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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溟身为长子,也去了四王府,要劝瀚江几句。瀚江静静听他说,并不回话,怀素却站了出来。
“你不要逼四哥,若非要娶妻的话,我替他娶也就是了。”怀素道。
看他平日一副聪明状,怎麽说出这麽可笑的话来。羿溟便是气:“这种事哪里有替的?”
“四哥的就是我的。”怀素静静道。
瀚江拍拍怀素:“小素,别说胡话,我娶妻也就是了。”
羿溟看著他们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心下嫉妒无比。
瀚江後来娶了右相二女儿,据说夫妻相敬如宾,成婚年余互不言语。而羿溟已经有了两儿一女。
下面人都感慨,四皇子太重情,不是当太子的好材料。
四
怀素十九岁的时候,羿溟亲眼看到他和一名女子在一起,两人皆是衣冠不整。
羿溟几乎气疯,也不顾自己是在四王府上,硬是把那女子赶了出去。怀素奇怪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这位“皇兄”做什麽气成这样。
“你让她碰你……”羿溟紧紧咬住唇,手握得紧,怕自己一个失控,真的伤了眼前这人,可又实在抑不住怒火,“怀素,你竟然找女人──”
怀素皱眉看著他:“皇兄,我又不是宫里太监,为什麽不能找女人?”
羿溟被他这话一下子噎住,竟是答不出来,半晌方勉强道:“你还小……”
“我小?”怀素微挑眉,“皇兄十八就娶了王妃吧?我四哥也是十九成亲……”
他这一口一个皇兄一口一个四哥,已经是分了生疏。羿溟本就难受,听他这麽一说更是郁结,忍不住抬起手来。怀素以为他要动手,脖子一梗,倒是眼睁睁看著他。
肩头被抓住,却是被拉到羿溟身前,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落在他双唇上。
怀素傻了。直到对方舌尖触到他牙齿,方才醒过神来。
“你做什麽?”怀素推开羿溟,嫌恶地擦了下唇,黑亮的眼中尽是不悦。羿溟心在下沈,听到怀素略带了些情绪的声音响起:“皇兄,无论你怎麽讨厌我,这麽做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我什麽时候讨厌过你?”羿溟以为自己在质问,声音却低微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他咳了一声,只觉嗓间干哑:“怀素,我从来没讨厌过你,我……喜欢你。”
怀素傻呆呆站著,这一次是真的傻了。
次日,怀素到吏部尚书府上提亲,三日之後,聿憬帝下旨赐婚。怀素希望能尽早完婚,但他毕竟是皇子,对方也是千金小姐,不能太草草了事。於是婚期订在半年之後。
聿憬帝身体越来越是不好,皇子们本来的暗斗渐渐浮到明面上,怀素自然是站在瀚江一边,和羿溟针锋相对。
怀素本就聪明,对付羿溟的很多手段都是他的主意,然而他始终没有说出羿溟对他的妄想。
羿溟想,若是怀素真说出来,就干脆破坛子破摔,抓他离开这里好了。这个皇位,本来就没有怀素来得重要。
可是终究什麽都没有。羿溟只能眼睁睁看著怀素成亲,见他站在凤冠霞帔的新娘身边,一身红衣衬出肌肤胜雪,生生将新娘的窈窕比了下去。
心死成灰。然而最後一点火星不熄,想著只要登上那龙椅,就还有希望。
第二年,怀素得子,取名沈步吟。才是婴儿的沈步吟便显出十分的可爱,可想长大後肯定和他爹一般,倾国倾城。
羿溟很喜欢这位侄子,常常去看他。每次去的时候怀素都是一脸戒备,绝不让他太过靠近小步吟。
其实便是再像又能怎样?那个瞪著圆圆眼睛说著素素赔罪的人,只有一个。他用尽心去爱的,也只那麽一个。
三年之後,怀素二十三,聿憬帝崩。死前下旨,皇长子羿溟即位。
大局落定。
五
新帝登基,自是一派新气象,原本新帝一派的人自然要提拔,旧人也要去除。而原来和羿溟争皇位的,自然是得不到好下场。
即位十天後,羿溟微服去四王府,带了二十名大内侍卫。瀚江开门,倒是平静:“参见皇上。”
羿溟倒也客气,到得王府里,和瀚江有的没的说了半天。终於看到怀素出来,於是道:“四弟,朕此次来,是有事相商。”
瀚江低头:“皇上旦有吩咐,莫敢不从。”
“哪有那麽严重,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去,毕竟云滇太偏……”羿溟道。
“云滇?”怀素一惊,上得前去,“这怎麽可以,听说那里毒虫丛生,太危险了……”
“关键是没有其他可信任之人替朕去。”羿溟看著他,道,“若是能有别人……”
“我!”怀素斩钉截铁道,“我可以去。”
羿溟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六弟,你以为朕会同意你去?”
