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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发现了,我相信,景思如自己也肯定察觉了。”
杨丹的眼睛在灯光下,有和一种橙色的,明亮的光彩,就象阳光一般,雪盗小声偷笑:“柔碧一定气死了,他肯定也想跟出来的。”
“不会,他忙著呢。”杨丹的笑容里包含一丝不容错认的促狭。
柔碧当然很忙,忙的不可开交。
因为杨丹并没有向别人透露他已经离开,所以柔碧又一次,就象他们来时那样,冒充了杨丹,作为镇守留在北樗关。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生怕杨丹发现,这次却是不得不这麽做了。
“那些人,今晚会动手吗?”
“他们如果不想景思如回到景族去,要麽今晚动手,要麽趁我们过河时动手。过了河之後,只怕就没有什麽机会了。”
雪盗两眼放光:“太好了!”
太平日子过久了,雪盗这会儿真是期待不已,甭管是哪拨人,快动手吧快吧快吧……狠狠揍一通,打的落花流水才好呢!
杨丹笑著换衣裳,他穿的很有西北特色,黑色的衣裳,青绸边,这种肃穆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超出年纪的沈稳。
景思如还是一件灰色衣裳,三个人在二楼转角那张桌子坐下来,送上来的是热腾腾的面饼,酱肉,炒咸菜,炒豆芽,还有热粥。外面雪越下越大,屋顶上铺的苇杆和茅草被压的簌簌发响。
雪盗一边吃东西,咸菜太咸,他也没留心,他不著痕迹的观察著,在窥视他们的人。
景思如还是那副对什麽都不在乎的表情,他的存在感很弱,而且神情淡漠,显的对什麽都不在意。
翔 第二部 13
回了屋关上了门,雪盗就一掠身,从窗缝里飞出去,快的让杨丹来不及阻拦。风雪从窗子缝隙里灌进来,割脸如刀。
“这孩子……”
这孩子下面的话呢?这孩子究竟如何?让人喜欢,又让人有些不放心。
风雪太大了。
他一直站在窗前等,其实,时间并没过去多久,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一顿饭的时间?雪盗象黑色的电光似的从窗外掠进来,他飞的快,身上并没有雪,但是冻的不轻。杨丹把他捧起来,感觉手触到的都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大块冰砣,僵硬,冰冷。
“冻死你算了。”
“哪……哪能呢。”雪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杨丹手心的热力迅速熨暖他的翅膀和身体,雪盗在发抖,极冷的时候都僵了反而不抖,现在一暖起来,就控制不住了。
“有人朝这边来。”
“是哪一拨人?”
雪盗摇头,声音是硬挤出来的:“哪一拨都不是。”
杨丹没来及再多问,他听到轰然一声响,客栈已经上闩的大门被硬撞开了。
客房的薄板门被踢开,惊叫的声音,踢打的声音,一瞬间下面就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奔上楼梯,厉声吆喝,兵刃在空中劈过带著虎虎风声,那些人的话有浓重的口音,杨丹只能听懂一两成。
门砰的一声被从外面一脚踢破:“滚出来!”
