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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老三问刺青小兔崽子怎么样,刺青说在二层没事。
十来分钟后,干尸的下半身被挖出来,连同上半身并排放在地上,刺青正蹲在旁边看,一手掀开尸体的连衣帽,把尸体嘴里的土都抠了出来,万回也发现,尸体所穿工作服的胸口,号码布并没有被撕掉。
此时二班的凿子工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凿子在那块岩面上敲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当”一响。
将灯火凑近,才看清在原先尸体位置不远,石壁中又露出了一节腕子粗细的金属阀门,阀门连着凸出的弧状瓶肩,很像煤气罐,绝大部分还埋在岩土里,看上去似乎同尸体紧密关联。
瓶子在火光下泛出青蓝色,瓶肩处还能隐约看见一个钢印。人们聚拢着,好事者用手中的工具又当当敲了两下,瓶身蓝漆剥落,为了看清钢印,二班那凿子工使劲一砸。
哐!不想阀门早已老化,这一下竟给他砸歪了。
众人杵在那儿,好像没发生什么,但紧接着,就听到一种嘶嘶的声响,如同一条大蛇正贪婪地吐着信子。
正当众人不知何故,只听刺青急呼一声:“快跑!”转眼向巷道外奔去,哨马与苗老三立即紧随其后,见状万回也来不及细想赶紧跟上。
没等跑出几步,背后一声猛烈的巨响,万回感到双脚刹时悬空,身体被一阵气浪向前推了出去,肺部瞬间被抽空,脑门狠狠撞在地上,咚一下。
然后他才听到火焰声,以及烧焦的味道,渣滓扑头盖脸落下。
待他爬起,还觉得整个地方仍在摇晃。
他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爆炸,一定是那个钢瓶,它就像炮弹一样爆开了。
哨马他们也灰头土脸的折返回来,他们都没事,徐班头他们站得远,也无大碍,发稍上一点火星子。万回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有烧伤,但不很严重。
严重的是没及时逃跑的人,当场炸死五个,那凿子工的尸体焦成了一层脆炭皮,身上着火的人打滚嚎叫,哨马他们抢上去用砂土扑盖灭火。那具干尸已炸得难觅踪影,四处散落钢瓶残片。
由于爆炸的短暂真空,地道的空气开始朝同一方向流去,有一股风,火苗扑朔朔倒往那个方向。
哨马突然喊了一声,刺青正在往那个风口爬,原来钢瓶在原有基础
上,又炸出了一段斗状的洞道,直径近半米。
刺青拨开前方碎渣,碎渣的手感有些奇怪,“苗老三,火。”
苗老三将打火机滑过去。
火光嚓一下起来,刺青赫然发现,这些碎渣并非岩土,而是混有一些坚硬的清水混凝土颗粒。
水泥,怎么会有水泥?刺青抬起脸,就在前方尽头,隐隐能看到一个炸出来的不规则裂口,裂口甚宽,足以钻进一个头,空气席卷而入,发出陶埙似的风鸣。
显然裂口后是有一定空间。
刺青爬过去,摸到裂口截面,竟然也是水泥的,水泥截面三十公分左右,甚至能摸到浇注过的钢筋花纹。
刺青伸直手臂,将打火机伸向裂口后方,黑洞洞的,看来里面空间还不小。
“发现什么?”哨马他们聚在洞口。
刺青顿了顿,“好像……是某种人造工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没明白过来什么人造工程。
刺青出来后,说光线不足,看不清。矿灯全摔坏了,况且除刺青外,在场没人瘦到能爬过去。
反正那洞也跑不了,大家一致认为,先转移人员要紧。
徐班头不愧是班头,两具死尸叠在背上,绳一拴,就这么爬过四道坡,那死人燎泡那尸水顺耳后根往嘴里淌,他眉头不皱一个。万回光是背着烧伤员,那味儿就叫他禁不住要吐。
其实没等他们出井,矿下炸出干尸的事儿早已传开了,半天不到,连地棚区那块儿也有了消息。
伤员被安置上干净床铺,基本上都有骨折和内伤,耳鼓膜破裂也较严重,有人彻底丧失听力。刺青拿出自己的止痛剂给伤员服用,抗菌药实在匮乏,医疗条件太差,除了饮盐水敷煮晾的树皮,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有万回的背伤刺青给用了青霉素粉。接下来几天尿血的咳血沫的全身感染的,病房充满异味。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这几天,万回一直觉得刺青有点怪怪的,当然刺青表情一直比较莫测,不过自从出事以来,无论多少人找刺青打探情况,刺青都缄口不言,尤其对于那具身著工作服的离奇干尸,因为当场灰飞烟灭,没留半点证据,经口口相传,大部分人都认定是作业班为掩盖失误编出的瞎话。
对此当时在场的幸存者,只有刺青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不关心,照样闷在他的小硐室干他自己的事,谷自生找他他都不睬。
谷自生算彻底留在矿上了,还没开出林子车轮滚成大泥球,这回果真想走走不了。
井下出事,井下的工作却一刻不待耽搁,梁架
一撑,开工,班头带领着,顺着爆炸炸出的狭小洞道继续向前扩掘。此举在矿工中引起一定争议,觉得在事故区继续挖不吉利,矿工有种说法,矿脉是大地的脉,采矿又有“入土”之称。
班头不信邪,再加上谷自生,这种人在这有的是话语权,挖掘仍按部就班,挖到什么,也不许议论,更不许到处风言风语。
随着挖掘进行,每天从井下上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带上了一股子邪乎的神情,眼睛溜溜地闪躲,总让人觉着下面正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说,掏出了好多水泥渣渣,后来又说,好像砸到了一堵墙,私底下谣言纷纷,事态愈发扑朔迷离。
于是终于,隐没在地底深处的那个秘密,如炸开后便不可遏制的震波一般,在整个工区闷然轰动了。
☆、4。空间
那天不管一班的二班的,全停了工,聚集在井下。
作业面部分实际早完全给凿了开来,凿进有两米多深,只是被一大块防水油布,遮挡了好几天。
