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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太邵很清楚他的叹息是为了引自己去发问,继而可以继续谈话,可他实在不想与尊阳这样的人再多说什么。如今的自己无论从身份还是心态上,都无法与尊阳相比拟,虽说尊阳因为自己曾经的天谴身份,仍旧对他毕恭毕敬,可雁太邵一点都不想与过去的世界再有任何牵扯,他只想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雁太邵沉默无语,令尊阳也有些尴尬,但把玩政治的人从来都不会让场面冷掉,他很快就开始采用主动攻势,对雁太邵咄咄相逼道:「如果真是那样,真是可惜呀……」
雁太邵勉强嗯了一声。
「我本还以为……南留人民的不幸命运终于得到了皇主的同情,所以将神将您派下凡间来帮助我们战胜妖魔呢……」
雁太邵听到这句话,汗如雨下,脸上的笑容也僵掉了。
他内心的离魅嘎嘎地奸笑起来:「果不其然!他还是逼你出手啦!」
「你给我闭嘴!」雁太邵正烦着,离魅却来对他冷言冷语,弄得雁太邵更郁闷,「妖魔来犯,尊阳会向天谴求助也是自然的!谁都不想看到十多年前的悲剧再度重演!」
「悲剧?哈哈哈哈……」离魅笑得夸张极了,如果这家伙有身体的话,恐怕早就捧腹大笑了,「你要搞清楚!这场悲剧,是对人类而言——还是妖魔的悲剧!」
「你说什么?」雁太邵怔了一怔,不明白离魅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妖魔的悲剧?」
离魅用极其悲怆的声音喊道:「我们妖魔可以飞天幻化,支配整个天空,是黑暗世界的宠儿!这样的我们本该凶狠骠悍,无往不利,然而在人类的世界,我们却惨遭屠杀,毫无还手的余地,这难道还不是悲剧吗?」
「妖魔被人类屠杀?」雁太邵不可思议地大叫,他吃惊得甚至连面部表情都发生了变化,无法冷静下来:「这怎么可能!」
不晓得离魅存在的尊阳发现雁太邵的神情不对劲,奇怪地问:「天谴,有什么不舒服吗?」
雁太邵猛然一怔,从与离魅的吃惊对话中抽离,可面对尊阳的他却大汗淋漓,颗颗汗珠沿着额际淌下,脸色惨白怪异非常。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受到了离魅激动情绪的影响。
「没……」雁太邵用汗湿的手推开尊阳,身形趔趄地倒退两步,弯下腰,整个心脏都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我没事……」
他的样子摆明就是有事,尊阳当然不相信,上前来想搀扶他,却遭到雁太邵的拒绝。
「别……碰我!」雁太邵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都……都统大人,数日之前在都府的上空,曾有一场人魔大战……对不对?」
尊阳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只好回答:「的确是有。那……又如何?」
雁太邵深呼吸一口气:「那么……谁胜谁负?」
尊阳顿住了,他表情古怪地望着雁太邵,像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奇怪我会问这个问题吗?」雁太邵苦涩地笑道:「人……与魔,谁胜谁负……这本来是不需要猜想的答案。」
尊阳默然不语。
雁太邵继续用缓慢而闷重的声音道:「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妖魔面对人类的攻击,竟会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够任由宰割和屠杀……这岂不是笑话!?」
他的声音如同野兽的脚步,正步步近逼,连尊阳这样英武的男人都禁不住紧张起来,他瞪圆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雁太邵:「你——你怎么会知道?」
雁太邵诡异地一笑:「我不是神吗?大人……神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啊。」
他口吻中的轻蔑令尊阳十分不舒服,他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在与雁太邵的交往中,敬于他的身份才总是谦恭有礼,没想到雁太邵却完全不识抬举,屡屡用犀利的问题来拷问他,令尊阳简直无法忍受。
他也冷冷笑道:「没想到神将您即使离开天界,还是那么厉害……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不是他知道!是我知道!」离魅于虚空之中激动地怒吼起来,他也不管尊阳能否听到他的声音,就在雁太邵的内心大吼大叫起来:「我嗅到了!血的味道!血的味道!那是我的同类惨死在你们手下的证据!」
「离魅,你冷静一点!」雁太邵劝说他:「他不会听到你的话的!」
「啊——啊——」离魅悲痛欲绝地尖叫道:「我已经无法再冷静下去了!这个男人——他简直比妖魔还要恶毒可怕!」
雁太邵讥讽地笑道:「你也承认你们妖魔很邪恶吗?」
离魅一愣,悲惨地苦笑两声,用泫然欲泣的声音长吟道:「是啊……是啊!就因为我们本性的邪恶,所以不管我们是否对你们做了错事,都一样要遭到毁灭吗?」
雁太邵忍不住反唇相讥:「若不是妖魔对留州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也不会恨你们至此。」
「胡说八道!」离魅禁不住愤怒地低吼:「那错误是天帝犯下的!是他与妖魔立下了契约,是他允许异世界的妖魔来到九州横行肆虐!如果说留州人真的要恨的话,应该去恨他们的天帝!为什么要把仇恨燃烧到我们的羽翼之上!我们只是一群杀人的工具而已!」
「杀人的工具?这话听起来轻松。」雁太邵冷冷道:「但妖魔们恐怖的身影给留州人留下了多大的伤痛和阴影啊……」
「哈哈哈哈……」离魅又悲怆地苦笑起来:「就因为这样?所以人类要永远恨我们?」
「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泯灭的啊。」雁太邵说:「更何况你们妖魔又一次进犯人类……难道说这一次也是因为有天帝的旨意吗?」
「不!」离魅的声音犹如惨叫一般,声嘶力竭道:「他们并没有进犯人类!」
雁太邵笑笑,不以为然道:「你又知道些什么!如果妖魔没有袭击人类,都统为什么要带兵对抗妖魔?他又为什么会受伤!」
