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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正传+番外 by水月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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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略有愧色对无桢道:“或许是我进来疏于修行,所以法力受到影响了吧。” 

      “那未来既是你我都不可窥测的了。这样吧,我尽人事,而你听天命,我们来猜猜溱国最后是谁做了皇帝吧。”无桢坦然笑道。 

      墨尘见改变不了他的心意,轻轻一叹:“无桢,你有时真的将自己的安危看得太轻。如果筱雁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值得信任,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我不阻止你了。只是,你这个即将让贤的太子,也要妥善安排一切才是。” 


      “这个当然,我已让父王拟订另立太子的诏书,来年春天,就正式退出太子之位,筱雁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政了。我想他盼着这一天也盼了很久了。之前的几年,因他年纪还小,而且我也想看看他是否是帝王之才,所以才耽搁至今。”无桢策马前行,朗朗一笑道,“现在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墨尘不语,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忧虑,见他笑得自在自信,也就策马跟了上去。 

      ************ 
      聆雪居外,白雪掩映着华光,殿内,却是灯火辉煌。 

      无桢凝视着眼前的人,灯下,那双墨瞳熠熠生辉,灿若晨星,那个人谈笑着,每个眼神都仿佛撩动他内心最无法提防的地方。 

      “无桢,无桢……”墨尘微笑着在他眼前晃晃手,“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无桢忙收敛心神道:“在想今年要如何留住你罢了。年年约你赏梨花,年年都是空盼望。” 

      “无桢你这是在为难我了。”墨尘无奈地笑笑,“你知道我长年在极北之地闭关清修的,只有冬季三个月可以出来走走,雪开始融化的时候,我就要回去了。” 

      “今年也是如此?”无桢知道自己是多次一问。 

      “今年也是,而且……”墨尘似乎欲言又止,“这次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无桢一震:“辞行?” 

      “明年是我修行三千年的大限,在这个紧要关头,我绝对不能受外界的干扰,若心神稍有异动,便会走火入魔。因为这一次闭关,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功成而出,也许一年,也许十年,更甚者一百年都出不得关。所以才想先来向你辞行的。”墨尘庄重说。 


      “十年,百年……”无桢脸色苍白,喃喃道:“这样的时间,已足以耗尽我们凡人的一生。”他抬眸望着墨尘,眼前的他依旧容光如雪,那模样和自己初次相见时没有一点变化。墨尘的生命,和他的原本就不同。他不由苦涩一笑:“也许等你出关之日,我早以化为沁梨山畔的一堆白骨了。” 


      墨尘闻言也是眼露黯然的神色。 

      “罢了,罢了!”无桢忽然朗然一笑,“我们今日不妨大醉一场,为你我多年知交的这份情谊做个纪念。纵然来年你不能与我把酒言欢,我也可以就此安慰自己一辈子了。” 


      虽然看见无桢眼里有化不开的寂寥,墨尘还是展颜而笑:“人生在世,能有几回醉呢。做神仙的,有时还不如凡人自在逍遥。今日,就等我喝光你所有私藏的佳酿,让你日后再也不能在我面前炫耀好了。” 


      “好好……你等着,我去搬你最在意的那些宝贝出来。”无桢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零零总总搬了几十个酒坛子出来。 

      两人也不多说,一人一个,拍开封口,一仰头就咕咕地灌了大半下去。 

      墨尘喝得快,却极静,极稳。也不见他有多大动作,一转眼,地上已空了好几个酒坛子。 

      饮了酒,无桢脸上不时便浮起一层淡淡的嫣红,恰似三月的桃花,在春风中袅袅娆娆地开着。 

      墨尘的脸色却是越饮越白,几近月色,映着窗外的雪意,倒白得有些透明了,让人一眼看去,总觉得好象很快就要淡去无痕一般。 

      “来,你尝尝这个。”无桢倏地从地上拿起一个细长的瓶子,递了过来。 

      墨尘接过,只见那长颈的玉瓶通体翡翠,一望便是上等地宝玉制成。“看这装酒的瓶子都如此名贵了,想必里面装的一定是琼脂玉液了。” 

      “这是宫里去年才酿成的好酒,酿酒官给它取了名叫‘天香水碧’。一整园的青芷就只酿成了这么一小瓶的酒啊,说它是琼脂玉液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无桢轻轻地笑着,看着墨尘对着玉壶嗅了嗅,然后慢慢浅尝了一口。 


      “这酒好烈的性子,入口清香甘醇,一下腹却好似火烧火燎一样。”墨尘轻蹙着眉,月白的脸色一下子飞上了两簇红云,像雪里落了一地红梅,清高中竟有几分艳色。他又尝了一口,凝了凝神,不由脱口赞道:“好酒,好酒,连狐族最富盛名的狐酒都难及它万分之一。” 


      无桢温和地劝道:“那是我为了有朝一日能和你赏梨时准备的,既然以后没什么机会给你,今日就让你饮个畅快吧。” 

      墨尘甚是愉悦,他也不舍得像饮其它酒一样一口气灌下去,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喝了十几坛酒都毫无醉意的墨尘,此时竟觉得酒意渐浓,眼前也朦胧起来。 

      一抬眼,无桢的脸在对面模模糊糊地重了几个影,每一个都似乎温柔地笑着,那个笑,隔着薄薄的一层雾气,似有若无,似真似幻,总觉得他笑得难以捉摸。 

      “我,好象醉了……”墨尘的手抚上额头,对着无桢勉强一笑,“奇怪,怎么会这般厉害呢,这酒真的……很……”话未说完,他手一滑,人已侧向一旁,斜斜地倒在地上。 


      “当然了,那酒里有你们狐族最忌讳的幽罗桦,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去寻找,又用了一年的时间等它开花,然后让人研究如何将花粉混入酒中而不被人发觉的方法又花了一年。足足计划了三年了,我才能在今日骗倒你。”无桢慢慢笑开了,“其实,我可以进行得这么顺利,也是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你是君子,所以你不会去窥探我的内心。其实只要你屈指一算,要知晓我的计划是不难的,但你确实没有。” 

