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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用小孩子奶生奶气的声音讨饶,小珀也不忍对牠下毒手,而是温柔地抚了抚牠的灰色羽毛,对着牠问:「玄扈,有没有不乖啊?」
那只名为玄扈的鸟类马上就很谦卑地答道:「乖!乖!」
小珀很满意地点点头,放开手来,那只鸟扑腾着翅膀在天空飞了一周,发现站在甲板上的朱鸾和雁太邵二人,奇怪地咦了一声,向下飞过来,围绕在朱鸾的身边一圈又一圈地飞,情景非常好笑——牠和那种人被撞晕的时候,总在两耳之间飞来飞去的小乌鸦简直一模一样,活灵活现的。
「羽神——羽神——」玄扈好像只能够发出类似呜叫的短音,但是牠的意思大家却都明白了。
小珀从空中那只野兽的背上跳下来,他的灰袍在跳跃的时候会如同鸟儿的翅膀一般飘飞如云,似乎在那袍子底下藏了很大的玄机。
落到甲板上面以后,小珀指着朱鸾对玄扈道:「没错,他是我的新朋友哦。」
小乌鸦继续围在朱鸾的两耳之间飞来飞去,都快把他绕晕了,「凤凰——凤凰——」
「不、不。」小珀学着牠的奶声奶气,摇头道:「牠不是凤凰——虽然有着凤凰的纹章。」
「是谁——是谁——」玄扈继续发问,牠的叫声总让人觉得……不会说话并不悲惨,但不能够说两个字以上的话,那才叫悲惨。听着都让人着急。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小珀很无辜地摊摊手,把视线移向雁太邵那边,对玄扈道:「那边的人类是他的主人哦,你可以去问问他。」
「啊——啊——」玄扈发出了一声和乌鸦类似的叫声,开始朝雁太邵飞去,在他的脑袋边绕来绕去。
「人类——人类——」玄扈在雁太邵耳边叫道:「他是——他是——」
雁太邵受不了地捂住耳朵,明知这只「乌鸦」会飞过来自己这边是小珀存心要恶整他,可是自己又不能当着小鸟的面把这只可恶的乌鸦一把掐死,只能够听牠嚷嚷,真烦——真烦——
「小珀,你有完没完?」雁太邵终于忍耐不住,对小珀抗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你在留都的朋友吗?该不会就是这只傻乌鸦吧。」
玄扈虽然聒噪,却非常聪明,牠发现雁太邵不太喜欢自己,于是就飞得离他远一点,但还是止不住嚷嚷道:「不傻——不傻——」
小珀笑着说:「是啊,这只骑兽就是他派来接我的,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我多了这么多朋友吧。」
说着他对雁太邵甜甜一笑,拉住他的手做出和乐融融的样子,弄得雁太邵心里直犯恶心。
「我不需要骑兽,我可以骑着碧焉过去。」
「哈哈……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拂啸城是什么地方啊,哪里容得你想带谁进去就带谁进去?」小珀没好气地骂道:「不懂事的乡巴佬。」
「那正好,我们也不要进去好喽……」雁太邵顺水推舟,拉着朱鸾就朝另一边走去,准备下船。
「喂!」小珀气得想踹他一脚,咬牙印齿半天,只好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会派专人把你的碧焉送进城去,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切!」
「切什么切!厚脸皮的读书人,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啦!你给我识趣点!」
玄扈一声号叫,那只貌似白虎的温顺野兽便从天空奔跑着降落,站立在甲板之上,近看才发现牠一身条纹美丽异常,柔顺的皮毛松软飘逸,每一根都仿佛飘动着的白色水草,在空中漾来漾去,毛皮的周围也好像有着无数的萤光在游动,即使在黑暗中仍然熠熠生辉。
一把摸上去,这看似威猛的野兽却柔若无骨,像个柔软的垫子似的,整个人都可以陷在牠的身体里。
真是太奇怪的感觉了。
朱鸾的手沿着牠的背部摸来摸去,却怎么也不敢坐上去。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各色的飞禽走兽,但以他的经验,人间的这些走兽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譬如碧焉的石头屁股,还有那双聒噪不停的乌鸦,而这只看似很温顺的白老虎……也不知会不会在半空中把人扔下来啊?