哨马上去,一把扯下油布,人群里随即一阵低呼,刺青所说的那道裂口,此刻就好像一张巨大狰狞的野兽之口,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道裂口在一面平滑的混凝土墙上,这面墙已从凿开的岩土中初露端倪,它在矿灯的聚焦下,在幽黑得深不可测的裂口前,显出某种与巷洞环境迥然相异的超现实的基调。这不得不叫人惊诧了,他们不仅在石头里炸出一具尸首,还在更深处开采出一堵水泥墙。
万回则马上意识到那时刺青说的“某种人造工程”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也马上意识到,这几乎是不合常理的,大红岭如此荒僻,哪怕人造建筑,也不大可能运来如此优质的建材,可见必定有其特殊的性质,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是谁造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出现在地道深处,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发现它。
在心底他始终感觉,那具身穿同款工作服的干尸,说不定能成为整件事的关键,可惜它不在了。
哨马低着背,首先过去,扳扳暴露的钢筋条,挺坚实,他把矿灯从帽上拧下来,一手拿灯一手抓住钢筋,猴子似的爬入裂口,探出半个身子,苗老三忙上前抓紧他的腰带。
哨马的上半身悬空在黑暗中,没闻到特殊味道,也没感觉到任何气流。
灯光散射开来,一般来说矿灯的光不会超过五六十米,理想情况才能达百米。哨马能感受到一种绝对的空旷,这种感觉几乎是靠一次呼吸判断的,他认为这应算是最最理想的情况,但是矿灯的光,如同滴入海中的一滴墨,仅在百米内便被无声的漆黑稀释了。
感觉上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悬浮在无际的宇宙中,哨马将矿灯朝两旁照了照,这回能看到墙了,水泥墙向两旁延伸,也向上下延伸,似乎都带有一定的弧度,光线仍然很有限。裂口处于这个近乎垂直的平面。
哨马注意到周围墙面上有些一小片一小片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油漆起皮,淡灰绿色,像鳞片一样附着在墙上。
“抓紧了。”哨马冲苗老三喊了句,随后使劲伸长胳膊,往墙上一抹。
苗老三把哨马拽出来了,哨马挤开众人到刺青跟前,手一摊,一把灰绿色的东西都给揉碎了,脆响。
刺青说,像植物,像是干掉的藻类和霉菌。刺青的脸色随即就不好看了。
“去我那里拿手电。”刺青说。
半刻钟后
手电就到了,那种笨重的军用大手电,有牌的,十有□谷自生送他的。
哨马带手电再度爬进裂口,大伙儿拉长着脖子,听到哨马回头叫了一声:“看见了!”
人们赶忙涌向裂口,扒着脑袋挤在一起。
只见一束强光,笔直射向对面,在对面墙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大光斑,其间距估计足足一百五十米。
对面的墙也完全是水泥的,跟这边一模一样,覆盖着一些灰绿色,除了没有裂口。
手电光沿水泥墙面摸索,水平方向,光线绕一圈回到裂口原点,墙面果然是弧形,一个完整的弧形,是个非常完美,同时也非常巨型的圆洞。
手电向上,像探照灯一样,又照出了两百多米,水泥壁逐渐有轻微的喇叭状外斜,当到达顶端时,光斑已散射得很弱了,不过仍可以见上方为一块平整的正圆形顶。
万回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似乎看到顶部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像一些极粗的支架,架着一个好像电风扇似的仪器,万回能隐约看到扇叶重叠的阴影。
在这里看是如此,但推到两百米以外,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东西,万回估计单一片扇叶就有两个他那么高,想到这他不由都怔了一下。
显然不少人都吓到了,那种因为事物过于庞大,大得超出一个人固有的认知范围,而带给人的强烈的震撼,使得有人已经目瞪口呆,或倒退出来。
更夸张的是,手电居然照不到这个洞的洞底。
当光线顺裂口处往下,光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水泥墙又以一个弧度向外倾斜扩张,到最后,光电到达极限,黑暗以外,再也照不到其他东西了。
万回脑海中形成的概念是,这是个巨型的人造水泥天洞,而他们正位于上端瓶颈处,相较于整个空间,他们这条裂缝简直微不足道。
哨马朝下面丢了一块石头,许久,没有反馈。
哨马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啊”地大吼了一声。
声音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向下传递,越来越空荡,那吼声变成了一种叫人心里发毛的幽幽的空吟,最后,同样消失在了无边无垠的黑暗中。
无论光还是声音,这是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
没有人敢靠近它了,大家吓得都退开裂口,万回看到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同样,万回也在此刻,在大地的腹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脚下异常不踏实的心慌,就好像自己的双脚就行走在天台的边沿,而长久以来眼睛竟还是蒙上的。
谁能想到竟有这种事,谁都会吓到脚软,回到地面
上,就跟做了场梦一样。
班头发现了工人们擅自下井,更严重还打开了大油布,立即将下井的,统统叫到了竖着喇叭杆子的小广场湾上,由俩班头簇着谷自生,给大伙狠狠训了番话。
底下没一个在听的,脑袋里都跟梦游似的,谷自生说,这件事情,可能关系到我们国家重大的机密,或者重大工程,再或者重大情报,总之,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