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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夫君是傻子,言行举止难免稚气了些,您大人有大量,请海涵他的无心之举。”唉!她真要改改他见她就抱的习惯,不是每个人都能包容他。
“我不是傻子……”赵玉尘小声的埋怨着,强调他并不傻。
不过他的多此一举反而让人相信他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说自己不傻,令人失去防心。
“好,乖,坐着,不要乱动,我要跟婆婆说两句体己话,不许插嘴。”她用坚定的眼神制止他开口。
唇瓣掀了掀,他欲言又止地张嘴再阖上,咕哝咕哝的在喉间滚动唾涎,不自觉做出噘嘴的动作,顺应她的话找张椅子坐下。
他不晓得此举使他免遭毒手,在外人眼中他还是傻不隆咚的弱智者,毫无杀伤力,要除掉他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急于一时,他身边的少王妃才是厉害角色,要全力对付。
“傻子就是傻子,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王府大权若交给他,只怕不倒也撑不住。
哼!呆头呆脑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婆婆教训得是,夫婿心智未开,能有一口饭吃就安乐了。”绿柳语带暗喻,意指夫君无忮无求,望她能有所领悟,不要一错再错。
“不许喊我婆婆,你要和所有人一样喊我王妃,别以为找个傻子当靠山就能高枕无忧,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王府内少个吃饭的人是常有的事,没人会在意一个傻子。”死了倒还清心。
她苦笑,为自己的好意遭抹煞感到忧心。“婆婆,您的关心柳儿收下了,定当更加竭力的伺候夫君,让他永保安康。”
“你这是在向我挑衅吗?”张静蝉很不满地扬起小指,怒视胆敢回嘴的小辈。
“婆婆多想了,柳儿不敢。”修行先修心,心平气即和。
“我看你是揽了大权就想爬到我头上了,和那姓裘的女人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都是仗着貌美的骚蹄子,王府有我一日就由不得你造次。”张静蝉将她与冉夫人的身影重叠,一时间气愤难当。
“婆婆,喝汤,清清心肺。”绿柳送上一碗汤,恍若未闻她的刻薄言语。
说实在的,她和冉夫人并不亲近,即使她是小王爷的亲娘,但两人见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她一直想不透,对亲儿漠不关心的冉夫人为何坚持要她嫁给小王爷。
或者说只要未嫁的姑娘都不排斥,在几次的接触中,她发现冉夫人的眼神并非不在意这个儿子,而是矛盾得不知道该不该在意,看到他,她会不经意地流露哀伤神色,似在悼念什么,又怕人察觉,匆匆地转开眼,看向另一处。
“都说了不要叫我婆婆,你是听不懂人话呀!还有玉琳的事你先打点打点,过两天我就派人接她过来。”自个儿的亲侄女不能让她受到委屈,定要风风光光地迎进门。
“是的,婆婆。”她想笑,心口却沉甸甸地,异常沉重。
说不上来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何而来,整个胸口闷得难受,小王爷的未来若有人照料,最该开怀的理应是她,原本她就有意为他寻一女子,共度白头。
可是真有那么个人出现,她反而觉得心痛难当,有什么在身体内绞动,让她很想说不,拒绝王妃的美意。
也许是病了吧?仙子也有身子不适的时候,待会叫鹿儿叼两株草药试试,说不定喝过药后就会平复了,不再有怪异的感受。
绿柳从未想过日久生情,她没意识到人与人相处久了岂能无情,何况还是与她同床四年的男子,在她意会到他已长成卓尔儿郎前,她一直以对待孩子的心态看待两人的夫妻关系,自是少了一番思量。
她是仙,他是人,这是她始终认定的界线,何时越过那条线她并不知情,懵懵懂懂地越陷越深,线已模糊。
“柳儿,你可别给我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玉琳可是我精挑细选给玉尘的妾室,你最好别搞花样,妄自生妒地从中破坏。”等琳儿入了门,她这少王妃就只有被离弃的份。
“我……”美事一件,她怎会破坏呢?
