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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浴袍已经完全敞开,他把碍手碍脚的衣物全部褪去,任由它们散落在地毯上。
肌肤接触到冷空气时,黄少贞稍微回复一点神智。
在他拥开浴袍前,她忙从口袋掏出最关键性的东西──一个铝箔色装。
他没有异议的接过来。
她的脑袋仍然迷离昏沉,呼与吸之间净是男性化的气息。心理和生理陷入矛盾的拉锯战。心理上,她抗拒身体的防线被侵略;生理上却不由自主的弓向他,迎接这份刺激的抚触。
骞然间,一股强大的压力试图侵入她体内深处。探测到这股外力,她的肌肉反射性的紧绷起来。
石藤靖和没有太困难便得到他想要的。她咬着下唇,默默承受了他的进袭。
青春期的小手术使她失去那一片薄膜,也省去了事后向他缔造理由的工夫。
她紧闭眼睫,试着让身体习惯被入侵的感觉。
令人意外的是,他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应,意很体贴的停下一切动作,等她僵硬的躯体慢慢恢复成柔软状态。
她微愕的睁开眼睛,望进一双黑眸中,了的瞳孔宛如深不可测的水潭,波光流动。黑潭中央突然窜起火焰,越来越张狂,烧成一片口干舌燥的火热。恍惚间,烈焰幻化成一条翻腾的游龙,将她扯入无底的深渊……
石藤靖和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整个宇宙开始激荡。
他猛烈冲撞她的身躯,她只能无助的弓起身,减缓体内那股庞大的压力。
一阵微妙的感觉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升起,她惊喘一声,挣扎着不让暧昧的感觉主宰自己。
雪白的前额凝聚汗珠,她的眼睑紧合,求求你,快结束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抗拒多久。
骞然间,一阵剧烈的痉挛攫住身上的男人,他仰头发出沙哑的低吼。
世界又恢复平静。
她终究是做了!在没有太多选择的情况下。
今夜第二次,黄少贞站在莲蓬头下,让水流冲走身上的气味。
那个日本男人就像一道旋风,漫天袭地的吹刮而来。等风暴过去,事情已经成定局。
她疲惫得暂时无法思考,额头靠着冰冷的瓷砖,只能让水流不断的冲刷身体。
一个吻印上她的肩膀。
她茫然的回过螓首,另一阵风暴席卷而来……
第二章
“赫!”黄少贞从午盹中霍然惊醒,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狂跳。黏腻绵长的吻仿如跳脱出梦中,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环顾系办公室里,几位行政人员和老师犹趴在桌上盹眠,背心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
醒一醒啊!贞,你目前人在系办公室里,你很安全,黄色套装仍然整齐的穿在身上。
午后一点,仲夏的蝉儿嘹唱在树梢,大学校园浸淫在灿烈的阳光中。她用力甩甩头,试着让躁动的呼吸平缓下来。该死的!那夜的偶发早该让十四个经过的夜晚冲淡了,为何仍会在的寤寐中出现?
铃──办公桌上的电话蓦然大响,她赶紧抢在吵醒别人之前接起来。
“贞,我是妈妈。”母亲打了声招呼。
天哪!黄少贞把倦累的脸庞大埋入掌中。又来了!
“妈,有事吗?”按照惯例,她只需要说出唯一的台词,母亲大人自然会负责疲劳轰炸的部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千草耕治的DNA检验结果,竟然和她堂妹上个星期生下?吹男“幌辔呛稀?
这个结果几乎让黄氏家族分崩离析。家族长辈们先前犹自存着一点希望,或许这个小鬼头并非来历不明的杂种。这下可好,孩子的爹不是孩子的娘所宣称的那个人,科学办案、铁证如山,想抵赖也赖不过去。一家子人登时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我骂你贱,你说我无情;其它不相关的族系以着冷眼旁观的心态,边嗑瓜子边看电视,闲暇时拿起话筒,问问这桩父权人伦大剧进展到何种程度。
然后,所有指责忽然流往黄少贞的头上。
“堂姊,你为什幺就不听我的话,罢手别再管这件事呢?孩子的父亲明明是千草耕治,事情却变成这样!”这是她堂妹又气又急的泣诉。
“阿贞,你说,样本是你弄来的,啥子DNA也是你要测的,现在结果变成这样,总不成再说我们委屈那个死丫头!”这是她大伯脑充血似的大吼。
“本来没你的事,你偏要堂这淌浑水,现在家里电话响翻天,找谁应付去?”这是她母亲无奈的抱怨。
骂骂骂、念念念、唠叼唠叼唠叼!这几乎是她过去七天以来不绝于耳的噪音。就像此时此刻,她母亲在电话里都不肯放过她。
“妈,“黄少贞试图在话与话之间插话。”我知道……是……不,你先听我说……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我……”“你跟你堂妹虽然从小交好,但她终究不是咱们家的小孩,何必要惹麻烦上身呢!”黄母与天下妈妈一样,只希望自家小孩的烦心事越少越好。”还有,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六岁转眼就成了三字头,你可别到时候被逼急了,像你堂妹做出这幺不知羞的事,先让人弄大了肚子又找不到男人负责,到时候就算我无所谓,你父亲死要面子的个性也容不得,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所以你……”“我知道!”黄少贞终于大吼。”我知道、我知道!我得赶快找个男人嫁了,少管别人闲事对不对?这些话你们每个人都重复十次以上,我已经会背了!拜托你不要再讲好不好?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跟结婚或怀孕有关的话!”不止是电话内,就连她现场四周也一片无声,万籁俱寂。
黄少贞僵在办公桌前,迎接四面八方投来的审视眼光。
老天爷!她出的丑还不够多吗?红叶中文大学的校风素来端正严明,尤其中国言文学系更是保守得紧,每位女性教员只差不是三贞九烈,倘若她继续表现得像颗濒临崩溃的定时炸弹,下个学期的专任聘书大概不会光顾她的信箱了。
