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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改之前的神经过敏。在你死掉之前好好地玩弄你?非常好的建议啊!我会参考的,横山课长。」笑着将手帕收进口袋后,英冢就留下横山一个人,径自走出洗手间。
在听到门关上声音的瞬间,横山整个人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似的,几乎要跌坐在地,他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抬起头来看到镜中的自己,这么憔悴的一张脸孔,连自己看来都觉得陌生。
说是工作需要,那为什么还是要跟以前一样处处针对自己?
洗了把脸使自己清醒一些,本来打算就此回家了,却在廊道上被眼尖的泽田逮住。
「课长,你喝醉啦?我们的位置是在那边呐!」有点微醺的他说话都开始大声起来。
怕他这种像是吵架的音量影响到别人,横山只好回到位子上。
「刚才你是想要逃跑吗?」
一坐下就被男人一语道破心思,使横山不甘心起来,
「哪有?我只是想去找别的酒喝而已,啤酒有点喝腻了。」并不擅长说谎,横山的眼神几乎不敢看向对方。
「那要换酒喝吗?」问话的同时,英冢已经做出叫服务员过来的手势。
本来就是随口编的谎话,啤酒都已经够呛了,怎么可能再喝别的酒?横山连忙站起来阻止,「不用麻烦了!喝完再叫就好!」
「是吗?我还以为可以叫瓶红酒,有人陪我喝呢!」英冢眯着眼靠了过来,注视了横山窘迫的脸一阵之后,笑了出来。
又被摆了一道,真是可恶。内心的怒火已经冒了三丈高,横山正要回话时,却因为有个女同事说要结婚,现场气氛又一次闹腾起来。
「恭喜仓木要成为新娘了。干杯!」
又是一阵酒杯碰撞的声音,横山也只好跟着喝光自己杯里的酒。就这样喝光被倒满,倒满再干杯,如此循环了半个小时,他觉得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庆祝会在十点时散场,有几人相约去续第二摊。
「英冢前辈,那么,横山课长就拜托你了。」微笑着说要回公司取文件的泽田将横山拜托给英冢之后,也坐上计程车离开。到最后,还站在居酒屋门口的,就只剩下横山和英冢两人了。
「我不用你来送我。」横山一下就甩开英冢搀扶的手,可是立刻一个身形不稳往前面扑去。
「虽然我也不想送你,可是因为你的部下那样拜托我,所以还是一起走吧!」英冢眼明手快的拉住他,让他远离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可是,像是施舍的语气一下激怒了横山。
「走开啦!」横山用力一推,男人后退了好几步。
「OK!既然你己有办法,对我来讲也省了时间,那么,告辞了。一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太讨厌了,真是冷血的男人!虽然是自己先说不用别人帮忙,可是现在却开始抱怨起自己走掉的男人来。横山扶了下有些晕沉的脑袋,知道自己还没醉到无法自己回家。幸好居酒屋距离自己家不算远,走路就能到,车子就等明天再来开好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在街道上走着。
虽然他住的是高级公寓,有好几盏路灯被附近调皮的小孩打坏了,所以有一段路的光线比较昏暗。
横山眯着眼抬头看了就在眼前,但走路还得花一段时间的公寓。他重重叹了口气,准备再往前走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本来一路上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现在,那个一直与自己有一定距离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了。
突然,聚会时,某职员无意提起的话题窜入横山的脑海。
连续杀人事件再次发生,这回的被害人仍旧是年轻的男性,跟之前的两名死者一样,也是从事服务业。据警方推测,凶手是尾随被害人,然后伺机行凶……
虽然一边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倒楣,可就像是人的本能一样,一产生这样的想法,恐惧就整个爬上身体,横山反射性地加快脚步,到最后就变成奔跑的状态了。
在跑过一个坡道之后,发觉后面已经没了刚才紧跟着自己的脚步声,他才渐渐放慢脚步。
「好冷啊……」
刚慢下来,就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怀疑是自己听错的横山立刻屏住急促的呼吸,周围安静下下来,似乎只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救命啊……」
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在确认了是从哪里传出来之后,横山颤抖着右手,揭开了路旁橙色垃圾桶的盖子。
立即,他刚才爬坡而出的汗水,因为惊吓而全部收了回去。张大到不能再大的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蜷缩在垃圾桶里的人,正是自己的下属,跟泽田同期的三尚。
「课长,一年前你把我杀了之后就丢弃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害我好冷又好饿。」抬起头来注视着横山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已经干涸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活脱脱就像一具木乃伊,「课长,你终于来接我了啊!」
「啊——」尖叫出声的横山拔腿朝公寓的方向奔跑过去。
第二章
刚进公司门口,横山就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昨天不仅撞鬼似的遇到各种不好的事,还被那个男人奚落嘲讽的批了一顿。
向营业部望进去,那个人人口中的优秀男人,正坐在位子上悠闲地看着早报。那鄙视自己的眼睛、那挖苦人的辛辣言词,这个讨人厌的男人无时无刻都在表现着他的超群和贬低着自己,令横山浑身的不适感极速上升。
大概是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英冢从报纸中抬起头来,跟横山的目光碰在一起,如同以往,率先收回目光的还是横山。
站着的地板像是长满了刺一般,扎得横山无法好好地站在原地,他迅速转过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不适应的东西真的不能勉强。
早上起来时就觉得整个人还虚虚浮浮的,宿醉的痛苦感持续折磨着他。就连现在,坐在会议室的柔软椅子上,看着投影幕上的销售简报都感觉像在旋转着。而且自己的记忆好像是被删除了一般,从居酒屋出来,拒绝了男人的好意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全然忘记了。
在会议室暖气的强烈作用下,横山的不适感加倍升级,会议开到一半时,他就捂着嘴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光了早上硬吃下去的早餐,漱过口抬起头来看向镜子时,他不禁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个面部浮肿,挂着黑眼圈,眼角下垂,毫无精神可言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这样的状态还能够继续工作吗?