“不要表妹、不要表妹,她推过我,笑我傻子,我不要她,表哥喜欢女人就给他好了,我不纳妾,不要不要……”谁也别想逼他。
坐不住的赵玉尘跳了起来,一把又将妻子搂入怀中,又急又气的口齿不清,表现得十分慌乱,就怕大娘硬逼着他迎新妇。
本来他是不傻,一急就又犯傻,脱口而出的话语更显得傻气,让人认定他会傻上一辈子,不会有变聪明的一天。
“说什么胡话,琳儿和广远是亲兄妹,岂能胡来,你乖乖地娶了琳儿,明年就能当爹了。”一旦赵家有后,琳儿就能母凭子贵,成为当家主母。
而她也翻身了,不用再受姓裘的气焰,有机会将她扫地出门,看她还能施行什么媚术抢人夫婿。
“当爹?”赵玉尘的眼看向妻子平坦的小腹,为之一怔。
他是在想他们尚未圆房,她怎么可能有孕在身,但当爹的念头一涌上来,他不免想着她腹中孕育的孩儿会像谁,是否乖巧伶俐一如他们娘亲聪慧?
可是他的怔忡却被张静蝉解读为喜不自胜,哪个男人不爱妻妾成群,虽然琳儿的容貌不若绿柳,但也娇美可人,甜言一撒还怕捉不住傻子的心。
“早点和琳儿做夫妻就能早点手抱麟儿,你那个少王妃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喂!你要去哪里?我还没说完。”胆敢漠视她。
“我们回房生孩子,不娶琳儿,娘子会生,我帮她。”他们做了夫妻该做的事就会有孩子。
“嗄!什么……”
久不知脸红滋味的张静蝉因他露骨的言语而羞了一下,忘了要将两人喊回来,怔愕当场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懊恼的可笑感。
傻子也有天真的一面,她回想起曾经她也想疼疼他……是她老了吗?竟觉得提不起力气恨人,他都已经傻成那样了,实在没必要为难他。
许是想起他幼时天真可爱的模样,张静蝉冷漠的面容顿时变得柔和,散发淡淡慈光,婆婆应该可以抱抱孙儿吧?
“姑母,你怎么让他们走了,没能留住。”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耍耍手段,居然平白让那女人由手中溜走。
垂挂的幕帷无风动了一下,张广远掀开帘子走出,一脸不快。
“脚长在他们身上,我还能拉着不放不成。”一见侄子纵欲过度的模样,张静蝉的神情不由得沉下。
“姑母,你别忘了那是冉夫人的儿子,若他真生了儿子,恐怕你在王府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再也没人记得你是谁。”人家是一家亲,她是晚景凄凉的老妇。
“哼!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不然我为何要将玉琳弄进府,让她帮我看着傻子。”挥去方才不该有的胡思乱想,她可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姑母的意思是让琳妹怀上孩子,而后小王爷就……”他往脖子抹了一下,意图明显。
“知道就好,别坏了我好事。”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他不要怨她残忍。
“那绿柳妹妹呢?”张广远涎着笑,色眼微眯。
张静蝉冷睇他一眼,轻拧了他一下。“别给我玩出事来,你想怎样都随你。”
第五章
“就是这儿吗?”
三个乞丐打扮的女子窝在石狮底下,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对着一扇阖上的朱门指指点点,像是在讨论要不要上门乞讨。
家大业大不见阔气,越是大户人家气量越狭小,压根由门缝瞧人,不是达官贵人还不肯大开中门,平凡小民能有后门走就不错,十足的富贵嘴脸。
不过千夕王朝里流民乞丐向来多,为何这三人特别引人注目呢?难道她们想做贼?
