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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安仰躺在铁床上,浑身只剩下破碎的布片遮体。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嘴角残留着一道血线,凝成的暗红衬着肤色的惨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凄艳。陆云安身上的鞭伤这两日才刚刚开始结痂,在昨夜却又因挣扎的动作而崩裂开,血迹蜿蜒,落到闪着青灰色寒光的铁床上,像一场残酷的献祭。
严宇城胸口像是被一个大锤狠狠击中。
他踉跄几步走到床前,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擦拭陆云安唇角的血痕,手臂抬到一半却抖得不成样子,脱力般地跌落下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陆云安已然不省人事。哪怕昨日他强行喂下了效力极强的让人保持清醒的药物,陆云安竟也没能捱下去。
那他……究竟该有多痛?
再仔细一看,陆云安被镣铐锁住的双腕已被磨去一层皮肉,原本白皙修长的十指惨不忍睹,指甲全部翻卷折断,简直是触目惊心。
一时间,严宇城只觉得一股涩意蔓延全身。他慌张地摇动着床边的机关,将拉紧陆云安四肢的镣铐放松下来。手指颤抖得厉害,他抽出陆云安身下塞入的巨物使劲扔出去,又仓皇地解着塞口球的系绳。
单手行动十分笨拙,他双膝跪在铁床上凑近了盯着绳结看,额上急得全是汗,一连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完成。
掏出塞口球的时候,严宇城指尖触到一股温热,好像有液体从陆云安唇边滑落。他脸色苍白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发现自己已沾了满手殷红。
“云……云安?”严宇城双目空洞得可怕。发现陆云安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他的面上浮现出极深的恐惧,伸手朝陆云安鼻下探去,感受到平稳的气息的时候,他才耗尽全力般跌坐在床上。
严宇城怔怔地坐着,半晌,发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用手背在脸上一抹,竟是不知何时已是满脸水痕。
——自己……流泪了?!
严宇城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他脸上的神情变得震惊,又不由自主地带上慌乱与难堪。
记忆中,四岁之后,他就再未为任何事情掉过眼泪。
严宇城僵硬地低头看陆云安——发现他还未醒来,立刻匆匆地抹了一把脸,不顾双腿在床上跪得酸麻僵硬,跌跌撞撞地夺门冲出,连门锁都丢在脑后。
……
在他踏出房门之后,陆云安的眼睫轻轻抖动了一下。
清醒之后,疼痛像潮水般涌过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强撑着睁开了眼。
密室中空荡荡的,大门却半开着,门外的房间也空无一人。
冷风从房间内灌了进来,陆云安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管身上绽裂的伤口,慢慢地坐起身,捡起床边的薄毯披上。
微阖了眼休息了片刻,他正要挪到一旁小小的洗浴间去冲洗身上的脏污,就听到外间房门转动的声音。
陌生的脚步声。
陆云安拢了身上的薄毯,脸色不变,抬头望着来人。
卫鸢一身纯白,眼神清澈无辜,干净秀气的脸上印着两个浅浅的笑涡,透着一丝腼腆。
他脚步轻盈地踏了进来,对一室狼藉似无所觉,笑容明媚地向陆云安问了一声好——
“嗨,好久不见。”
第13章 13
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卫鸢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
预想中的难堪、愤恨或者嫉妒压根儿没有出现,他甚至没在陆云安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动容。陆云安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往洗浴间去了,好像他只是墙上新挂上的一幅装饰画。
明明镣铐加身,衣不蔽体,伤痕累累,陆云安的姿态却十分从容,教一旁衣冠齐整的卫鸢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等卫鸢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关上了洗浴间的门,喷头洒下的淅沥的流水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十分钟之后,把自己身上清理过一遍的陆云安又拖着镣铐,带着一身水汽推开门走出来,抬头见卫鸢僵硬地站在门口,便随意地望了他一眼,卫鸢看得懂他的眼神——你怎么还在这里?
卫鸢原本想好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他暗地里咬牙,唇角微勾挤出一抹笑,把神情定格于甜蜜与满足,十分刻意地拂去颈边的碎发,将胸前的纽扣松开了两颗,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以及雪白的胸口上印上的点点青紫与红痕。
陆云安正用昨日被撕坏的衣物擦拭床上的血迹,根本就懒得看他。卫鸢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道:“昨夜扰了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陆云安毫无兴致地道:“嗯。”
卫鸢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衣襟,眉间流出一丝慵懒,接着道:“城哥也太着急了些,我跟他说过动静别这么大,可是他……”
陆云安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卫鸢唇角的笑意多了一分真实,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得意,可陆云安接下来的话让他浑身都僵住了——
“你不知道自己弄上的痕迹和别人留下的不一样吗?”