为了不给同事添麻烦,横山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请假回家。
「你们一课还真是闲啊!连课长都可以在开会的时间出来摸鱼。」
突然开门的声音使横山慌忙的转过身来。
「你不是正在开销售会议?难道我有说错吗?」望着惊讶到瞪大眼睛的横山,从厕所间出来的英冢耸了耸肩,走近洗手台洗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上个厕所都得向你报备,然后经过你的同意才能来吗?容我提醒你,于公,我不是你的下属,于私,我们已经什么也不是,而且先提出分手的,是你!」英冢将自己的脸缓缓靠近到离横山只有几厘米。
感受到男人气息的横山战栗到连汗毛都直竖起来。
当初做这个决定他也很痛苦,他也想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啊!但是跟英冢在一起,他很不快乐,感觉像快喘不过气来,一直想着要做个配得上他的恋人,但却一再被打击。每当自己向他靠近时,英冢却又再次前进到难以企及的高度。
永远都是被他说教、永远都无法超越,他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相处模式,太痛苦了!
「是啊,说的也是……」横山叹息着,稍微舒展了下因为紧张过度而紧绷的面颊。
「是你先甩了我,然后又躲到这里来,真是无情的人啊!」
「我……」想说自己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可是又想,何必辩解,毕竟他说的全部是事实,然后横山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中午喝过英理子泡的解酒茶之后,横山精神总算好上许多。
因为上午被那样责备,就更加不想见到那个男人的脸,于是从部长办公室拿回提案,在经过二课时,他还特意绕道。
可是,上天并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声音,在走廊的转弯处,远远地就望见英冢正朝着自己优雅地慢步走来。不想与之打照面,横山立即转向另一边通往楼梯的安全门。
「青石!」
但背后响起大到让人无法装作没听到的声音,路过的同事已经因为英冢直呼他名字的叫法而交头接耳了。
如果不回应点什么,不知道那家伙还会在同事面前做出什么举动来?有这层顾虑,纵使百般不愿,横山还是吸口气站定,回过头来。
「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本来想用自己很忙抽不出时间为由断然拒绝,可是几位从办公室走出来,开心讨论中午要吃什么的女性职员,让他把话吞了回去。
连上天都在帮忙这个男人。横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间,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英冢抬起下巴,勾起嘴角斜望着他,露出一个像是胜利的微笑,「那么,一起去上面的吸烟室。」说着就迈开修长双腿,往电梯方向走去。
上午的时候都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了,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拖着沉重的脚步,横山闷闷地跟在男人身后走进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达位于于十一楼的吸烟室,刚走进五个榻榻米大小的空间,后面就响起男人锁门的声音。
横山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是什么重要的话需要锁上门来讲?
虽然很想问,可是对方并没有搭理自己,径直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光线一下射进来,整个房间明亮之后,男人又拉了把椅子坐下,习惯性地双脚交叠。
「你站着不累吗?」英冢伸手指了指横山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不用,我想你要说的话不会长到我会站到脚酸的地步吧!」
「说的也是。」英冢挑了下眉,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这样抬头跟你说话,我的脖子会很累呐。被女孩子们称为好男人的横山课长不会这么不体恤同事的吧!还是说,你的亲切只是针对女人的?」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明明是个只喜欢男人的家伙。」
真是可恶,自己的性向不需要被他拿来说嘴吧!横山憎恨地紧拽着双手,真的很想一拳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想说的尽是这些废话,那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再见!」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可是男人的一句「为什么那个时候突然就消失?」使横山正在开门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这么耍赖的吧!到底是这个男人失忆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失真了?
「已经从一年前的小白兔变成狮子了吗?」英冢微笑着。
「我提分手的时候,你也是同意的。」无名火在胸口蔓延,横山转过身来,努力维持面无表情地说着。
听到他带着怒气的言语,英冢耸了耸肩,「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开玩笑的?」横山强压下不断上升的火气。
「我说要交往的时候,你也是很乐意地就接受了!」男人吸了口不知什么时候点燃的烟,向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一副悠哉的模样。空气中本来淡淡的烟草味道立即增加了浓度,Seven Star这牌子的烟原本横山是很喜欢的,两人交往时偶尔也会拿来抽,可是现在闻就觉得非常讨厌。
男人这种颠三倒四的说话顺序使横山的思绪都开始混乱起来,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可就是不想以前的事再被提起。
「以前的事没必要再提起吧!」
「没必要了吗?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