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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韩文予开口,纪和难得地先发了话:“你先处理一下伤口,要是感染就麻烦了。”灯光下,纪和的表情显得比平时柔和。
听到纪和在关心自己,韩文予窃窃一喜,点点头:“那麻烦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不用急,伤口要清理好。”
韩文予在客厅一角的柜子里找出平时很少派上用场的药箱,他本来真的只打算随便处理一下伤口,可纪和的目光似乎盯住他的伤口不放,让他不敢有一点的松懈。待韩文予收拾好伤口抬起头,看见纪和不知何时站在里窗边,他蓦地发现,他跟纪和都喜欢在窗边眺望外头的景致。纪和的侧脸让韩文予很是着迷,那是画家精心描绘的线条。
韩文予深深吸一口气,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日更快了,但走向纪和的脚步却像拖着重重的枷锁,只能一点点向前移动。纪和转过头来,一言不发,似乎在观察着韩文予的表情。
“阿和,”韩文予站在离纪和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人一鬼,面对着面,“刚才在路边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喜欢你。我知道这表白很突然,你大概会觉得反感,会笑我不自量力,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将我的心意告诉你,你或者会觉得我很蠢,像个傻子,都没关系。”韩文予一顿,目光掠过窗外,外头的高楼隐没在入漆黑的夜幕里,只有一个个明亮的方块悬在上面,韩文予知道每个方块后面都演绎着各自的人生故事,但绝对不会像他这么白痴,居然向一只鬼表白。他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句话:“我师父曾经讲过,做人不能总是太精明,有时候也要犯犯傻。”
“那一定是你师父觉得你太傻,说来安慰你的。”纪和接过韩文予的话,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
“你说得真绝。”韩文予不禁苦笑起来,他认定纪和这话一定是在委婉地拒绝他。
“是吗?”纪和一声叹息,几乎轻不可闻,“可我觉得我比你更傻,更加无可救药。”
韩文予一怔,未反应过来纪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望向这纪和平静无波的面容,心里翻覆咀嚼着这简简单单只有十来个字的句子的含义。他心里假设了几种可能性,在几个解释中迟疑不决,不知道哪个才是纪和真正所想的,他一直捉摸不到鬼差的心思。最后,他从中挑出最符合自己内心期望的一个解释,有点像在试卷上做选择题,他准备将自己选中的答案告诉纪和,希望能得到一个大大的红勾。
“你这句话,我不是太明白,我能这样理解吗——你觉得你比我更傻,所以我做的事在你看来并不觉得可笑,因为你做着跟我同样傻甚至比我更傻的事,譬如,跟我一样,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是这样子吗?”韩文予觉得自己都快要绕晕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有些颤抖,没有一点真实感。“那个人……那个人是我吗?”
这个问句刚说出口,韩文予就渴望等到肯定和表扬的孩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期待这纪和的回应。
纪和的脸一如既往的苍白,然而,现在他的眉眼中却多了两分前所未见的羞涩,顿时消了两分鬼气。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你说得没错。”
你说得没错——简短明了的五个字,在韩文予听来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他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阿和,你、你是说真的?不是跟我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韩文予愣了愣。确实,跟纪和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就该知道纪和并不是那种会拿他开玩笑的人,何况现在这种时候。
原来纪和不但能接受他,而且也是喜欢我的。这个认知教韩文予心头一荡,即刻踏前两步,站在与纪和只有咫尺的面前。他们之间是那么近,若是一般情人,在互相表白之后必定拥吻在一起,但他们却不能,此刻,他们又是那么的远。
韩文予一时间有些无措,他抬起手,仿佛能捧起纪和的脸,事实上指尖只能在空气中划过。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纪和说,却全部哽咽在喉间,没法再说一个字。
尽管纪和回应了韩文予的表白,但对于这位无法触碰的恋人,韩文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怕他随时厌倦了自己,在某日离开之后就消失不见再找不回来。
韩文予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告诉纪和,纪和听了,沉默许久,才慢慢说出一番让韩文予惊讶的话。
其实,纪和早就喜欢上了韩文予,在韩文予还在假装看不见他的时候。纪和并不知道韩文予也在留意着他,他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韩文予的一举一动。
原来你一早就在暗恋我!
韩文予心中豁然开朗。难怪鬼差一直以来会出现在他身边,并不仅仅因为他们喜欢同一牌子的烟。韩文予心里得意地笑着,但他没敢将这表情写在脸上,他知道他的鬼差脸皮薄,会不好意思又避开他的。
韩文予干脆用着松了口气的语气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一厢情愿,还好,是两情相悦。”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甩了你。”纪和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难得看见鬼差温柔的一面,韩文予心中欲念有如火烧,恨不得马上将他扑到,好好疼爱一番,可惜他们不能。
这是教韩文予最苦恼的另外一件事,他曾经想过解决的办法,让纪和变成人那是很难的事,那干脆让自己做鬼算了。于是韩文予三番四次或明地或暗里地想套纪和的话,问自己的寿命还剩多少。可惜得到的回到都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要是我能活到八十岁,岂不是还要守五十年的活寡,不对是鳏夫,韩文予掐指一算,心里更加郁闷。
“阿和,你说要是我自杀了,是不是就会变成鬼魂,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
纪和一听这话,即刻皱起眉,眼中竟多了两分怒意:“你疯了,居然想自杀!”