怀素一凛,瀚江不明白他二人在说些什麽,却也怕这个弟弟真的替自己去了,於是道:“小素,你乱说些什麽,那种地方哪里是你该去的!”
“你能去,为何我不能去?”怀素问道,“你有妻子,有这一府上下……”
“说到妻子,朕正想说呢。”羿溟道,“右相说他女儿嫁过去之後似乎一直没圆房,让朕问问四弟是不是不想要王妃,不如朕做主仳离算了。”
怀素怔了一刻,眉挑起:“你到底想要什麽?”
“郑翰林是滇人,他去刚好。但他负责教皇子诗书,著实走不开……”羿溟道。
“……”怀素稍微迟疑,随即道,“我替他。”
他只觉难堪,转过身去。因此没有看到羿溟露出的笑,和笑中苦涩。
自此而後,怀素一日之间,倒有大半日都要在宫内度过。说是教皇子,实际上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皇帝对面,任他放肆看著而已。
家里却也不安生,瀚江倒还好,仳离一事被水王妃坚决拒绝,反而拉近这一对成亲数年的夫妻之间距离。但怀素并没有那样的运气。
六王妃的父亲,也就是吏部尚书,因为收受贿赂纵仆行凶等罪名,被撤去官职。然而当真明白其中原委的,都知这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的问题,出在他女儿和六王爷身上。
皇上封四王爷为诚王,封六王爷为靖王,怀素的实权,远远大於瀚江和其他王爷,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那一人,都不会违背怀素的意思。
可怀素什麽也不要求。若说他有什麽希望的话,只是四哥过得好,小步吟健康长大。家里被妻子闹了个底朝天,怀素却无可奈何。
他从未爱过她,或者说他从未爱过任何人,因此无法为了她去救她父亲,因为她爹毕竟是真的错了。能让他无条件原谅的,只有四哥和步吟,而已。
他本就情薄,多不出分给他人的。
羿溟对怀素百般宠爱千般体贴,却也换不来怀素的更多注意。明明是主宰众生的皇帝,却奈何不了这少年。
终在一日怀素跑去看瀚江之後发作,怒气吞没了羿溟,让他做了他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
──他是这样的拥有了他,还是这样的失去了他?
六
几乎是囚禁一样,将心爱的人困在宫里,以为这样就不会失去。
但是囚不住心。怀素本就比外表坚强得多,没有太多欲望的人本就容易刚强,何况他和羿溟之间,是羿溟完全居於下风。毕竟强迫不来心。
怀素抓紧每一个机会出宫去见瀚江和步吟,羿溟只要一找不到他,便会起驾诚王府。怀素并未另起府邸,因此他一家本就和诚王一家住一起。
如此出宫次数多了,羿溟自然乱想。谁知怀素到底是去看儿子还是看瀚江的?他本就一直嫉妒瀚江独得怀素感情,这样下去时间久了,难免对瀚江更是没个好脸色。
朝中大臣很快便知道诚王是皇上眼中钉,因此当诚王妃怀孕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等著看到底是男是女,纷纷猜测皇上能容这敌人容多久。
小步吟四岁的时候,诚王得女,名为其楚。
怀素很喜欢这个小侄女,常常和孩子腻在一起,更是忽略羿溟。他本来就极恨羿溟,自也不会去在意羿溟到底有多痛苦,只觉他都是自找。
是,他都是自找,世人为情所苦,本就都是自找。然而就算知道是自找知道是无益,难道就能不去苦了麽?
