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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货余光窥见他的这些动作,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一面气冲冲地往房间走,一面掏出手机,拨通了卫鸢的电话,刻意大声地道:“阿鸢,今晚来陪我?……唔,是,我想你了……谁说我总看别人来着?我心里眼里难道不全都是你么?……好,晚上我在家等你……是,我们会度过最美妙的一夜!”
说完大跨步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严宇城被三丈的距离限制,随着冒牌货的脚步被拖远了,只来得及回头看了陆云安一眼,发现他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严宇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劫后余生的他一放松,方才发觉自己的魂魄也有些虚飘起来,真是被刺激得不轻。
他一面在墙角恢复气力,一面看着冒牌货忿忿地踢翻了茶几前的小方凳,摔了桌面的笔筒,然后又打电话吩咐董夏准备玫瑰精油与烛光晚餐。
然而他一直等到深夜,卫鸢也没有前来。
被放鸽子的冒牌货怒火愈炽,暴躁地拨了号,强压着火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出了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卫鸢虚弱的声音:“城哥,今晚……今晚……不知怎么的,我……”他一边说一边喘,断断续续的,半天才说完这句话,“我……起……起不了身……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话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痛苦,绝非装出来的。
冒牌货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变了几变,也有些尴尬,干巴巴地道:“呃,那你好好休息,我叫医生去看一下你。”然后败兴地挂了电话。
严宇城虽然仍没有从打击中缓过来,此时也不免在心中生出一丝幸灾乐祸。
他甚至隐约猜到,卫鸢不能前来,是被动了手脚。
他想到从前自己好几次为了试探,约了女生出去,结果总被莫名搅和,面上现出透出怀念的神色。
——云安……是你吧。
而冒牌货大概也在猜有人动手脚。并不是因为熟悉陆云安的性情,而猜到了他在其中的作用,只是冒牌货他今日心里窝火,想找个借口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
他推开门径直往陆云安的房间去了,面色有些阴沉,迎面却撞上了端着一套玫瑰精油上来的董夏。
董夏见到冒牌货行走的方向,猜到他要去找陆云安,但冒牌货和往日不同的阴郁面色让董夏紧张起来,他几步追上大步前行的冒牌货,道:“主人,您是要去找云安么?”
冒牌货没有停下脚步等他,冷硬地道:“怎么,陆云安今天架子大了,我都见不得他?”他刻意为自己的脾气找着借口,“他自己不愿意服侍我这个主人也就罢了,阿鸢眼看要来陪我,也莫名其妙的出了事,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学会了阳奉阴违,暗地里针对别人?”
董夏急道:“主人,云安他绝不会的,他——”
眼看就到了陆云安的房间门口,冒牌货挥手打断了董夏的话,上前几步拧开了房门。
门内一片黑暗,冒牌货以为陆云安已经睡下,直接伸手打开了吊灯的开关。
一片光明照出了房内的一切,冒牌货惊愕地发现,陆云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地咬着牙,紧闭双眼,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冒牌货原本带着怒气的声音低了下来,不自觉地有些发虚。
董夏一字一句道:“主人,不会是云安,您看见了,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也根本动不了。”
“他这是怎么了?”冒牌货犹豫了一下,走上去,擦了擦陆云安额头上的汗水,道,“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痛苦?”
董夏黯然道:“没有人和您说过?当初是您亲手给云安注射的K375药剂,这段时日,他每个夜晚都会忍受长时间的疼痛,如果没有解药,他还会这么熬下去。”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怎么这么傻……”冒牌货有点手足无措,他踌躇了片刻,开口问道,“解药在哪儿?”
“在您房间的密柜里。”董夏道,“可是……只有您知道怎么打开。如果没有继续注射K375药剂或者K375的解药,云安他……会死。”
冒牌货的身体僵了一下,急道:“可是,密码我不记得了!”
董夏却不像他反应那么激烈,道:“云安也不知道密码,可是我想他有办法能打开,只要您允许。”
“什么?”冒牌货盯着他道,“云安自己就能打开?”他皱了眉,疑惑道,“可是他都痛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去取解药?”
董夏垂了眼,黯然道:“您难道不知道么?哪怕您吩咐去死,云安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如果没有您的许可,即便是有人将解药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看它一眼,何况是自己去您那儿拿呢。”
冒牌货脸色变幻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道:“明日等云安缓过来,你让他到我房间来开了那密柜吧,我哪里舍得让他再继续受这样的苦。”
严宇城的魂魄正立在陆云安身后,张开双臂环抱着他,徒劳地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听到冒牌货的那句话,他忽然愣住了,一丝悲伤慢慢浮现在脸上。
——连这个冒牌货都说,他哪里舍得云安受这样的苦。可这样的苦,却正是他严宇城亲手加在云安身上的。
他严宇城压根不是混蛋,而是畜生。
第20章 20
次日的清晨,陆云安打开密柜的重重防护,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一重锁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后,他停了手,征询地望着一旁明显有些震惊的冒牌货。
“主人?”陆云安唤了一声后见他仍没有表示,便朝着一旁退开,将打开密柜的机会给了冒牌货。
冒牌货没有第一时间去碰密柜的门,而是走到陆云安的身边,温声道:“你别担心,我马上就拿解药,替你除去那害人的K375。”他抬手搭上陆云安的肩,直视着他清亮的双眼,眼底带着温柔,比起当初刻意做出的样子竟多了几分真实,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对你那么坏了。”
严宇城明白,或许冒牌货是真的动心了。
若有幸遇上一个待你如珍如宝,将你看得重于性命的人,很少有人不受触动。
何况陆云安还如此清俊温雅,体贴细致,怎不令人心折?
