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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脸埋在我的胸口。
似乎很相信我会将她带到哥哥身边。
于是我起身抱紧她，转身看到浑身是血的亚伯特，他抬手抹去眼上的血。我心口一紧，却依旧故作淡定的说：“是你的血么？”
亚伯特啐出一口血：“那必须不是。”
不禁松了口气，抬眼瞧见他眉心一皱，边走过来边利落的脱了上衣。脸莫名其妙的一红，我别开目光：“你、你干什么？”
亚伯特抬手将外衣盖到玛丽身上，面无表情。
发红的脸开始变白，我意识到自己这是丢人了。
鲜血浸透衣服，沿着肌肉的纹理淌下。
我目光一紧——他还是受伤了。
用手心挡住玛丽的眼睛。
再抬手时，她已经睡了过去。我伸手为她拉高了衣服：“我们去找理查。”
我张开翅膀凌空飞起。
亚伯特却是挥起骑抢，野人一样撑杆跳……
好在国王的宫殿离得不远，要不然我都怕把他那把帅气的骑抢给弄断了。
“吼——！”
刚一落地，就见一条火龙冲过来。
恐怖的咆哮声从血盆大口中射出，温度极高的热气扑过来，像狂风一样将人的头发吹乱。还没站稳的我仓皇的闪开，匍匐到地上，紧紧护住身下的玛丽。感觉那以火为身的巨龙低空掠过，翅膀都被烧糊。
我认得那条火龙！
【第十七天】（3）
******
它似乎也认得我。
一直挑衅的在我身上掠过。
那是亚比斯火龙，坐骑中的贵族，在兽族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只有最为强大的天使才能驾驭它。几百年前，他曾臣服于我。
可现在，看到如此落魄的我。
它竟然是如此的不屑。
“亚伯特！”
火龙来回盘旋，不给我起身的机会。
看不到亚伯特如何，我只得大喊。可我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该死的，你死了么！”
看了眼仍旧熟睡的玛丽，我一咬牙，用胳膊护紧她，然后闭眼朝台阶滚了下去。台阶尖锐的棱角割破了我的胳膊，鲜血沾染到玛丽的身体上。嘭的落地，身体被震得生疼。我立马起身，单手抽出那把捡来的闪电。
目光惊慌，我第一反应就是找亚伯特。
“我没死。”
亚伯特好整以暇的站在龙背上，手中的骑抢□的龙的身体里：“只是有些热。”
他的说话声被火龙的怒吼声盖过，但看他那副样子，我不禁怒从中来：“没死你他妈的不出声！”张开翅膀飞起来。灵巧的闪过火龙突然扫过来的尾巴。单手抱着玛丽，我目光如炬：“活该热死你。”
“我的脚快被烤熟了。”
亚伯特抽出骑抢，火龙一身扭动，他的身子有些不稳：“这条火龙绝不是一个小魔族可以驾驭的。看来，纵火的并不是魔族。”
落到屋顶上，我一阵恍惚。
既然不是魔族纵的火，那么就是……
似乎有些懊恼跟我提起这个话题。
亚伯特因为不专心，一下子被火龙甩了下来。身体被抛的很高，半空中，他利落的翻身，然后转了方向，稳稳的落到我的身边，脸色阴郁：“停止你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没事。”
知道他又怕想起以往的事，虽然刚才很激动，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那是亚比斯火龙。圣天使凯勒的坐骑。”一说起那个人的名字，我的语气还是有些颤抖。
“……天使屠城吗？”
“不知……小心！”
抬眼看到火龙骤然增加的脸。
我惊得将手中的闪电向它抛了过去，它张口吞下，然后身上的火光冒的更大。硕大的火球从口中喷射而出，从我身边险险的蹭过，我用胳膊挡住玛丽，嗞的一声，顿时生出一股糊味。
“噗——”
还站在原地的亚伯特突然吐了口血。
我连忙转身，看到那火龙的尾巴突然变成了一把火剑，□了亚伯特的胸口。
那一瞬间。
我的胸口也是一阵刺痛，全身都没了气力。
我们结下契约，他若是受了伤，对我的身体也将有伤害。
“亚伯特！”
我大喊，俯冲了过去：“为什么不闪开？！”
他在我眼前的无力的跪下，诧异的看着胸膛上的剑：“……我。”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躲开火龙的袭击。
“马修。”
浑厚如钟的声音响起，好像被人刻意扭曲。
虽然看到火龙的大口张张合合，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它在说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侧脸瞪着火龙，话却是对操控它的人说的：“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那声音充满了慈爱的感觉：“我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你太不听话了。为什么要反抗呢？艾利兰斯才是你的归属，你如此肮脏的人，只有那里才适合你。”
“无论如何我也成不了炽天使，我不是你的威胁。”
“我没有阻挡过你成为炽天使。只是在你成为炽天使之前，要先洗去你所有的污秽与罪孽。一个不洁的人是不可以进天堂的，那只会玷污了那片乐土。”他似乎轻轻的笑了，“洗去你污秽的第一步，就是杀了这个玷污你的人。”
火剑刺的更深。
我似乎听到了割裂血肉的声音。
亚伯特张大嘴，剧烈的喘息着，血液从胸口汩汩的流下。
在听到“玷污”这两个字时，亚伯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有被刺痛的悲戚。
我睁大了眼睛。
心里涌出无限的愤怒与强烈的不安。
颤抖的伸出一只手，但却不知该做些什么：“……亚伯特。”颤抖的指尖缩起，手握成了拳，我下颚颤抖，只说出了一句：“你疼不疼？”
亚伯特用手撑住地。
血一滴滴的落到的地上，溅出血雾。
“……不疼。”
他扯了扯唇，露出专属亚伯特的笑容，嘴角浮现出类似于酒窝的小褶皱。
