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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哈哈哈哈——”他忽然笑倒在地上。玩了半天,原来这场架白打了。“她——她——”
“寰宇!”她尖叫,抢起抱枕蒙到他脸上。“你如果敢说出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无所谓,我们替她原谅你,快点说。”怀宇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她——”他笑得直不起腰,拚命闪躲着她致命的攻击。“她的‘那个’来了——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害她肚子痛——所以才哭——哈哈哈——”
老天,真相大白!
“有什么好笑?”她红着脸,使尽吃奶的力气捶他。太可恶了,害她在姻亲面前丢脸。“笑笑笑,笑死好了!你就只会笑。这种事情很正常,一点都不可笑。”
“没错——可是——你把它变得很好笑——”他似乎没有停住笑声的意思。
“你去死!”她继续攻击他,两人都未曾注意到三个旁观者已经悄悄地离开书房。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人。”他咧大嘴巴。
是吗?她啐了他一口,手指抚上青紫的眼圈。这是他第几次为她打架?她都数不清了。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他也曾替她打退坏人,她并未产生特别深刻的情潮,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在美国住过七、八年,西方人口中的“骑士精神”多多少少影响到她。
然而,今天的情况又稍稍有些不同。他打架的对象是亲哥哥呢!尽管平时老爱斗嘴吵架,其实他们兄弟的手足之情比任何人都真挚友好。为了她,他却不惜与他们大打出手。
她忽然想哭……
“怎么了?”他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为何她又哭了?“好嘛好嘛!我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别哭了好不好?”他低声下气地求她。
“不……”她用力摇头,泪水以惊人的速度滑下灵秀的脸容。
“嘘,没事了、没事了。”他手忙脚乱,紧紧将她搂进怀中,细细吻掉奔流的清泪。
谁说没事?事情才严重呢!
她突然发现——她,真的爱上他了!爱上这个几年之后就要与她离婚的男人。
而她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挽留他!
第九章
他们被跟踪了。
打从刚才出门开始,谙霓就觉得身后有人监视他们。
“怎么回事?”寰宇发现她一直回头张望。“我们才出门十分钟,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晚饭后短暂的散步是她和寰宇的例行公事,她不想让疑神疑鬼的感觉破坏这种安宁的气氛。
“没事。”或许她太多心了。
“最近公司里一切顺利吧?”
他险些跌倒。
“你生病了?”大手探向她的额头。“咦?没发烧。或者你的肚子又痛了?不对,哪有人家一次‘来’四个多星期还不停的。啊,一定是这个月新来的,对不对?”
“神经病!”她捉住他的手掌放进嘴里啃,咬得他哇哇叫。“我明明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干干脆脆的回答也就是了,干么有的没的分析一大堆?”分析的内容甚至与她的问题完全不相干。
他老以为自己才是家族中的医生!
“不能怪我呀!”他泪眼汪汪地申辩。“你会问起公事,就好像大嫂提起插大考试一样,都属于‘极端不可思议’的奇迹。”
“去你的!”她拿起花伞追打他。近晚的凉沁微雨在伞面上沾染了几颗水珠,随着她的挥洒,尽数散向他的形躯。
“哇!”两、三颗雨花飘进他的衣领,他刺激得哗啦哗啦大叫。“竟敢用水喷我,你惨了,贺太太。”
他使劲摇头甩掉乌发上的水珠,姿势和刚洗完澡的阿成一模一样。
“原来有其狗必有其主。”她放怀笑弄他。“如果让阿成看到,它一定会觉得……喂,你干什么……不要……啊——”
猛不期然被他拦腰抱起来,在街道中央转了好几圈,世界在她眼前晕眩成缤丽的万花筒。她放声大笑,圆润的音符衬着他浑沉的笑意飘浮于空气之间。
东西南北轮番替换,路人惊异趣致的眼光从各个方位投射过来,但世界是他们的,旁人的谈笑指点无法侵入。谙霓稳稳瘫倚在他怀中,模糊注意着他开朗的凝视,深深切切——深切而见真情,总在凝眸深处。
一道暗影压向她的眼界,来不及看清楚,唇瓣已然被他锁住。
他吻她,在大街上,在近晚的凉风里,在众目睽睽的凝望中。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安全而幸福。
“先生,勇哦!”尖锐的口哨声打断他们的亲密,回眸望去,是一群把汗毛当胡子留的高中生。毛头小子的眼中充满艳羡。
“谢谢。”寰宇搂紧她,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九十度鞠躬礼,赢来所有路人热烈的掌声喝采。
她羞赧极了,敲他的头颅一记爆栗。“你当自己是街头卖艺人吗?快走啦!”
“小姐,凶哦!”高中生又撂下一句评语。
寰宇咧大嘴巴,依然搂着她,开开心心地迈回归家的路上。
是她多心吗?适才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似乎瞟见人群中一颗熟悉的头颅隐没而去。那种受人监视与跟踪的感觉又流回心田。
“你对那群高中小伙子如此依依不舍吗?”他踏上家门外的私人通道,显然也注意到她频频回顾的奇异举动。
“不是,从刚刚出门开始,我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我们。”美眸透出几丝困扰。
“跟踪我们做什么?”他愣了一下,反脚踢上大门。中央空调的清徐冷气侵入两人心脾。“难道又是狄家那帮不死心的亲戚?不对,你已经嫁给我,生米煮成熟饭了,除非给他们天大的胆子才敢再来打你主意。”
没错,而除了她的叔伯姻亲之外,其他人似乎没有监视她的必要。
“八成是我多心了。”她导出合理的结论。
寰宇点头赞同,簇搂着她继续往内室走进去。她马上明白他想做什么。
“放我下来!”她赧涩地推着他。“现在才八点,你想干嘛?”