冒牌货刚进入新的身体,心底自然不可能没有不安,只是不肯于人前表露。而陆云安这样全心全意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过来的行为,真是连铁石心肠都能融化,冒牌货自然也不例外。
或许昨夜听说的时候还有一丝疑虑,如今亲眼见证了过程,他触动之下,望着陆云安时,眼中柔和的光几乎能够凝成实质。
陆云安冲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冒牌货自动把他的意思理解为羞涩与受宠若惊,愈发满意起他的乖顺。他上前拉开了密柜的门,见里面摆着一个盛放药剂的箱子,便用双手小心地捧了出来,放在桌上。
箱子的锁扣是纯银制成的,铸成一个复古样式的十字架模样,上面还雕刻着细密的花纹,仿佛一件来自中世纪的精致工艺品。冒牌货讶异了一瞬,觉得将药箱上的不是红十字而是十字架有点别扭,却也没太在意,伸手就触上了锁扣,毫不犹豫地将箱盖掀开。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长玻璃瓶装着的药剂,大多泛着妖异的光芒。冒牌货一个一个地辨识了标签,挑出写着K375解药的那一个,仔细将附着的说明看了两遍,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朝陆云安招手道:“解药找到了,你过来,我立刻替你解毒。”
陆云安很听话地在他身旁坐下了。冒牌货早就准备好了注射的针筒,轻手轻脚地从药瓶中抽取了适宜的分量,亲手将泛着微蓝色的解药注入了陆云安的手臂。
微蓝色的药液一点点流入陆云安的身体,代表着折磨他已久的K375终于得到了解决。于情于理,他本应如释重负,轻松地舒一口气,可严宇城却莫名地感觉,他的身上透出了一股不易觉察的失落。
冒牌货却看不到这些。他只感觉陆云安在用全然信任依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于是将针筒收回之后,他忍不住伸手在陆云安的发顶抚摸了一下,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让他脸上的笑容都明亮了几分。
“云安,主人从前亏欠你的,今后会全都补给你。”冒牌货把声音放得十分轻柔,像是在哄着最亲密的爱人,“只要你一直这么乖乖的,今后不管我身边出现卫鸢李鸢还是赵鸢,我保证你一定会是最受信任的那一个,永远是我最重要最宠爱的人,谁都替代不了。”
这大概已经是冒牌货自认为他能说出的最真挚最动人的情话了。
可严宇城只觉得异常的愤怒——他的云安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值得全心全意的对待,理所应当被当做“唯一”,而不是“之一”!
他更了解,陆云安看着温柔好说话,内心的骄傲却并不比任何人要少。因而此刻冒牌货说出的不是情话,而是对陆云安的侮辱。
可陆云安还是什么都没说,好像十分温顺地接受了。
这让冒牌货心情愈发的舒畅,几乎要顺水推舟地提出欢爱的要求,可他似是想到了昨夜陆云安受的煎熬,想到他今日好不容易才解了毒,仔细观察了陆云安的脸色好像的确有点苍白,还是没忍心这么快把话说出口。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抱了抱陆云安的肩膀,语带怜惜地道:“回去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他打了注意,等过几天陆云安休息好了之后,必定要带着他享受一下水乳交融的滋味。
可还没等到那一天,他便莫名其妙地倒霉了起来——不是差点被高楼掉下的碎砖石砸中,就是险些再出一次车祸,更有一次出了满身的红疹,整个人简直惨不忍睹。
这些事情的发生看起来都十分偶然,并没有人为推动的迹象,以至于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是招惹了什么。
后来董夏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冒牌货紧张得浑身僵硬起来——
“莫不是主人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个道士过来,做法驱邪试试看吧。”
第21章 21
四周弥漫着恶劣的烟雾气息。
一个干瘦的老道士士穿着松垮的灰色道袍,一手提着一柄油光铮亮的桃木剑,另一手拎着一个铜铃铛,一抖一抖地摇晃着。他脚下迈着扭曲的步子在屋内围着冒牌货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一派得道高人的作风。
一旁摆着一个青铜香炉,未曾熄灭的一簇火焰在里面闪着细碎的红光。老道士故作玄虚地转了几圈,转得头也晕了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打沾了黑狗血的符纸,“呔”地大喝一声用桃木剑从中刺入又抽出,然后将符纸丢入香炉中。
火舌舔上画满了奇异纹路的符纸,呼的一声窜起一尺高。焦黑从纸边蔓延,烟灰伴着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