陆云安抬起头望着他,目光中透出了然。他脸上的神情很平淡,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在卫鸢看来却比嘲笑更让他难堪。
他想起方才自作聪明地用手在身上掐拧了好几下,以及拼命低下头在侧胸与肩窝上吸吮着留下红痕的行为,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陆云安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都成了个笑话。
陆云安却没有专门来讽刺他的意思。真正能左右他悲喜的人只有严宇城。昨夜他在药物的折磨下多少有些神志不清,听到外间暧昧的响动下意识就信了,忍不住在心底自己为难了自己,那时他是真痛得恨不得立时就死去。可今晨严宇城偷偷进来看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恢复了些意识,大概想明白了昨日只是严宇城刻意做出来给自己看的。闭上眼装作昏迷多时的样子,他清晰地感受到严宇城的悔意与慌乱。而当温热的水滴落在手背上的时候,身上再多的伤痛都被抛在脑后,陆云安几乎要按捺不住地坐起来安慰严宇城,替他擦掉脸上的泪滴。
可他到底忍住了。
因为陆云安知道,严宇城不想在任何人的面前暴露他脆弱的一面,哪怕是面对着自己——或者说,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时候。
他清楚,如今严宇城在走到自己面前时,已习惯戴上冷漠残酷的面具,习惯于将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
陆云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可严宇城越是如此,陆云安就越害怕。他看得出严宇城摇摇欲坠的内心,以及眼中疯狂滋长的怀疑与哀恸。因而他总是想,皮肉苦捱一下也就过去了,要是不慎触碰了什么禁忌,彻底让崩溃边缘的少爷心生不信任,那和亲手毁了他有什么分别?
陆云安比谁都清楚,严宇城每次一折磨自己,只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和他一起痛。
故而卫鸢刻意的挑衅在陆云安眼中并没有什么意义。他知道严宇城在叫着“阿鸢”叫着“宝贝”的时候,根本没有上心。
他不在乎,可卫鸢却是像受了刺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卫鸢执拗地昂着头,左手搭上右手的腕子,整个人多了几分阴郁,“真是没有意思得很。”
陆云安没有心思看他的表演,低头继续擦拭铁床上的血迹。
卫鸢再次笑了起来,脸上的笑涡陷得深深,一双桃花眼却透出极尽寒凉的光芒:“陆云安,遇上严家人,你真可怜。”他用左手抚摸着右手曾经被碾碎骨头的地方,幽幽道,“严家人真是一群疯子,沾上了就不死也残。我已经被弄成这样,画画的梦想是毁了,现在就想看看你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又是个什么下场——这似乎也挺有趣。”
陆云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沉声道:“当年严先生做了什么?他和你有过交易?”
卫鸢抚摸右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却无视了陆云安的话,继续道:“严宇城这个人,我从来就没弄清楚过他在想什么。当年我还真是喜欢爱慕他,可惜他也只是利用我,让我得了这么大一个教训,确实是刻骨铭心呢。”他说着,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明媚起来,秀气的脸庞上一丝阴霾也没有,双目也是亮晶晶的,“不过现在陪在他身边实在很开心,因为每次都能近距离欣赏到他痛苦恍惚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谁把他弄成这样,可我还是十分满足的。”
陆云安平静地看着他,道:“说完了?”
卫鸢恼怒地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抬头逼视着他:“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我说什么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是不是?!”说着像是恍然大悟,道,“哦,谁让你只是严宇城的一条狗呢,只会冲主人摇尾巴,吃主人丢的骨头……”一边说一边往前面靠,快要挨到陆云安身上的时候,左手一翻猛然抽出一把长长的水果刀,狠狠朝陆云安的胸口刺了下去!
砰!
陆云安抬腿一个膝顶把卫鸢顶翻,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刀子。他顺手把镣铐一卷,缠住了卫鸢的脖子把他用力掼到地上,左肘压住他的胸口,右手攥住刀子顶住他的咽喉。
手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绽裂开来,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下,陆云安却没有一丝动摇,稳稳地握住刀柄,神色冰冷地俯视着狼狈呛咳的卫鸢。
“咳、咳咳——”卫鸢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被刀顶着喉咙也没有仓皇失措,只是脸上带着失望,道,“真可惜,咳、如果能杀掉你,说不定就能看见……咳咳、看见严宇城痛哭流涕的样子呢……”
陆云安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手上的刀子朝前送了一分。
卫鸢低声劝道:“咳……你生气什么?咳、死了……你死了多好,省得整日受严宇城折磨……”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陆云安下意识地将头低了几分,没有看到门口无声出现的那个身影。
……
严宇城脑中一片空白。
他踏前一步,密室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血色,刀锋,陆云安冰冷的脸……
好像噩梦终于照入现实,那一瞬间,严宇城浑身冰凉,条件反射地掏出了枪。
砰!
一声震响,撕裂了整个画面!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目没有焦距地盯着冒出轻烟的枪口,好像陷入了混沌没能醒过神来。
直到卫鸢一瘸一拐地朝他奔来,缩到他身后抽泣发抖的时候,他才心口发慌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单膝跪地,捂着手臂的陆云安。
那把锋利的刀已从陆云安手中跌落,半个刀锋都插入了木质的地板中。
陆云安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没有抬头看严宇城,只是垂下双眼,沉默地捂住右臂。红得刺目的鲜血正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就像他的生命,也在随之悄然流逝。
第14章 14
好像有一个惊雷,轰隆一声在严宇城的脑中炸开。
他手一松,枪啪的一声落了地。
“云安——云安?”快步冲上去,他一下子跪下来,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覆在陆云安按住伤口的手背上,试图止住汹涌的鲜血。
可这只是徒劳。
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出,很快在地上汇成了暗红色的一洼。严宇城急得满头是汗,几乎是滚爬着站了起来,冲出密室取来了止血带,手忙脚乱地把陆云安的上臂扎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