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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尝尝。”她递给庞辙严。
庞辙严接过来尝了一口,脸色一凛,猝然搁下碗,用箸子夹起碗里冬菇,玻а巯盖疲绷成璞洌叵溃骸氨鸷龋 币桓龅妇痛蚵湎睦追婕靶∫掷锾劳搿
梦蝉骇住,看着碗飞落地上,砸出清脆的碎裂声。庞辙严陡然起身,对着一脸错愕的柳梦蝉劈头就骂。“混帐!你分不出这是毒菇吗?”
“毒菇?”夏雷锋急急跳起,呸呸呸地干呕,又抓着小银要她呕出来。
混乱中,庞辙严揪来夏雷锋封住他几个穴,小银亦是。“你们两个进来。”
庞辙严领他们去运气排毒。
混乱后,梦蝉还怔怔立在案前。待她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狼藉,忽而眼泪就一滴两滴地淌了下来,濡湿了桌面。
原来香菇还有毒的?她怎么这么笨,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梦蝉蹲下来将碎片拾起,一片两片三四片,眼泪也不争气一滴两滴三四滴地坠了一地。
她揉了揉眼睛,喉咙酸涩。“我真笨……”涌出更多眼泪。她越是想做好,偏偏愈是搞砸。梦蝉深吸口气,不行,不要哭,师父最讨厌她哭了。她抿紧唇压抑着喉咙深处的苦涩,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直直落个不停。忽而指尖一痛,小指给碎片划了道口子。“好痛!”她皱眉,抬手凝视着割伤的小指,看着鲜血蜿蜓地渗出来,她伤心地眨眨眼。“我真笨,什么事都做不好……”蒙住脸又哭得一塌糊涂。
※※※※※
帮夏雷锋及小银逼出体内毒素,已是三更天。庞辙严封住他们几个穴道指示他们运气排毒,这才掀开帘子跨步出来。厅里已经收拾干净,他转往徒儿们休憩的小室,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屋外漫天风雪,北风冷冽狂啸,撞击着门扉。
梦寒这小子去哪了?庞辙严侧身,目光一凛,唇角逸出一抹淡淡笑痕。八成是又躲到哪儿哭了吧?
※※※※※
午夜,细雪纷纷。
“呜呜……”啜泣声在赤暮崖上伴着冷风呼啸。
雪地上,只见柳梦蝉抱膝独坐,对着夜色一边哭一边冷得直打颤。萧瑟瘦弱的背影快被纷纷落下的雪淹没,脸上淌落的热泪因为冰冷的空气,很快就凝成冷霜覆在那被冻红的小脸上。啜泣的时候,嘴边氤氲着寒气,一冽又一冽地被冷风吹散。
庞辙严找到他这个笨拙的徒儿,伫立在柳梦寒身后,双手环胸沉默地听着她哭。这样听她啜泣了许久,开始觉得再不出声,她很可能会哭到早上,把自己冻死在这里。
“你到底哭够了没?”他终于忍不住出声。
黑暗中忽来的斥喝,吓得梦蝉身子一震,抱头往前,直扑进雪堆里。“鬼……鬼吗?”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听到人声?她惶恐地开始胡念佛号。“菩萨保佑、阿弥陀佛,别吓我,我怕呀……”
真是够了!庞辙严瞅着雪地上那直发抖的身子,真不知该气还是笑,他提脚踹出一冽雪,溅上她的身子。
“蠢,怕鬼还跑到这里。”
这声音?是师父!梦蝉转身,果然看见师父双手环胸,高大威猛地矗立在面前。
“师父……”见着师父,她鼻尖一酸,忍不住又哽咽了。
庞辙严注视着那张被冻红了的小脸,黝黑的视线暗了,瞳孔一缩不自觉惊叹。他长得真的太清秀,跌坐在雪地上,彷佛是哪来的仙子。大雪中,那一双漾水的眼眸很是惹人怜爱,是的,他每次心有不忍都因那张太过无辜的脸。
“你以为哭,就能解决犯下的错?”他故作肃然问道。
“他们怎样了?”梦蝉紧张地问。
庞辙严冷着脸。“死不了。”他看见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太好了!”她笨拙地揉揉眼睛。“师父,对不起。”又开始她柳梦蝉最擅长的事──道歉。“真对不起,我太笨了……”
庞辙严硬起心肠,蹙着眉头,冷哼一声。“除了哭,你还会干么?”他无情地责骂,口气硬帮帮的。“只会借着眼泪来博取同情吗?没出息!”