“哪套法律规定八点的时候不能‘干嘛’,中华民国宪法吗?”
“我……嗯……”好家伙!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准备听她罗嗦。抱着她踢开房门,打老远便将她扔进绵软的大床。
“不要啦!”她仍然不肯依他。“你才刚吃完饭,立刻接着做‘激烈运动’,小心消化不良。”
“就是因为吃完饭了,才要运动一下促进消化嘛!”他轻松地驳回她的抗议。
精健体魄覆上她的柔躯,炽热唇片煨贴着嫣红软唇。她体内所有的局促羞赧,遇上他直接的侵袭,全化成软弱无依的清泉,流向虚无缥缈间——缱绻之后,轻凑近他的耳际软语呢哝。
“寰宇?”
“嗯?”他的声音困困的,似乎快睡着了。
这是他的习惯之一,每回和她缠绵过后就会浑身松弛,开始找周公畅谈睡觉经。大多数时候她会陪着他飘入梦乡,然而今夜,她有些心事想弄明白。
“寰宇,你爱不爱我?”他真的爱她吗?或者,只是贪恋她的外表美态?
“唔……为什么突然问?”他仍然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你直接回答我就是了。”她已经把有他的地方当做家,但,这份归属感若仅能维持五个寒暑,她会警告自己及时煞车,别再投注太多,以免到头来又要伤心。
“你呢?你爱不爱我?”他忽然回问,眸光里已经找不着半丝睡意。
她被他盯得心慌意乱,又不愿意在他表态之前先泄漏自己的心事。
“有一点点吧!”她低头回避他的视线,突然后悔冒冒失失地问出来。如果他回答“不爱”呢?没问之前,起码可以保留一丝幻想。而且她了解寰宇不喜欢把情爱感情放在嘴里到处说。即使心头真正爱她,也很难听他直接说出来。
“你只有一点点爱我——”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怎么?”她老公的反应似乎有些奇特。
“那我可亏大了。”他伸手拉她叠躺在身上。逐一数给她听。“你看,我不但娶了你,更对你体贴得不得了;替你打架、替你解决麻烦,完全切断与其他红粉知己的亲密接触,晚上睡觉前还要对你贡献一番‘心力’,结果你却只有一点点爱我,那我不是很吃亏吗?”
“去死!”她抓起枕头捶他。人家问得正经八百的,他却有本事和她插科打诨。“不爱就不爱嘛!何必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来搪塞。”
“谁说不爱?”他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体下,眼中仍旧蕴藏戏谑,也流转着更深更浓的温存缠绵。“虽然你只有一点点爱我,我还是要告诉你——”
捧着她的秀颊,牢牢望进她的眼底,一句一誓言——“狄谙霓,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你,即使你一天到晚惹麻烦,即使你带给我一大堆灾难,即使你只有一点点爱我。”
完全没意料到的答案击中她的神经,她怔怔听他诉情,愣愣无法成言,直到他低首吻上她的红嫣,蓦然发现,不知何时,清泪两行已然流落面颊——她真的被人跟踪了。
前两个星期谙霓不断说服自己,一定是她神经过敏。而且寰宇事先告诉过她,为了避免她再度惹祸,“贺氏”已经派遣安全人员尽量看住她。所以她一直以为跟踪她的人就是老公的手下,现在她可不敢如此铁齿了。
今天一大早。她从报纸上读到消息,“纵横科技”在科技广场举办一场座谈。
她已经打听清楚,“纵横科技”的集团总裁就是冷恺群。看来彭珊如颇有几分本事,未婚夫和奸夫的来头都不小。由于提供她内幕消息的朋友和冷家人来往很密切,据说冷恺群和他“妹妹”的关系满暧昧的,害她感兴趣得要命,偏偏又查不出更进一步的资料。
无论如何,冷恺群今天会亲自莅临广场,举办一场演讲。基于和贺二哥同一个鼻孔出气的立场,她马上抽空来会场探采虚实,听听那家伙究竟有没有能耐讲出一点门道,或者只是个普通的绣花枕头。
孰料,她在人群里东钻西溜,不仅搞丢了跟在她后头的安全人员,也让自己被坏人盯上梢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借过、借过!”老天,会场里的参加者也未免多得太离谱。
她越想越觉得气愤。寰宇他们老嫌她爱惹麻烦,可是她根本没做什么嘛!每回都是麻烦主动找上她的,怪得了她吗?算了,先别忙着替自己伸冤,还是躲避坏人要紧,倘若当真被他们捉到手,打电话回去勒索赎金,寰宇又要蹦蹦跳、哇哇叫骂她扫帚星了。
后门在哪里?
台上的冷恺群正在发表他从容自若的演说,偶尔还会赢得听众赞赏的掌声,显然今天她非得错过他的精彩表现了。
“借过、借过、借……噢!”她的鼻尖撞上某个人的后脑勺,痛弯了腰。
“是谁?”对方冷蹙着眉头转身。
好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两人看清彼此的容貌后,同时在心里暗想。
这个年轻女人的穿着与她相差无几,白衬衫、牛仔裤,身量高度也有几分相近。然而周身上下流转的气质却和她所见过的女子截然不同。这女孩很冷,即使在短短相对的第一眼,她也能感受到对方极端淡漠、极端冷然的性格,宛如寒冬里的水泉。
她下意识对冰美人多注意了两眼。
“你撞痛我了。”冰美人的声音与她的态度同样缺乏温度。
“对不起。”谙霓暗暗揣测,如果自己伸手碰她会不会被冻伤。“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后门在哪里?后头好像有人跟踪我,我必须想办法摆脱他。”
“谁跟踪你?”冰美人随便探望了一下,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