所以嘛,他从来不相信这些四条腿的生物,还是自己的翅膀比较可靠。
朱鸾还在考虑,雁太邵已经在后面拍拍他的肩,笑着说:「没事的,这种骑兽叫『白虢』,是凤凰皇主专门为九州的官员们配备的骑兽,牠们体形轻柔但却刀枪不入,在战斗的时候可以冲在最前方。」
小珀挑挑眉头,看了雁太邵一眼,很不屑地说:「穷书生,你懂的事情还不少嘛!」
雁太邵懒得理这跋扈小鬼的挑衅,而是问:「白虢是很罕有的骑兽,一般来说只有大都才会有几头,而且只有级别很高的官员才有资格骑驭——你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小珀不禁得意洋洋起来,故作神秘道:「料你也猜不到的!哼哼……」
谁知雁太邵却没有被他惹毛,反倒冷笑两声说:「怎么会猜不到?白虢只限于都府官员使用,而整个『都府』里面除了都统之外,就只剩下平贺、朝元、师胜三名朝辅官员可以达到骑驭白虢的等级——你的朋友也是这三员中的一个吧?」
「哈哈!」小珀夸张地大笑两声:「你猜错啦!」
虽然吵吵闹闹,三个人还是很快决定了乘驭白虢的顺序。
小珀最为年轻骄纵,他轻轻在甲板上一跃,便踏上白虢的背,轻盈得有如一只蝴蝶般。
雁太邵和朱鸾也相继坐在白虢身上,它的身体软得像一张床,好不容易才能够适应,在空中保持平衡。
白虢腾空而起,玄扈咩咩地叫了两声,飞旋到半空中去引路,很快他们就距离那巨大的帆船越来越远,从高空再往下望去,那曾经巍峨高耸的船,竟似漂在浪尖上的一朵小花,瞬间消逝无踪。
薄薄的云彩在脸颊旁边飘过,感览非常清凉,因为朱鸾和雁太邵都很习惯在空中的感觉,所以他们很有闲情逸趣地观赏着天空下的景色。
繁华的拂啸城有着许多高大城堡般的建筑,由纵横发达的街道将城堡连接起来,不仅是平坦的路面,就连空中都架设着曲折的廊桥,廊桥的顶端铺设闪亮的锌片,蜿蜒伸展,势如银蛇,映衬着满城的灯光,使整座城具有一种跃跃欲飞的活力。
相比满城的灯火,四条青色的河流就显得安详而静谧,但飞得低一些,却可以看到那些河流上面漂流着星星点点的白帆,那上面一定有位俊俏的青年正神采飞扬地驾驶着小白帆。
朱鸾从没见过这样的城都,他只记得五百年前,人间只是被一种冷漠的、灰白相间的色调充满,除了帝王的寝宫喜爱以夸张的大红大紫渲染,人间只不过是一些低矮的石屋和伪饰的红墙绿瓦,最后还是被绵延的战火烧得干干净净。
只是五百年就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凤凰干得不错嘛。
但是,人类是多么地贪婪不知满足啊,即使是凤凰的英明使九州踏上了繁华之路,也是凤凰的严行酷法则使凡人们蜕掉懒惰的天性,努力从事创造,是凤凰给了他们如此繁盛的南留大都。
结果却也是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最先反叛凤凰的统治。
人类究竟在想什么?
朱鸾望了望左边的雁太邵,又望了望右边的小珀,迷惑地猜想。
究竟是妖魔的幻术迷惑了人们的身心?
还是人们的贪婪和邪恶,把妖魔……从遥远的地方吸引过来?
朱鸾有意无意地眯起眼睛,想在这稳当当的骑兽身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阵不寻常的震荡却把他惊醒。
朱鸾和雁太邵同时出声询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白虢在奔跑的过程中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前方出现了什么阻碍物。
「停下——停下——」玄扈婴儿般的声音也在聒噪地命令着。
白虢背上的三人,包括小珀在内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雁太邵在前面空旷的半空中仔细观察,不知是否是幻觉,他好像……看到一堵墙。
话说高空中怎么可能会有一堵墙呢?是见了鬼吧!可是他真的隐约地看到不远处有一堵墙,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如同一层清澈的湖面正在半空中飘荡,形成一堵水幕般的屏障,在前方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珀?」在留州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他只有去问小珀,反正他不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嘛,那就让他来解释吧。
谁知这个时候小珀也是一头雾水,他踩一踩脚下白虢的身体,想驱他继续前进,白虢却闻丝不动。
「玄扈!」小珀生气地对它喊道:「为什么不走?」
他的少爷脾气还没发完,前方就传来一道悦耳的笑声,接着从那道影影绰绰的幕墙之中,竟然钻出了一颗和骑下白虢一模一样的头颅,随着另一只白虢从幕墙当中慢慢踱出来,他们都看到了坐在白虢背上的那个女孩。
她一身极为清凉的纱衣打扮,环佩叮当,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头顶,额前留着厚厚的浏海,看上去只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但雁太邵一看到她戴在发髻上面的玉簪,就知道她的身份不同寻常,至少是三名朝辅大臣之一。九州之内有很多女性做官,有些爵位相当高贵,一旦入朝之后便可以与都统并列仙籍,其生命的进程和衰老的速度就会大大减缓,因此看起来便格外年轻。朝辅的生命并非永恒,只是会以极缓慢的速度衰老、甚至是长大,像这个小女孩,她大概是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作官,而且入朝的时间并不久,还保持着小姑娘娇媚的模样。
小姑娘的声音娇滴滴的,却是愤怒地说:「大胆妖魔!竟敢进犯我拂啸都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小姑娘的指尖朝半空中一点,喊声:「缚!」
从面前那堵模糊的墙里面竟然放射出万道金光,朝小珀一行人这边射来,在接触到他们身体的时候,金光自然地蜷曲成线状,牢牢地捆住了他们的手脚和腰部,没一会儿就将几人缠得结结实实。同时,小姑娘的指尖又朝四面八方射出来无数的银线,在天地之间交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络,将所有他们可能逃脱的道路都封死了。
雁太邵和朱鸾完全傻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跟随小珀去看望他的朋友,现在竟然还没着地就被人拦住,而且还被当贼似地捆起来,这死小孩果然是个衰神,和他在一起什么怪事都遇得到!
朱鸾努力挣扎着想把身上的金线扯脱,但金线上带着神奇的力量,他越挣扎就勒得越紧,细长的金丝如利刃一般,差点就要陷进他的皮肉当中,他痛得哀嚎起来:「小珀!你究竟怎么得罪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小珀也是一脸莫名,冲那个小姑娘大吼:「喂!你这笨蛋!难道不认得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道:「叔小公子,即使是您——都统也没有允许您将妖魔带入都府。」
「妖魔?我何时带了妖魔了?」小珀简直莫名至极:「我看妳这臭女人才像个妖魔!」
小姑娘既已为官,虽然是个少女模样,却不是他可以轻易惹怒的,她冷笑了两声道:「我的鼻子——妖魔远在百里之外我都可以嗅到,不要说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闯进来!休想得逞!」
小珀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本是极好面子的人,这番带着雁太邵和小鸟进入留州,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