      他轻轻地抱起墨尘,几缕散发便从他松开的发髻上垂落,掩在那张思慕许久的脸上。 

      无桢悠悠一叹,又温柔地望向怀中沉睡不醒的人,“我是个卑鄙小人,为了留住你,只好用这样的手段。墨尘……也许这次,你不会原谅我了。” 
      *********** 
      修长、洁净得仿佛洁癖的手抽起那根白玉的发簪,让那一头乌发流泉也似地散了开来,雪白的枕,墨黑的发,像恍然开了一朵黑色的曼殊沙华,映着墨尘白里微红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旖旎。 


      无桢从未如此细致地端详过他,任何人,在乍一照面时,便被那双绝美的眸子摄去了心魂,还来不及看清他真正的面目。而今,那双眸隐没在眼帘之后,才发现他的五官原也是这般清秀而美丽的。眉是远山横,挺秀的眉峰此时因醉酒而微剔;浓浓的眼睫犹如蝴蝶的翅,静静地休憩在他的眼下;鼻梁不算特别的高,却很挺,也很清瘦;唇不点而朱,若微笑也仅是稍微划过一个弧,不卑不亢地,闲闲逸逸的。 


      醒着时,他的气质绝对清越而高华,因他清修多年,虽然容姿秀丽出众,然眉宇间神色冷澈如冰玉,神胜于形,仿佛世间一切纷扰和嚣华都难以进入那清净的一双眼。 

      然而此刻他酒醉不醒,白瓷的肌肤下燃着浅浅的红,毫无防备的面容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清艳。 

      “难道说,狐精生来就是这般媚惑的么?可以颠倒众生,可以倾国倾城的存在。”无桢深吸一口气,伸手拨开披散在墨尘颊边的发。 

      一直以来都压抑在他清逸绝尘的气质下,被那清心寡欲的脾性所掩盖的诱惑本质,在主人神智不清时从骨子里游逸而出,恣意虏获被它引诱的人。 

      轻轻一挥袖,扑灭了床前的灯火。 

      微微一扬手,松开了自己束发的丝帛。 

      那枕上,黑发与黑发抵死纠缠,三生不晚。 

      窗前的月色,无声而羞涩地爬上那同样纠缠的肢体,仿佛为其笼了一层暧昧的轻纱。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无桢不信,情之所向,但愿与他暮暮朝朝,至死方休。 

      身下的人清凉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在无意识中推拒着,无桢不曾因此停下自己占领的步伐。那一番攻城略地,虽然强硬,却也小心抑制着不造成更大的伤害。 

      消魂夺魄之时,无桢不由想,亵渎神灵的滋味便是如此了吧,在深深的颤栗和狂喜中,顶着自己的罪前行,无畏,无惧,也有无限的快意。 

      隐隐地,听见深邃无边的黑暗,飘落一声叹息。 

      ——既是缘,也是孽,纵是清高无欲如墨尘者,也逃不过的…… 

      窗外开始下雪了,寒气很快逼了进来,无桢感到墨尘轻轻一颤,好看的眉蹙了起来,似是不胜寒意。那微红的血色已从他双颊渐渐褪去,莹白的肤色反而比先前更苍白,甚至白里透着微青,脸色在月下显得有些惨淡。 


      无桢察觉到他的异样,忙更用力拥紧他,拉过一旁散乱的被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却仍止不住身下人愈来愈剧烈的颤抖。 

      “墨尘,墨尘,很冷么?”无桢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留下来吧,来年雪化了,花开了,或许就不那么冷了。” 

      墨尘似乎听到他的低语,侧过脸,微微呻吟了一声。 

      仿佛做了一场深深长长的梦,又仿佛陷进了一个无法脱身的沼泽,梦里面有个人温柔地低语:留下来……雪化了,花开了,或许就不那么冷了…… 

      意识逐渐恢复,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有些不明就里,醉酒后会这么头痛么?而且,全身乏力,四肢百络似乎功力尽失的样子。等到完全清醒过来,他倏地一惊,对着身旁的人喝道:“无桢,你!” 



      “我在你的酒里下了幽罗桦。”无桢平静而坦然地说。 

      “怪不得那酒的性子会这么烈。无桢啊无桢,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这般待我?”墨尘一时气结,暗地里试着运气,只觉丹田处剧痛无比,内息紊乱如麻,一口气缓不过来,真气逆行,瞬时攻入心脉,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无桢你真的害惨了我……”拼着吐出几个字,墨尘脸上血色一现,再也压抑不住沸腾汹涌的气血,哇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血色如花,刹时喷染上无桢的衣裳,晕开艳绝凄绝的颜色。 

      无桢见此变故,也不由大惊失色,扶住他,一时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墨尘?” 

      “本来幽罗桦只会令我在短时间内真气涣散,神智不清而已。但是,我所修行的玄狐道有极苟刻的禁制,你让我破戒,害我走火入魔,以致气血攻心,现在不但法力尽失,还落下沉重的内伤。”墨尘伸手抹去唇角的血丝,凄然道:“三千年的苦修,在今日毁于一旦。” 


      “墨尘……”无桢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心里一阵阵揪痛。 

      “罢了,罢了……”墨尘挣开他的手,仰头长叹,“大错已酿成,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只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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