雪盗想跳起来,但是杨丹没松手。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单袍,外衫半披著,他就这麽,从门里面走出来。
客栈的大门被打破,虽然再关起来,仍然有寒风呼呼的灌进来。走廊上悬挂的灯笼摇晃著,杨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那个拿著火把,来势汹汹的人,忽然间变成了木雕石像。
杨丹站在门边,後面的人大步进来,但是与前一个一样,找不到声音。
楼下乱糟糟的,哭叫声,踢打,拉扯,但是楼上这一块小小的空间,忽然间静的可闻落针。
雪盗喉咙里咕咕叫了两声,扭过头看自家公子。
真是,妖孽。
杨丹的美貌,可以说是,有一种实质性的杀伤力。
雪盗见过他的父亲,他的兄弟。
行云公子的美貌,就是万种风情的,可以炫丽耀目,也可以凛冽锋锐。
站在最前面那人,嘴巴张著,合不拢。
他忽然朝前跨了一步,手伸出来,手指弯如鸡爪,但是,还没碰到杨丹的衣角,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景思如推门出来,他和杨丹一样,等待著该出现的人出现。
麻烦在路上解决,总比带回去要好。
但是来的人令他们同样感到意外。
不是魔魇族杀手,不是他本族中密谋背离他的人。
而是一群,强匪。
对,强匪。
北樗关外是个谁的拳头大谁有说话权利的地方,百家村和长河村这里,并非没有盗匪光顾过,但是这些年已经极少冲击村寨,他们往往在山里,在道路上劫掠。
这样大的风雪,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一夥盗匪,冲进村子里来。
楼下大堂中有人吆喝:“老刀!你们在上面磨蹭什麽!把人赶下来!”
站在杨丹面前的那个人好像刚刚从一个漫长的梦里惊醒,把刀晃了一下,喝道:“快下楼去。”
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动作很凶,足以震慑眼前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他身後的两个人,也是一样。
杨丹没什麽表情,他缓缓朝前走,景思如跟在他身後。面前的人自动让开了路,让他走下楼。
大堂里面乱成了一片,许多已经睡下的人被揪出来,缩在大堂的角落里,有人只著单衫,还有人光著腿,光著膀子。刚从床上被揪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他们都在瑟瑟发抖。
杨丹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大厅里的那些喧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白天进店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易容的,现在却是一张素面。
但是这间客栈里,这时候看到他的人,却忽然都想到,就算是繁花似锦,粉浓脂豔,就算是奇世瑰宝……也不过就是这样美丽吧?
关键是,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麽一个地方,实在是怪异之极,
有个站在门口处的男人,站直了身,一步步走近。
“嘿,”他就发出这麽短促的声音:“想不到这样的山村野店,竟然有如此美人。”
他抬了一下手,并没说话,可是满店堂里的,那些强匪,却全都肃立起来。
“我们是过路发财,不想伤人性命,各人屋里的财物我们取去,身上还有夹掖的我们就不要了。虽然我不想杀人,但要有不识相的……”他哼了一声,伸手在石头上拍了两下,那石头瞬间就象粉沙一样散落一地。
那石头应该是客栈里晚上用来挡门的吧?就凭这一手,这人也不像个普通盗匪头子。
杨丹抬起头来,这人个子很高,眉毛浓黑,眼神象刀子般锋利强硬。
雪盗小声嘀咕:“挺大个子,干麽不好要当山贼。”
杨丹微微笑,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如春风细拂。
“是啊,可惜材料了。”
雪盗继续嘀咕,反正旁人既听不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麽。
“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我说公子,咱忍他们干嘛?三下五除二,打他个稀巴烂。”
杨丹没作声。
有时候,看起来简单的事,往往并没有那麽单纯。
这些人,也许是单纯的盗匪。
也许,不是。
这些人的时机选的真是好,出门在外的人,有把钱藏腰带里的,有藏鞋里的,有藏帽子里的,脱了衣裳睡觉时,自然都解下来了,那些山贼一一的从屋里搜罗出财物来,被强逼著蹲在墙角的人看著钱财要被抢,可是稍有异动就被明晃晃的刀刃逼回去。
这种严寒的天气,身上又没什麽衣服的时候去面对寒光闪闪的武器,人的恐惧感会更加强烈。
财物被迅速收拢起来。景思如和杨丹站在一起,身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有好几个人看守著他们,似乎是怕他们忽然暴起伤人,又或是瞅空子跑掉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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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无可奈何的分割线。
大橙子的小牙就算不掉下来,也已经是变型了……唉,痛苦啊,俺情愿替他受这个罪555~~~
翔 第二部 14 赌约
“今天的收成不错啊。”盗匪将财物集合起来给那个头目看过,然後拿出口袋开始装。有人在小声咒骂,有人抱著头不敢出声。
搜出来的财物装了满满两个羊皮口袋,还有盗匪把从客房里搜出来厚皮毛衣服裹在身上,腰里揣著包袱,背上负著不知道是抢了谁的兜囊,鼓鼓的凸出来,看起来极为怪异。杨丹听到外面有豚马的叫声,似乎是受到了攻击,显的慌乱而痛苦。
豚马应该是今天来的一队商人带的,这些盗匪不可能把豚马一起带走,豚马速度太慢,而且现在是严冬,盗匪们不可能有足够的草料来喂养它,难道是想杀了它取肉吗?
