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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推测他们前往同为伊斯兰教的伊朗避难,那么就需翻越大高加索山脉到埃里温,然后才能西行进入伊朗。但伊朗方面表示从未接收过类似难民。
于是这些人人间蒸发了,没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再寻找过他们。
现在万回简直可以笃定,照片上那支队伍,正是那失踪的两千人了,不论人数还是打扮,看上去都相当吻合。
万回把情况告诉给刺青,他认为这些平民肯定是被军队胁迫去了某个地方,然后才发生了照片上那幕骇人的场景。虽然他仍不明白其中原委。
胶片扔进了废液池,看来修复无望了。刺青坐下来,“想听我的观点吗?”
他拿起另一张他已译过的文件照片,划出一个词——Spetsnaz。
“由‘spetsialneo naznachenie’组合成的这个词代表特别目的,reydoviki表示部队,这份文件显示有一支来自白俄罗斯战区的Spetsnaz旅执行了一项最高任务,并集结了海军步兵的防化连,秘密押解由两千两百四十名车臣人组成的难民队伍,向北到达乌克兰。”
“就是说他们其实没去西伯利亚。”
刺青表示这份文件没被销毁实属奇迹,可惜照片并没拍全。“剩下我只能推测,”他说,“他们被送往乌克兰境内的某个核设施,”照片依次在桌上排好,最后是那张带有简图的照片,“某个实验性核设施。”
“他们拿他们作实验?”万回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比如日军侵华时期。
“而且是一项高风险大型实验。”刺青说,“他们在测试人体于极端放射环境下的生理反应。”
万回觉得不可思议,何以见得?
刺青指出照片中模糊发黄的部分,
“这是底片遭到粒子辐射,十秒□线就能使相机损坏胶片感光。”所以其余胶片报废了,这卷胶片是否那个格鲁乌特工所摄,甚至完全可能来自不同的人,不得而知。
再说,还有不少没译完,刺青也还在研究那张核设施的简图,图上既无方向又无比例尺,更没有任何可识别物的标注,周边只有一道酷似河流的条状图案。
“所以呢?”万回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这一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刺青抬起头,说:“我们挖到了核反应堆的冷却塔……”
门外,突然响起小兔崽子的尖叫。
万回刚一站起,门就被大力撞了开。
谷自生嘴里叼烟,手拎冒泡沫的啤酒瓶,推搡着小兔崽子进来,“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这小鬼站在门口……”话音未落,他便瞅见了万回。
他看看万回,再看看刺青,顿时脸拉下来了。
万回心道不妙,肯定误会了,赶紧走,他侧身刚挪到谷自生身边,谷自生一把抓住他,怒道:“你不是一班的么!怎么这时候不在井下,在这里做什么?!”
谷自生那手劲跟老虎钳似的,万回无措一时更是百口莫辩。
“他来是为了这个。”刺青举起桌上的照片。
“那是什么?”谷自生投去狐疑的目光,手仍不肯松。
“是我从炸毁的干尸身上搜出来的。”
万回真没想到刺青竟会如此爽快地抖搂出来。
谷自生却是一怔,“什么?”既而一把甩开了万回,抢上前抓过照片,“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他一面狠狠的质问刺青,一面赶紧翻看这些能为他带来立功表彰的宝贝。
刺青不作回答,朝万回瞟了一眼,万回会意,趁机捂着酸痛的手臂溜了。
在那之后,照片全部被谷自生没收,不过就算他看了,他也看不懂,照片被他锁在了柜子里。至此,谷自生一语不发的脸阴了好几天,这几天刺青也始终被反锁在硐室,想来不会好过。
那时刺青一定还有什么话没有讲完。
冷却塔,冷却塔什么玩意?
万回不知该如何对哨马和苗老三说,说什么,照片,那简直像场恶意的玩笑。他所能记住的是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他一踏出硐室,仿佛就失去了描述这一切的意志和能力。
万回回到了井下。在班头的命令下,裂口水泥墙上缘,已经钉进锚杆,架起了轴轮,眼下矿工们的工作变得很简单,每天一吊罐一吊罐的往上拉,筒罐内装的全是混凝土碎屑大捧大捧的霉块,小推车运
出去,扬灰似的霉尘充斥巷道,呛得人咳个不停。
万回特地从道壁抠了点土,放在指间搓,的确有种冰凉微妙的晶粒感,搞不清是否是所谓的冻土。
另外,就在这些天里,钢瓶炸伤的伤员,接二连三的死了,居然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死时他们全身感染得极其严重,从口腔到食管内,腋下已能够轻而易举地揭开皮肤,露出脂肪及粉红的肌肉,昆虫已经开始在里面下卵,因刺青不在,根本没人去管他们死活。
据说,那栋死寂的病房中一旦传来歇斯底里的鬼叫,过一会儿,叫声歇了,进去收尸吧。
据说有几个原本的轻伤员,他们的尸首看上去就好像是给什么东西弄死的。可是除了同室伤员,压根不会有别人进去。
不过,与其说没人有心去管他们,不如说,眼下,正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在矿区飘散,你说不清是什么,人们本能地猬缩于一种眼不见不关己的惶惶的状态,等候挨过这个长冬。
太阳从视线中消失很久了。
刺青不在,连哨马都抽起闷烟来。
平日倒头睡的哨马,正扒在床沿,勾着脖子,跟床下的苗老三接了个火,他不习惯抽,抽了一口,就盯着闷火缓慢往下烧。
“喂小万子,最近听说件事儿没?”他漫不经心的样子。
“什么事?”
“还说,”苗老三一鞋帮抽哨马脑门上,“那暗地里四处散播谣言的不就是你?”
