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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回挪上前,只见手电光斑中,有一块大概窨井盖大小的,紧靠拐角的那么一块岩壁,与周围的不太协调,如果说这整片岩溶表面像虬曲的根系,那么到了这里,则突然有些凸鼓起来,表面毛扎扎的。
刺青抬手摸着,万回也跟着摸了一下,寒冷湿润,有种刺刺的冰晶的触感,收回手,手上滑腻,像涂了层劣油。刺青甚至附耳贴在上面听了听。
万回费解地望着,紧接着他发现,刺青的表情变了,刺青的眼里闪着光。
“没错,是这里。”
“什么?”
“是这里,”刺青压抑音量,但明显透着份激动,“我们没有走错路,就是这儿,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挡水连续墙。”
“啊?”万回难以置信地,瞅着眼前这片岩壁,不,在刺青口中这是一面墙,可是除了几行脚手架,完全
看不出人工建筑的影子。
刺青低头喊哨马找个能凿的物件,哨马在那堆烂木板里,翻出几枚扳手似的钢钉,一手一个扔了上来。
“听说过回填充水吧。”手电搁在一旁,刺青已经开始用钢钉奋力凿起那片凸鼓的地方。架子随之晃动,在空旷的隧道中发出令人磨牙的噪声,下头的人也搞不清干什么,只得退开。
“这和那个有点类似。”刺青边说着,示意搭把手,万回忙挥起手中的钉子,颗粒状的渣子就跟凿冰似的飞溅起来。
“我不能确定是否另有原因,不过照施工进展,就像我先前说的,只建到一半就撤了,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显然他们并没打算放弃这里,否则按毛子的习惯早该一炮炸飞了。
“换言之,他们会尽量保存这里,等待合适的实时机继续开工,而这里冬季极冷,没完工的工程在低温环境,尤其还有冻土,很容易保不住,常规就是填土,防止坍塌什么的……但是,感谢……感谢老天爷吧,他们选择了灌水。”
万回仍不明白。
那部分凿进去都起码七八公分了。
“砂浆水,”刺青道,“搀了氯化钠,也就是食盐的溶液,能够在低温中快速冻结稳固,产生回填相同的效果,就在这墙的另一面。
“在解冻后,也可能根本从未冻结,关键是没有人再回来处理这些废水,长期的废弃状态,致使这种多物质混合的溶液发挥了其本身具备的另一种力量——其中的矿物在不断地沉淀凝结,就像钟乳石。
“我无法确定这持续了多久,因为我不清楚溶液的具体成分,不过总之,你现在所见到的正是这些砂浆溶液经年累月后形成的状态。”
刺青一股脑讲完,万回努力跟上思路,即是说,有人在墙的另一边灌了大量的水,这个量万回还没有概念,然后水渗了过来,在墙的这一面,水里的矿物质沉积,形成了一个酷似岩溶石的外壳。简直是得天独厚的伪装。
猛地他脑中一闪,是了,难怪乍一看有哪里怪怪的,这整条隧道都是粉石,原本应该是相当干燥,只有这面“岩壁”突然间湿漉漉的展现在眼前,四周接缝还印出黑色的潮渍,因为他们是从洪水那儿来,以至都没对这个突兀的异象产生出好奇。
唯独刺青例外,万回表示不解。
刺青停下手,边答道:“我们在运输涵洞看过的三辆卡车,车斗里散落着一些灌浆机的部件,还有氯化钠的空麻袋,我一开始也没多在意。”一边摸了摸凿进去的地方。
“灌浆机需要一个管道孔,联系到这部分,”他用钢钉指指凿到
近乎是窨井盖大小的一个坑,“应该就是这个,这部分是最薄弱也是唯一的通道,假设预留孔不存在,水也不可能这么快渗到这边。”
紧接着,跟印证他的话似的,那个坑开始往外渗水,水像过筛一样一滴一滴,越淌越快。
“头低下准备……”刺青刚要下手,突然,就听下方哨马低喝了一声。
这一声是什么,万回根本没有听清,但声音一听上去便不太妙。
顺哨马目光的方向,在他们来的那片黑暗中,传来石子悉悉索索的微响,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过来。
小兔崽子吓得哼了一声。
刺青抓起电筒,朝远处照去,手电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一片惨白的石滩,乍然间,两个人影一下闯了进来,连刺青也惊了一跳。
那两个人立刻抬手遮着光,第一眼万回还以为他们穿着红衣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染满鲜血的工服,等那两人将手稍放下,竟然是那两个二班的脱队的家伙。万回还以为那两人困在火坑那,或黑暗的隧道里,总之是以为死定了。
众人都颇意外的,望着他俩跌跌撞撞跑过来。
明显两人都受了伤,其中一个还伤得不轻,捂着的左胳膊,血呼呼地往外冒,洒了一路,另一个则是小腿受伤,一颠一瘸。
“怎么回事!那东西没跟上来吧!”
没有没有,两人连连摇头。谁知道有没有,这两人都吓傻了。
“伤这么严重。”“咋搞的。”
那两人相视一眼,嘴唇还哆嗦着,道:“被、被咬的。”
光线下,两张脸油白泛青,眼白仁儿暴出血丝。
其中一个忽地仰头,冲上吼:“电筒拿开!”