“我也只是想找个法子跟你在一起,这样阴阳相隔太难受了。”韩文予心虚地回答,他不敢想象要是激怒了鬼差,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因为这点事自杀,死后就会下地狱。”纪和说得很是沉重。
韩文予一叹:“这……这样的话,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纪和沉吟片刻:“也许……”
“也许什么?难道真有别的办法?”
纪和摇摇头走到阳台的落地玻璃窗前,抬起头从高楼间的缝隙中凝视着发红的夜幕,那是因为城市灯光的映照而透出的红晕,看上去却有几分诡异。
“你很快就会知道。”
韩文予给纪和这些故弄玄虚似的话弄糊涂了,他知道不能再从纪和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但从这时开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在他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
往后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澜,韩文予觉得也许一辈子都会过着这种安稳生活,直到某天。
某天究竟是哪一天,很难说得准,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网上出现一个说法,大概是某颗小行星会跟地球相撞,世界末日将至。
尽管有不少科学家和政府官员出来澄清,那颗小行星只是跟地球擦肩而过,呼吁民众不必恐慌,但人心已经开始惶惶不安,谁知道那小行星会不会突然偏离轨道,与地球吻上。
这些天下来,韩文予察觉到空气中似乎酝酿这一种叫人心神不宁的气息,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你说世界是不是真的会毁灭?”
“这是天机。”纪和给韩文予的依然是标准的回答。
“要是真末日了,那所有人都会死吧?”虽然韩文予用着疑问的口吻说这话,其实不过是自己在感慨。
纪和没有搭话,但眼神中那点悲色让韩文予仿佛捉住了答案的一角。
“要是这样,你到时候一定会很忙。我死了之后会是你带我去地府吗?”
“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阿和,你太无情,太伤我的心了!”韩文予作出一副伤痛欲绝的表情。
“我这是公私分明。”纪和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假如我到了地府,还会跟你遇上吗?”
“如果有数以亿万计的鬼魂涌入地府,确实很难再见上一面。”纪和凝神沉思,片刻之后转身走到韩文予跟前。
“但还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张开嘴。”
尽管满腹疑惑,不知道纪和在打什么主意,但韩文予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巴,像静候牙医检查的病人。眼看纪和半透明的脸庞近在眼前,越凑越近,差三、四厘米就贴到他脸上。此刻的韩文予像个准备献出初吻的纯情少年,心如鹿撞。
可惜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纪和只是往韩文予口里轻轻一吹,一股清泠的气息飘入韩文予口中。韩文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样,你的魂灵中就会沾上我的气息,就算地府再大,鬼魂再多,我也能找到你。”
“我明白,这就像月老那条无形的红线,一旦系上,即使隔了天涯海角都能有缘相聚。”韩文予得意地向纪和炫耀自己的理解能力。
“你说是什么就算什么。”纪和无奈地一笑。
韩文予在一人一鬼的恋爱世界中过得很是滋润,没有注意到外间日渐混乱的情况——小行星要撞击地球的传言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沸腾,甚至有人声称通过计算或者占卜得出结果,出行星会在某日某时某刻撞上地球,而那个日子正一天天逼近。
有人在囤口粮,有人计划要逃到山里,也有人提出各种击碎小行星的方法,更多的人是惊慌不安。因为各种负面情绪在酝酿发酵,纪和的工作量比平时增了数倍,好几天都难得跟韩文予见上一面。韩文予其实不是很得闲,这些天以来有不少人来找他寻求化解末日灾难的方法。
韩文予对此只感到哭笑不得,他只是个看风水的,又不是救世主,哪有能耐炼石补天扭转乾坤拯救世人。
对着客人,他没有直接把这话说出来,只说如果真有不可避免的世界末日,那也是命,凡人无法化解的命,也许只有藏在远离小行星坠落点的深山老林里能避过一劫。
这天,韩文予好不容易劝住一个老顾客不要花几十万去光顾那些神棍买什么挡灾水晶,搞得他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按下了手机的关机键。他将手机随便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抄起遥控打开电视放松心情,却看见一个正装的主持人在镜头前神情肃穆地读着新闻稿,上面的字幕竟是小行星将在某日某时某分撞落在地球某处。韩文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赶紧切换其他频道,但所有的电视台都是同一长面孔,主持人强忍着惊恐悲恸,以沉重的语气陈述着同一件事。
韩文予马上打开平板上网,网上早已炸开了锅,不是恶作剧,不是好莱坞拍电影,而是血淋淋的事实,小行星偏离了原定的轨道,将会在明天晚上撞上地球,以这颗小行星的直径,足以摧毁大半个文明世界,让数以亿计的人丧命。
韩文予靠在沙发上,不单是大脑,整个人都出于当机状态,脑子里什么都装不进,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直到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他才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扶着额头,回过神来。
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媒体的狂轰滥炸,他对末日的消息应该已经麻木了,可当这个传言真真确确地成为现实,他心里却慌了。
韩文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