我跪着挪到他身边，喉咙哽咽，什么多说不出来。一开口，竟是抽泣声，我被自己吓到，眼前也跟着模糊了起来。他艰难的直起身体，沾满鲜血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你跟乔恩是不一样的……”
他的另一是缓缓抚上胸前的印记。
修长沾血的指尖温柔的摩挲着烙入皮肤的印记。
“你就是你，我的主人……”
印记在伤口之下，他抹去印记上的血。火剑一转，他闷哼一声，又吐了一口血。身子终于倒下，鲜血已经沾满了他的下巴。他用两根手指点了点印记，接着吻了吻自己的手指，最终将手握成拳：“你就是你，我的主人。”
这是第一次。
他清醒的时候，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落泪了，是悲戚，是感动，也是愤怒。身体微微颤抖，喉结费力的滚动。
“真感人。”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普度众生的善意。
可是下一瞬，又是一根火剑出现，□亚伯特的身体里。
他不禁抽搐起来。
“不！”
我几乎要歇斯底里，眼泪瞬间甩了出去：“够了，你够了！”
为什么他一出现，自认为已经强大的我们就要毫无反抗的承受？！
亚伯特痛苦的全身抽搐，但手指还是一遍遍颤抖的抚摸着印记，他看着我，唇分分合合，声音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我、我不会……说喜欢你的……”
看着我哭得一片狼藉的脸，他又笑了。
我抬手用力抹着脸：“该死的，不准看。”
他笑着点头：“我不说喜欢你……是因为……”
喉咙发出咕噜声。
应该是有血液涌上来，他停顿了片刻。
力气终于完全的离开了身体，眼睛无力的合上，睡去之前，他说。
“是因为，我爱你。”
【第十七天】（4）
******
火龙一声怒吼。
火光瞬间窜的更大，我缓缓站起身，围墙外的菲斯城已经全部陷入火海。
到处是逃窜的人们，房屋多数被毁。菲斯城宛若人间炼狱，这里的城民们，逃过了第一次诸神之战，却没有躲过第二次。而亚伯特，也死在了将自己带入艾利兰斯的诸神之战中。
亚伯特死了。
他的尸体就在我面前。我没有扑过去，没有抱着他的尸体哭喊，只是有些发怔的看着他。胸膛里的火剑缓缓消失，伤口汩汩的冒着血，掩盖住了胸前的印记。他脸色苍白，唇瓣微抿，纤长的睫毛死气沉沉的低垂着。我移开目光，转身将怀中的玛丽放到屋顶上，用衣服将她盖好。
“一会儿我就去带你找哥哥。”
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直腰面向火龙。
瞳仁一点点的变红，黑色瘴气从我身体里散发出来。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盯着火龙，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火龙的背脊上，那个影子一闪而现。
洁白的羽翼，温柔的笑容。凯勒张开天使之翼：“我期待着。”
极高的温度之中，他和善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好像氤氲在水里。影子变得影绰，最终完全的消失在了火海之中。只有他的低沉笑声还在回荡。
我握紧拳头。
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消失。
亚比斯吼了一声。
可就在它要跟随凯勒离开之前，我突然朝他飞了过去。硕大的火球向我袭来，我没有闪躲，直直的撞了上去。霎时间，火光四溅，模糊的黑影穿过火球，浑身都燃烧了起来，但我却没有因此停止，笔直的飞到火龙的身体里。
这次我没有失去理智。
现在，我想要杀戮，却并不疯狂。此刻我的眼神，冷静且充满瘴气。
烧焦般的味道吸入鼻子。
身体火辣辣的痛着，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火龙的身体里溢满了火焰，穿过了无数火球，我看到了它的心脏。那上面布满了青筋，怦怦的跳动着。手指似乎凝聚了无限的力量，我伸手握住它的心脏，收紧手指。
不断的加大力量。
体内突然生出一种由杀戮引起的快感。
心脏被我硬生生的捏爆！咆哮声瞬间想起，火龙的身体开始拼命的摇晃。
我露出笑容。
像柄利剑一样急速飞起，双手不停翻动，我将火龙的内脏全部扯裂。
浑身都燃烧的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快感，因为血和仇恨而产生的快感。脸上被火灼伤，所以我的笑容格外扭曲。疯狂的用手撕扯着火龙的身体，直到它跌落到地上，痛苦的抽搐。
就像亚伯特死前那样。
我要让它更痛苦，所以我从它身体上穿出，旋风一样席卷火龙。
等我停下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滩碎肉。
“哈哈哈哈……”
看着碎尸，我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笑得弯腰，笑得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刚才我用的是不要命的手法，它虽然死了，我也是受了一身的伤。整个人像是被火烤过，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但我不觉得疼——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艰难的飞起来。
翅膀残缺不全，我跌落到房顶上，爬向亚伯特。
伸出拇指抹去他脸颊上被溅上的血滴，第一次发觉他的皮肤竟是如此的柔软，也是如此的冰冷。摇摇晃晃的背起他的尸体，我又转身抱起仍旧昏睡的玛丽。
带着他们走进宫殿，我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散发着一股嗜血般的邪恶气质。
“你们都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