「他是故意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雁太邵开始有点鄙视离魅。如果他是为自己同类的死亡感到难过,那么还有情可原,但他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人类的身上,这也太无耻了。
「我的话是真的!」离魅的控诉声悲惨至极:「如果没有天帝的旨意,妖魔根本不可能攻击人类!」
「你骗谁呢……」
「这是真的!」
雁太邵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赞同离魅的疯狂言论,他就要从自己内心跳出来,然后将他撕个粉碎了。这个家伙真可怜,即使已经激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却全然没有肢体来发泄,只能够不断、不断地用自己凄厉的声音来控诉,来吼叫……
第二十七章
雁太邵沉默的时间太久,终于引起了尊阳的怀疑,用探究的目光对他上下打量,发现雁太邵全身虚汗,已经将衣服浸得透湿,而他的手掌始终紧紧地握住胸口,仿佛里面有什么即将蹦突而出的异物。而雁太邵眼神涣散,根本对眼前的谈话心不在焉。
尊阳十分不悦地厉喝一声:「天谴大人,你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
雁太邵被那声厉吼喊回神来,心虚地擦擦额际的汗,恍惚道:「没……没有啊……」
「那你是要责备我全力对抗妖魔的行为?」
雁太邵啊一声:「当然不会……」
「那么您为什么不肯同意帮助留州的人民,还要同情妖魔的死亡!」尊阳目露凶光,这个野兽般的男人终于撕下了温柔的外衣,回归到属于统治者的凶悍霸道,他一边向雁太邵靠近,一边握紧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胸腔中的野兽释放出来。
「我……」雁太邵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真的是在同情死去的那些妖魔们吗?在听到离魅说,那些在大战中惨死的不是无辜的人类,而是凶狠的妖魔之时,他身为一个人,本该感到庆幸和喜悦,可他在震惊之余,竟然感到惶恐、伤心,仿佛他难以置信,这些飞天的黑色羽翼们竟然会在看似柔弱的人类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这究竟是为什么?只因为一只邪恶的妖魔正躲在他的内心?
那么……他的灵魂也会被这污秽的魔鬼渐渐侵占……最后变成妖魔们的同党吗?
雁太邵很惶恐,尤其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尊阳,他简直是想逃跑了。可尊阳却不肯放过他,他钢铁般的拳头仿佛正攥紧了雁太邵的命脉,令后者喘息不得。
「天谴!你不能输给他!」离魅又忍不住尖叫起来。
雁太邵无力地回应:「你有完没完啊……因为你的存在我已经被人怀疑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天谴!正与邪不是别人强加于你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雁太邵心中一愣,恍恍然地觉得这句话好像有谁曾经对他说过,可是他却全然不记得了。
「我自己的……选择?」
「是的!九州天地,是非对错本就源于一片混沌之中!是谁告诉你妖魔是邪恶的魔物?又是谁命令你一定要和尊阳站在一边的?」
「我……」雁太邵心中疑惑万分,「我不是天谴吗……他应该帮助人类的……」
「可你已经不是他了!」
离魅的一声呼喊,宛如晴空中的一道闪电,撕裂了雁太邵内心的平静。
他蓦然间苦涩地发现,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逃脱雁玉既定的命运,即使他有意想要逃避,忘却过去的回忆,与天谴的职责背道而驰,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浪人……
但是服从的天职、神将的使命,早已经融于他的灵魂之中,潜意识中总是不知不觉会被周遭环境影响、会被身边的人物操纵。当他孤身一人的时候觉得自由自在,然而一旦有比他强势的人出现在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服从……顺从于别人的意思。
这真是可悲到极点的性格,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包括朱鸾在内,虽然这只没头没脑的小鸟并没有对他发号施令,但却是以柔软的攻势在融解他内心的冰封。雁太邵一直以为解开他封印的是灰羽的指示,其实他错了,早在他从华诞山上将朱鸾带下山来,他就已经开始行使凤凰给予他的使命。
「不辱圣命……」
朱鸾这一整天都好开心,他不断地扑扇着翅膀在都府里面飞来飞去,虽然只是短距离地伸展翅膀,却已经足够让他心花怒放,他一会儿飞出去一会儿又飞回来,在雁太邵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雁子,我们离开留州以后去什么地方?」
「雁子,小珀说他们家乡那边有很多的高山和峻岭,我们要不要到那里去放风?」
「雁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感谢南留的都统一番?」
「雁子,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雀跃的朱鸾终于发现了雁太邵与他截然相反的情绪,还有一张臭臭的脸。他疑惑地歪着脑袋望了雁太邵一阵,轻轻地走过来,把手掌搭在雁太邵的背上。
因为体内有了足够的能量,朱鸾现在可以随意地控制自己羽化人形的程度,他可以把自己变成怪异的人头鸟身的怪物,也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只全身鸟毛、却有着人的四肢的怪东西。但为了让别人看得舒服,他还是化为正常人形,但保留着肩膀上面可以供他飞翔玩乐的翅膀。
「你怎么啦?」朱鸾抓着自己翅膀上面软软的绒毛轻轻拂在雁太邵脸上,这个游戏他已经和小珀乐此不疲地玩了一天,每当那个小孩闹别扭,朱鸾都能够逗笑他。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