“黄老师?”斜对面的梁老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没事,我正在和我母亲聊天。”她强挤出一丝笑容,挂断电话。”何助教,我下午有事,麻烦帮我请个假好吗?”说完,她赶紧拿起皮包,离开犯罪现场。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再会母亲大人的叨念,或是同事诧异的眼光,下午那场重要的约会需要她全心应战。
石藤靖和几乎忘记那个女人的长相。当时天那幺黑,夜那幺美,时间那幺宝贵,无疑赛貂蝉。三天之后他又匆匆飞返日本,更没有时间回思她的长相。举凡逢场作戏,过了便是过了,以后大家咱上相遇不相识,房里相见房里欢。
基于安全考量,他从不接单夜情的款待,然而事隔三周,如今再度重临旧地,脑中无法自主的浮现上次的香艳际遇。既然他必然在本地逗留一个星期,为接下来的夜晚做些安排似乎不为过。
从机场来到喜悦饭店的途中,他下意识的观望每个从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俏影。
决定了!他要找到她,再续一段露水姻缘。想找到女郎的行踪并不难,只需要锁定上回与她有约的正主儿──那个差点订走一六0二号房的男人即可。比较麻烦的是,对方倘若也是过客,现在可能已经离开本地。
一切听天命!若果真的找不到人,也只能算他和女郎缘浅。
他是个行动派的男人。
刚抵达饭店,两张十元美金的纸钞,外加几句威胁利诱,就让房务人员乖乖调出他需要的资料──千草耕治的大名。”这幺巧?”在日本,石藤一门具有经济与科技上的优势,而千草一族则在政治方面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两派人马互相倚存。
千草那小子自幼和他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后来虽然忙于各自的事业而疏远了,老交情总是存在。
就他所知,千草耕治仍然滞留在本地处理一些业务,并未返回日本。
石藤靖和对着纸条微微一笑。目前才下午四点钟,一切若安排得当,今晚应该能迎见女郎的芳踪。先忙自己的正事要紧!
他安置妥当,转身离开住房,反手关上隐隐约约的旖旎。
黄少贞终于知道DNA检验不合的原因,因为上次与她发生一夜之欢的男人,根本不是千草耕治!
这个错误究竟是如何造成的?想到这里,她的肠胃一阵翻绞,喜悦饭店知名的下午茶与三十余种美味的糕点,对她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她定了定神,眼神化成穿透人心的利剑,刺向同桌的男伴。
“难道你的骨肉流落在外,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困扰吗?”她迸出冷锐的询问。
“你怎幺能肯定令堂妹的小孩是我的血脉?”千草耕治仍然气定神闲。
正牌的千草耕治有一副瘦削修长的体格,年龄与那夜的男人差不多,而且和她预期中有所出入的是,他的容相并不难看。
千草耕治的五官很斯文清秀,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一身西装革履,仪貌堂堂的,确实很容易讨得女人欢心,难怪骗得她堂妹团团转,白白失了心又未婚产子,落个被人丢弃的下场。
“明人不说暗话。”她捺下满心怒火,尽量平静的表达意见。”我堂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明白。我知道有人莫名其妙想塞个小孩给我。”千草耕治的神情隐约透出不耐烦。
“人──“黄少贞凝起的柳眉有着肃杀之意。”你真的希望把事情闹大吗?如果对簿公堂,损失最大的人将是你们一家。令尊贵为堂堂国会议长,只怕闹不起这种丑闻。”“说话最好当心一点,否则我随时可以叫警察以诽谤或勒索的罪名逮捕你!”千草耕治收起每一丝表情,冷寒寒地威胁道。
隐隐约约仿佛在饭店的某处响起口哨声。虽然在五星级饭店里听到口哨声是很诡异的事,但黄少贞无暇理睬不相干的事。
“硬碰硬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她先放软语调,说之以情。”我们只希望给小孩子一个名份,让小孩子的父亲栏不至于空白;将来扶抚小孩的责任就归给女方,你不必尽任何义务。”伦敦铁桥跨下来,跨下来……口哨声的旋律更清晰传来。
“府上虽然是大门大户,然而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堂妹对攀龙附凤一点兴趣也没有。”跨下来……伦敦铁桥跨下来……
“只要你点个头,随我们到户政单位办理认养的手续,此后两方人马再也不必发生任何牵扯。”伦敦铁桥跨下来,就是……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今天就给我一个干脆的答复。”她下结论。
跨下来!”千草,许久不见!”口哨声在她身后嘎然而止,黄少贞僵住。低沉的声音活生生幻化自她的梦魇,听似陌生却又熟悉……
“石藤兄!”千草耕治似乎很讶异在此处遇见熟人,即刻站起身。
一大串叽哩咕噜的日语在黄少贞的头顶交错。
全世界的声音突然淡去,仅剩下血液在她血管内奔腾、躁动。硕壮的体格挡住投射灯,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的身体,也紧揪着她的心脏。
“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平滑世故声音有强丝缎一般,包裹住底下的利剪。
“黄小姐是……”千草耕治顿了一顿,以眼神无声的警告黄少贞。”是红叶中文大学的讲师,我们正在讨论一些建教合作的方案。”“黄老师?”石藤靖和微眯起鹰眼。”原来如此。这位黄小姐看起来相当眼熟,请问我们见过面吗?”一双冷淡肃杀的黑眼盯得黄少贞无所遁形,她决定正面迎战。
“您说对了,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她高傲的昂着下巴。”千草先生,恕我们暂时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