非也,非也。
实在是她们的行迹过于鬼祟,端个破碗却许久未向人乞食,窸窸窣窣地对着明王府评头论足,被王府侍卫赶了几回又绕回来,或蹲或坐或立的大谈阔论。
“哇!可是真雄伟壮观呀!和太上老君的仙居不相上下。”都大得离奇,瞎蒙着乱闯准会迷路。
“少见多怪,你没逛过王母的后花园吗?那才叫蔚为奇观。”美不胜收,百花齐放,看得她眼花撩乱。
“喔!我只偷尝过园子里的仙桃,大圣爷偷偷塞给我的。”吃过后口颊生香,齿间生津,妙不可言。
“什么?!大圣爷偏心,居然没送几颗给大士,偏厚你一人。”死猴子,大小眼。
“嘿嘿!我贪吃嘛!”大家都知道的事。
“也对。”
就是这样怪诞的对话令人非议,一下太上老君,一下又是王母娘娘,连仙桃都出现了,要让人不多瞧两眼也难,穷乞丐穷疯了,竟然亵渎神明。
可是她们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自在,依旧我行我素的谈论北斗星君的胡子,还指着牌楼上的貔貅,要它下来聊一聊。
不知是眼花或是错觉,高踞瓦片上的神兽似乎动了一下,眼珠子由朝上看转为朝下一瞟,轻嗤一声固守本位,不屑与之瞎混。
“啧!不过是只咬钱小兽,瞧它神气的,待会我叫辟邪踹死它。”不识相。
“辟邪?”轻笑声顿扬。“你叫得动它吗?我们家阿猛肯定嘲笑你不自量力,会被喜鹊咬的主子并不多见。”
“那头死麒麟……”瓶儿一啐,咬牙切齿。
被自己养的禽鸟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叫家丑不可外扬,偏偏那头四足兽四处宣扬,生怕人不知似的。
“够了,净水、瓶儿,你们打算观察多久,该离开了吧?”清冷的嗓音幽幽扬趄,带着一丝无奈。
从没想过自己有被说服的一天,青莲面无表情地低视一身破衣,有些不甚明了为何会和她们一起胡闹,此时的她该在寄傲山庄品茗赏荷,闲做人间女子。
可看看她成了什么模样了,居然坐姿不雅地失了净洁,满手满脸涂上污泥,截竹一根用来赶狗,像是落难的……乞丐。
“青莲姊姊,你急着上哪儿吗?我们还没见到绿柳,就这么走了挺可惜的。”她好不容易才从胡子大厨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可不想太早回去挨骂。
“就是嘛!青莲,风寄傲一天没见你不致犯相思,你就多待一会,也许咱们四仙婢能再聚首。”聊聊昔日的趣事。
看了看贪嘴的瓶儿,又瞧了瞧迷糊成性的净水,青莲不由得叹息。“都耗上大半天了,你们还真不腻。”
“怎么会腻,我之前就扮过乞丐行走各地,人家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只会给我东西吃。”多好呀!手一伸出去就有食物入肚。
“吃吃吃……吃死你,瞧你都快变成神猪了。”整日吃饱睡、睡饱吃,毫无建树。
“嘿!净水,其实你很羡慕我能吃就是福对吧!而且还有人照三餐喂养,你眼红。”一只肥得滴油的鸡腿往嘴边一送,瓶儿心满意足地撕咬着。
“红你的头啦!难怪你叫瓶儿,什么东西都往肚子塞,瓶子本来就是用来装物。”而她是无底的瓶,装得再多也装不满。
“哈!就说你嫉妒嘛!”嗯!嗯!真好吃,大胡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光会吃的猪。“算了,懒得理你这贪吃鬼。”
油鸡真有那么可口吗?瞧瓶儿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让人感觉好像人间美味,很想抢过来尝尝味道,看是不是当真嫩得顺口。
净水舔了舔唇,多看了只剩半只的鸡腿两眼,肚子发饿地咕噜咕噜鸣叫。
“青莲,你很不习惯是吧!以前阿猛也常说我太好命,做惯了仙子就不会做人。”那头兽嘴刁得很,没一句好话。
“那是因为你老惹祸,连累它为你收拾残局。”麒麟的痛苦她能了解,整天忙着处理麻烦事,圣人也火大。
不过碰到风家老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