没得选择吧。
怀素和羿溟之事多少人都看在眼底,靖王妃自然不会不知道。夫君眼光不在她身上这点本已让她难以忍受,丈夫竟然和男子有染更让她极度愤怒。一日,她带著八岁的步吟,离开了诚王府。
众人都找疯了,不是为了靖王妃,而是为了步吟。怀素就这麽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出了什麽意外……
“步吟要是有事,四哥,我也不想活了。”怀素对瀚江道,笑得却美丽,“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吧,我只能希望没事……这样的生活,我烦了。为什麽我就要忍受他勉强我做的一切呢?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
“是!就因为朕是皇帝!”羿溟声音冷冷响起,人走了出来,一把抓过怀素,转身就往外走。
瀚江冲上前来:“你做什麽……”
羿溟一把推开他,他武功本就比瀚江高,何况瀚江哪里敢动武,被打到一边。怀素担心他,不停地挣扎,只让羿溟更气。
抱著怀素坐轿回宫,怀素这些日子找步吟已是辛苦无比,这时候哪里还有力气反抗他,被扼住手脚,摊在羿溟身上,任他上下其手。
轿子到宫门之後该换轿,但羿溟见怀素发丝散乱脸生红晕的样子,心里当真爱煞,再也不舍他给别人看了去,於是吩咐直接将轿子抬到寝宫。遣退太监宫女,他抱著怀素走进去。
很轻,却是他生命的重量。横抱著,唇在他耳边不断摩擦著,低声在他耳畔:“怀素,只要你给我一分,我就给你天下。”
怀素将脸侧到一边:“我不想要什麽天下。”
双手微微发抖,就是这样,他给的他完全不要,他只要他的四哥他的儿子。羿溟心口发凉,有什麽涌上来,强行压下去。
把怀素放到床上,身体随之覆了上去,撕开男子的衣襟,抚上他身上每一寸脆弱的地方。拼命吞噬著,似乎这样才能确定对方在自己怀中一样。
也确实只有这样才能确定。
羿溟下旨,全城搜人。两日之後,小步吟被带回到怀素面前。靖王妃已经死了,就在步吟面前跳下山崖。
小小的孩子,却是一脸漠然,甚至带了一丝笑:“她说她太累了,不想活了。”
七
他知道他恨他,虽然他爱他。生命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使爱愈性命,对方也未必会把你挂在心上。
一方的狂恋未必等於另一方的回报,再渴望也终究枉然。羿溟也抓起怀素问他怎样才能爱上他,也尽力讨好百般温柔,然而最终得不到那人一点回应。
冤家,都是冤家。他是他的,他是他的。怎麽分得清楚。
小步吟一天天长大,终於长到十一岁。
那一年,羿溟开始剿灭江湖中隐藏著的敌对势力,主要是一个叫暗门的新崛起门派。暗门据称是前代皇子在宫斗中失败後出走创立的,隐藏在江湖中,为的是培养自己势力,有朝一日造反篡位。
暗门和原吏部尚书勾结,想对怀素下手。吏部尚书因为女儿自杀,自己又被免了官,早对怀素恨之入骨,一直想致他於死地。
羿溟早知他们的想法,也知道他们的布置,却故意不去阻止。但他自然也没让怀素身处险境,而是让瀚江去本来该由怀素去的思年殿。
他们毕竟是同母所生的兄弟,外人仓促之下,很容易认错。羿溟想著,这一次不是他下手,怀素……应该不会怪责到自己头上吧?只要没有了瀚江,怀素总会对自己好些,对自己多依赖一些吧?怀素只对亲人多些感情,只要没了瀚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