那一瞬间,万回无意地瞥了眼刺青,他忽然发觉,刺青的脸色阴沉,十分之阴沉。
移开手电,刺青看了眼万回,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
凹坑很快凿开了,从里面扯下一面拦污网,砂浆水涌出的那一刻,与万回想象有所不同,水流不是很大,不像围堰缺口那样一喷出来,倒像断水似的,流了一会儿就没了,从架子往下滴滴答答,浑浊,发红色,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过那一刻,万回也油然觉着感谢老天爷,推断正确,天无绝人之路啊。
水排完,那个黑幽幽的洞口,感受到有寒气一丝丝往外飘,如同打开了冰柜。持手电照探,首先是湿,到处是油一般的反光,整条洞都是笔直的,跟入口一样窄,按万回的经验,洞并不很长,在五米到七米之间,绝不超过十米,因为光线在那头散掉了,只不过无法判断那
头是个什么情况。
刺青说:“我先。”
望着他额上不知是水还是虚汗,说话也有点虚喘喘的,万回提议,“不如我探路。”
“不用,你第二个。”刺青很果断地道,“但是,务必让那两个受了伤的排在最后。”他强调。
“知道。”
两手扒住拦网残余的框梆子,刺青一挺身,像条鱼似的钻入了管道洞。
刺青一进去,光就几乎被他的身子挡住了,在里头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洞道扩音,能清楚听见鞋子蹬着坚硬表面,刺啦刺啦的,越爬越远。
万回紧张地等在洞口,直到爬得很远了,突然,光从那头掉了下去,好在,很快又重新出现,聚焦镜强烈的光圈正对着这边,刺青一定是在按动开关,灯头以特定的节奏闪了几闪,表明他已成功抵达。
万回立即向下面众人报了进展。此时两个受伤的都做了简易包扎,伤势较重的那个,坐在地上,看来非常虚弱,跟患了疟疾似的,一阵一阵地打哆嗦,明显都快休克了。
万回当然没忘刺青的嘱咐,但他本就不打算彻底执行。
☆、13。另一边
“苗老三,抱小兔崽子上来。”万回喊。
苗老三立刻托着小兔崽子,让万回把他拉上去。万回觉着怎么的也该让孩子先走才对。
“哥哥在那头打着手电,你自己能爬过去吗?”万回问。
小兔崽子望望洞口,点点头。
万回鼓励地拍拍他,以一个小孩子的体力支持到现在相当的不容易,“好,你先走,我在你后面,不行就退回来,别怕。”刺青一定会在对面照应,他也很自信地认为刺青会赞成这项决定。
等小兔崽子爬进洞里,万回对下边说,一个一个上来,这架子恐怕支撑不住超过两个人,只能进一个再上一个。
这时候哨马他们已从废料堆里扯出几米的网绳之类的东西,用来固定和运送伤员。万回看差不多了,小兔崽子的身影基本已经看不到了,他向下边知会了一声,然后才两手向上撑起,钻入管道洞。
这种地方,也只有亲身进去了才能感受到,整个洞其实是以一个微小的仰角渐进倾斜的,四壁就像你能看到的五花肉的截面,非常乱七八糟,液体侵蚀的,完全看不出墙里是什么填充物,只有每隔半个身体的距离,头顶会出现两块对称的锈红金属片,应当是某种支撑结构的一部分,感觉上就像爬在一架倒扣的船龙骨底部,像爬在什么动物的内脏里,光线照射重重叠叠,仿佛要向里面压下来。
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会从这里头蠕虫般通过,你会担心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卡住,即便空气流通起来,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人也会呼吸加快,控制不住的心慌,进而手忙脚乱试图尽快离开,往往这时最可能铸成大错。
约半分钟,万回吃力地钻出身,身上略带擦伤,立刻被刺青眼疾手快抓住。
原来这边出来几乎是一个七八十度的大平面,只有一些庞大的水泥块像椽子一样暴露在陡壁上,可以立足,莽撞的很容易爬出来看都不看一脚踩空。
万回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陡壁的对岸完全是一团黑暗,像笼着重雾。电筒不在万回手上,也没办法看清,而现在所站的位置大概一肩宽,这种感觉好像攀岩攀到一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冻得瑟瑟发抖,实在不是很妙。
紧随其后的是哨马,动作就灵得多,爬起来膝盖不着地而且很快,跐溜一下就过来了。显然,哨马也对情况微微一诧,随即立刻爬出来,下来后就有点不够站了,他主动跳到旁边一块水泥椽子上,水泥挺滑溜,晃荡一下才稳住。
后面的人可就没这么轻松,要拖着两个伤员。
用拧成股的网绳,
伤势较轻的那个可以用手拽着,伤势重的,自身行动困难,只能将绳系在他腰间,虽然冷,为免破烂的衣衫钩住或堵塞,也只好全给扒拉下来。
其实万回并不明白谁愿费这么大劲带一个拖后腿的,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有那种野蛮的念头又似乎不妥。
现在管道洞里只剩下那个重伤员,其余人都陆续站到了周围的水泥块上。
问题是重伤员意识也不大清醒,把他拖过来不仅要力气,还得掌握技巧,否则一旦卡住,就是生死问题。
苗老三他们扒在管道口,小心地将绳拉一下再松一下,不断调换角度,管道里发出沉重的刺啦刺啦声,皮肤直接摩擦,听着就疼,这种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响。
手电已经能照到一个黑乎乎的脑瓜顶了。
苗老三说不好,快停!都他妈快停手!
放掉绳,隔了几秒,大家脸色变了。
有经验的矿工能听出来,或者说感觉得出来,好像那种白蚁在木穴内悉悉索索游走的动静,那是个相当危险的讯号,绝大多数时候,一旦有这种感觉,就意味着土层正在松动,坑道随时有可能坍塌。
苗老三喊停手,不单因为他察觉到了这危险,更因为伤员本身,越来越僵硬,整个身体绷得过紧,再拉只会卡住。
这时伤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开始大声地哼哼起来,扭动身体,无疑令情况雪上加霜,他们喊着让他放松、不要乱动,却丝毫不起效,那人感到自己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