她哭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她不是啊,梦蝉伤心地低垂着脸,无话可说。这是第一次,师父这样毫不留情骂她。惨了,师父是真的讨厌她了。
见柳梦蝉被骂得不敢吭声,他略微不耐地问:“在这儿哭多久了?”他瞪着鹰般犀利的眼睛俯视她,眼中闪着有趣的光芒,忽然问:“有没有看见什么?”
“什么?”梦蝉抬起脸,一阵茫然。
“当然是鬼啊!”他漫不经心地拂落袖上雪片,轻描淡写地说着。“知道为什么这里叫赤暮崖吗?”他顿了顿,沉默了会儿。
梦蝉直觉地意识到某种恐怖的氛围扑向她来。果然庞辙严回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道:“因为这儿常有赤发妖出现,尤其是……”在梦蝉惶恐的抽气声中,庞辙严抬头观察了下天色,又觑了她一眼,口气寒飕飕地道。“尤其是这种大雪夜,最喜欢出来吃人了。”果然看见这笨徒儿大声地抽气,一副快就地昏厥的惊骇样。
什么?赤发妖怪?梦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惶恐地睁着一对大眼睛。打心底直凉到脚底,她最怕鬼了,瞬间脑海立即浮现赤发鬼吃她的模样。这一想,寒毛全竖了起来。
庞辙严说完,犹泰然自若地斜斜负手睨着她,然后很缓慢、很缓慢地轻声对她道:“你哭过瘾了就回去,师父要走了。”
“不──”梦蝉骇得立即哭爹喊娘地喊住师父,但见庞辙严很冷酷无情的背过身去,正要迈步,想了想,又很可恶的回头提醒她一句:“记着,看见赤发鬼要跑快一点啊。”他觑着她,眼里闪烁着光芒。“反正你会超影式,什么鬼都追不上你,只要别一紧张又忘了招式就行了。”语毕,掉头就走。
“师父!”梦蝉哭喊,环顾四周,登时只觉得阴风惨惨,很有鬼要出现的情势,她毛骨悚然,背脊一凉就往前扑去。“师父?”想起身追师父,但两腿一软,却跌个死惨。这才发现她坐在地上哭太久了,竟麻得站不起来,她急出了泪,频频喊那个风雪中的背影。
“师父,我怕……你别扔下我啊……师父?师父!”呜呜,太恐怖了,四周魅声魅影地,好不吓人。她急得用力揉腿儿,想快些追上去,一边揉一边啜泣嚷嚷。“师父,别扔下我啊,师父……”师父一定讨厌她,才会将她撇下不理。这样想她哭得更凄惨了,眼泪直喷,嚎啕大哭。“呜呜……师父,师父……”
“嚷这么大声是想把所有的鬼招来吗?”顶上陡然一喝。
师父?梦蝉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踅返的师父。他一脸严肃,眉头凶狠的皱着,目光炯炯地瞪着她。
他表情很是凶狠,心底却为这笨徒儿满脸的泪痕感到好笑,真够胆小的!
梦蝉怕被骂,可是更怕赤发鬼。想想与其被鬼啃了,倒不如硬着头皮挨师父骂,是故她啜泣着小小声地哀求。“师父……你别扔下我,我怕……怕鬼啊!”
庞辙严挑眉,漠然地俯视状甚狼狈的徒儿,垂眸冷冷道:“若知道怕,下回就别大半夜的胡闯。”方才找不着她时,心底很是担心,这会儿乘机数落起来。
“我知道了,师父。”梦蝉抽噎着一边抹泪。
庞辙严双臂交叠胸前,肃然道:“起来,跟师父回去。”
“可是……”梦蝉可怜兮兮地瞅着师父。“可是……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她的腿好麻啊,冻得使不上力了。
庞辙严俊脸一沉,眉间凝聚怒气。“等?”他咆哮。“给你折腾一夜还不够吗?”这会儿还要他等?他咬牙冷声吓唬她。“要等你自个儿等,等鬼来把你吃了!”说罢掉头就走。
“师父?”梦蝉一急起身就追,腿一软又跌回地上。
听见声响,庞辙严转身,黝黑的眸子打量了她一会儿,缓步踱至她面前。
看她狼狈的模样,只淡淡问了一句:“是不是腿麻了?”
