施礼而退,王福全依依不舍,又唤了一句:“公子爷。”
萧墨存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留下吧。”
王福全喜出望外,重重点了下头,道:“是。”
待众人都退出后,萧墨存仰着头,眼神空落落,不知透过帐顶,指向哪里。王福全心里担忧,却不敢出声,只能等着,半响,萧墨存方冷冷地道:“王大人,你拿主子换头顶的乌纱帽,心里想必惬意非常,又何需每日做戏?”
王福全一阵委屈,跪了下来,含泪垂头道:“公子爷,您这么说,奴才不敢辩驳,奴才自知万死也难辞其疚,若公子爷看不得奴才小人得志的嘴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