哨马嘿一下,继续转头对万回道:“小万子,是这样,有件事最近,我一直很困惑,越琢磨就越他妈的不对劲儿。”
“什么事?”
“你看,矿上二十四小时轮班对吧,咱们现这儿睡觉,那谁在矿下干?”
“二班呗。”万回不假思索。
“二班干嘛。”
“还能干嘛,二班的不说了嘛,跟我们一样,拉吊罐呗。”万回有点莫名其妙。
“既然二班在拉吊罐,我们也拉吊罐,”哨马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摁,“那你有没有怀疑过,那洞底下,是谁在装吊罐?”
这一问倒还真把人问住了,万回只晓得每天勤勤恳恳跟后头拖绳子,那吊罐沉的,班头喊号子,工人就是拉犁的黄牛。洞底下,洞底下不是谷自生亲自勘察么,对了,他人呢?
谷自生最近根本就很少露面,几乎都泡在硐室里。
那么这些天,究竟是谁冒险爬入裂口,在漆黑一片的无底洞下,往吊罐内一罐一罐地填满碎土。
单凭一人绝对办不到,多人,也不会,班里一个人头没少。
r》 更何况,持续整整二十多小时的垂吊作业?
哨马的意思是,这两天他逐一询问过每一名矿工,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不错,那根本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情。
沉默,万回望着哨马,哨马也望着他。
苗老三望着他们俩,然后说:“是不是班头安排的其他什么人?”
“这种事还能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哨马反驳。
“难道班头也不知情?”万回。
“反正徐班头肯定也私底下听说了,”哨马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今儿徐班头脸色可不大好,还破例叫咱们提早收工。不过,他好像没跟咱一块儿上井?”
万回才想起来,今早出来后一直没看见徐班头,不止徐班头,好像连副班头也不见了,这不寻常,难不成他们仍留在井下。
苗老三又敲哨马脑门,“叫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回却隐约感觉这并非多一事少一事的问题了,倘若连班头们也不知内情,那未免过于蹊跷了。
他又想起了刺青给他看的那些照片,那些文件。
冷却塔……莫非他们挖到的那个巨型水泥洞,就叫作冷却塔?在它的黑暗中究竟埋藏了什么。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等班头他们回来,才可能解开疑团了。
☆、6。死人、疯子和刺青
刺青不在,刺青那偶尔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决策还在。
上次小兔崽子跑回来,跟苗老三叽里咕噜一通,苗老三转述,是刺青请小兔崽子带话,叫他们从今往后每一次下井,必须穿戴好工作服。为此,苗老三还得为小兔崽子缝改件小号工作服,好让小鬼穿着到处蹦,然而怎么哄,他都不肯再去传话,也不说刺青的情况,不知这小鬼见着什么受的刺激。
正眯糊到一半,猛然,万回醒了,哨马他们不见了,门开着,外头好吵。
比赶集还吵,人一个个风急火燎的从门前跑过,万回忙出去,顺他们跑的方向,远远望见矿井井口那儿,跟火线上部队换防似的,乱成一团,人声鼎沸。
万回赶到时,哨马他们都在那儿。
问怎么了,哨马说:“班头在底下出事了。”
万回一愣,难道是……
哨马皱眉。
果然,人被抬着,从下面上来了,大家簇拥在井口旁,眼瞅着一具盖白布的遗体,不知道是谁。
有人上去掀开一角,立刻触电般缩手,直呼吓人。
死掉的是一班的副班头,后来万回亲眼见过他的尸体,是在给尸体开膛的时候,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剪开心脏动脉,哨马说嘿,灵了,瞧这凝血,真和刺青猜的丝毫不差,这人就是猝死,心脏跳着跳着嘣一下没了。
万回只瞟了副班的脸一眼,就一眼,浑身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听说当时副班的下颚松脱得像死蛇一样,眼睑怎么按都合不上。
霎那间他脑中竟闪过一个莫名的想法,起初可笑,然而当联想起徐班头的情况,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可能性之一。
副班是惊吓过度猝死。
徐班头从底下上来后,整个人就疯了。
徐班头是昏迷状态被抬上来的,不过据抬他的几个人说,当他们发现徐班头时,徐班头正蜷缩在裂口边,抱着头,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要不是身材魁梧,他们一眼真没认出他来。
副班的尸体,则一手抓胸口,呈扭曲的姿态挂在裂口沿,仿佛正痛苦挣扎着要爬出来。
他们也吃惊不小,忙上前,哪知道刚一碰徐班头,徐班头弹簧般猛地跳了起来,两眼珠瞪得快凸出眼眶,神情见鬼一样,抓着头发又叫又跳,没头苍蝇的在巷道里撞来撞去,撞到头破血流。
以至最后,他们不得已打晕他,才将他搬了出来。
人群哄然,跟随在抬着的徐班头后面,一窝蜂向工棚涌去。
小兔崽子忽然拉住苗老三他们,一双眼睛呼扇呼扇,似乎有什么事情。苗老三蹲下
,小兔崽子支吾着比划了一番,猛地,苗老三“啊”一声,急忙喊住哨马万回。
“他说刺青还在下面!”
刺青在洞下出事了。
哨马一惊,拔腿就奔下井口,苗老三嘱咐小兔崽子别动,与万回一前一后紧跟进去。
他人不在硐室,三人抄起矿灯一路疾跑,不到半刻钟,大汗淋漓赶到作业面前端。
宽阔的裂口当中,只看到吊罐用的粗棕绳垂直绷着,吊罐还在洞下,却见不到刺青人影。
三人互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