梦蝉低着脸“嗯”了一声,冷不防师父骂声劈来。“笨蛋!”这一咆,吼得梦蝉又是一阵哆嗦。
他气得想掐死这笨徒,他破口大骂:“你到底在这里该死的哭多久了?你脑袋装的是什么?草包吗?不知道在雪里冻久了腿会废吗?”
这会儿,梦蝉被骂得直缩成一团,小脑袋直想找地方藏,忙又道起歉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知道了,呜呜……”
庞辙严怒气冲天地骂完了,但见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一滴两滴直沿着柳梦寒那秀气的脸颊落。这小子是水做的吗,怎会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掉?他叹气,扯落身上大袍,拋至她身上。
肩上陡然一暖,梦蝉惊愕地抬起脸,看师父一脸严肃,她搂着袍子鼻尖一酸。“师父?”
庞辙严仰头,观察风势,忽然背对着她蹲下。
“上来吧!”他作势要背她。没见过哪个师父像他这么辛苦,一天到晚背徒儿的。他等着,久久未见柳梦蝉上来,只听得背后她畏畏缩缩、拖拖拉拉支吾着──“可是师父……这样太对不住你了……我一会儿应该就可以……”
庞辙严回首,口中白雾一冽,喷气道:“再啰唆我就把你从赤暮崖踹下去。上来!”梦蝉赶紧跳上师父的背,环住了师父颈子。“是,我上来、我上来了。”
厚重的黑色大袍罩着梦蝉小小身子,一并也罩住两人。
袍外冷风扑朔,袍内极之温暖,庞辙严健硕的身体透出的体温暖着梦蝉。
她被冻麻了的身子一靠上师父厚实的肩膀就暖了,庞辙严一路沉默地在大雪纷飞中行走,厚厚积雪对他行走的步伐似乎毫无阻碍,他依旧俐落地大步行走。透过厚袍一角窥去,四下是白茫茫一片,彷佛只剩下她和师父两人,在这个寂静雪夜,趴在师父宽阔的肩头,梦蝉忽然好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永远永远地留在这一夜,这一夜师父的肩头好暖。
终于返回住处,庞辙严松手放她下来。梦蝉揪着袍子滑下那一片宽背,忽听嘶地一声,庞辙严回首,正好看见大袍被撕了一道缝,柳梦蝉则是瞠目结舌,惊慌失措地抓着裂开的那一角,一脸狼狈震惊。
“我……糟糕……”她手忙脚乱检视着裂缝,连忙道歉。“我太不小心了,可能是勾到什么了,我……我会补好的,虽然裂得挺大的,可是……”
庞辙严垂眸,只拍拍她的头。“进来吧!”他转身大步跨进屋内。
梦蝉抓着那厚袍,忙跟进去,犹喋喋不休地保证着。“我会缝好它的,师父对不起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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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裂了大缝的袍子着实给梦蝉出了难题,料子十分厚硬,加上她本就笨拙的技术,虽然她很努力地缝缀,却补得奇丑无比,丑得不敢还师父,只好偷空就缠着贺小银。
“小银──”她抱着师父的袍子指着那裂缝。“妳女红好不好?教我怎么缝行吗?”梦蝉尴尬地道。“我缝了几次,很丑。”
小银坐在炕边,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又低头心事重重地继续喝她的茶。
“小银?”梦蝉哀求着。
但见贺小银起身撇下她,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少烦我!”
翌日,小银失踪了。
跟着,夏雷锋也郁郁寡欢地向师父告辞。
柳梦蝉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夏雷锋离开那天,彷佛变了个人,眼神非常忧悒,一点都不似平常那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模样,他就这么忧郁地下山了。
冬季,白雪皑皑的麒麟山只剩下她和师父。
这夜,彷佛特别冷,梦蝉拎着煮好的热茶给师父,顺便将那好不容易才缝缀好的袍子还他。虽然还是缝得不大完美,但她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