忽然那个头目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杨丹的手。
“这个可是最稀罕的宝贝,今天抢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及他半分啊!”他放肆的大笑,旁边的人如梦初醒般纷纷附和。
杨丹仰起脸来,忽然微微一笑。
眼前仿佛突然间迸现了无数破碎的星辰,明亮,遥远,美丽的让人迷醉。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松开了手,等他回过神,杨丹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握,但是他没有远离,依旧站在他面前。
“你想带我走?可以。若你能胜过我,我就和你走。”
雪盗在肚里嘀咕,不带这麽欺负人的,这个蛮大个儿哪是公子的对手啊?
可是这麽想的好像只有他。被他深切同情的那个头目愣了一下,随即兴奋起来,舔舔嘴唇,眉毛挑了起来:“你和我比?比什麽?看你这模样,你要是和我比什麽写字画画那鬼名堂,我可不比!”
“不比那个。”杨丹微微一笑:“要是我用那些胜你,你也不会服气。”
那人狂笑起来:“那你想和我比什麽?”
“这先不忙,”杨丹说:“先说好赌注吧。若是你赢了,我当然和你走。可要是我赢了呢?”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又认真的看了杨丹一眼。他是没读过什麽书的,但是他觉得书上那些形容美人的话,都用在这人身上也不过分。看看这身板儿,把门一敞,外头北风一下子就能吹跑他。
但他的口气,好像已经赢定了,要自己现在就付出代价一样。
“你说怎麽都行!”此人一口许下了,改变他一生的豪言壮语。
景思如一直沈默著,他的存在感实在很弱,凝神去看,这个人气宇不凡,样貌清俊。可是你只要移开眼那麽一会儿,再转回头来就注意不到他。只是隐约的感觉到这里有个人,但这个人是谁,什麽样子,都无法引起人注意。
杨丹轻描淡写的说:“我和你比力气吧。”
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耳朵坏了。
要不,就是这个漂亮少年的脑袋坏了。
可是那个强盗头子没笑。
事情太反常了。
老话不是说麽,反常即为妖。
这个少年,是妖麽?
他咽了一口唾沫,自己都明显的发觉自己的气势大减,声音也不像刚才似的洪亮:“怎,怎麽比?”
他的一身怪力是天生的,还从来没遇著对手。如果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年真的是妖,那他比不比,都是一样。说不定比了,事情也许不那麽糟。
不比的话,他的面子,他闯下的名声(虽然不是什麽好名声),那就都砸在这里了。
心里不是没有後悔──也许他不该进这小店。但是谁想到出去做那票买卖,回来时会遇到这麽大的雪呢?又冻又累的冲进来,被劫的胆战心惊,其实他们胆气也不是那麽壮的。
“你说,怎麽个比法吧!”
声音比刚才还高,可是听起来有种色厉内荏的味道。
杨丹脚尖在地下划了一条线,与那人隔线而立,伸出一只手来:“若是你把我拉过这线,就算你赢。或是你被我拉过来了,那就得听我吩咐了。”
那只手白皙修长,被火光一映,指尖精致的半透明。
“怕了麽?”
“谁怕!”
他握住杨丹的手,有些恐吓意味的说:“我可要拉了!”
杨丹则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