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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不耐烦的口气吓到,雷黛薇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刀子,开始砍他说的那种竹子。
她用力地砍、拚命地砍,在砍下第一刀的时候差点被反弹回来。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砍得好好的吗?怎么才换个品种,就这么会欺侮她!
雷黛薇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刀,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砍下去的同时,耳边却传来一个柔软但阴凉至极的声音。
“继续砍,不许停。”背对着她的时追地柔声警告她,吓得雷黛薇一刻也不敢停。他的背后长了眼睛吗?否则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只得委屈不已地咬着下唇,硬着头皮一刀一刀的砍,一根一根竹子的拉,在行进的过程不但赤着脚,而且还被自己的长礼服绊倒好几回。
一路上,她就这么噙着泪,受尽委屈地跟在他后面拚命砍竹子,等她砍到足够分量的竹子时,手掌早已经起泡,再也提不起任何东西。
时追地并未察觉到她的窘况,只是移动着敏捷修长的身驱,来回不停地走动。他要做的事情
很多,首先他必须找到一个适合搭建竹棚的地点,又得将棚子的底架高,以防有爬虫类侵入,还得将他搜集来的干草平铺在竹棚的底座当做睡觉的草席,四周再用树皮固定好,免得大雨还没来棚子就被风吹跑了。
然而,最麻烦的要算搭建竹棚的屋顶及骨架,那不是他一个人做得来的事。
“过来帮我扶住这根柱子。”他朝默默站在一旁的雷黛薇下令,雷黛薇立刻趋前帮忙。
强忍住痛,雷黛薇用她长满了水泡的小手尽力扶好粗壮的木头,试着不让自己的表情扭曲。
但时追地注意到了,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猛然一翻——
“什么时候搞成这样的?”他蹙着眉心看着她发红、起水泡的掌心,盯着她问道。
“刚刚在砍竹子的时候。”雷黛薇忍着痛小声地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挑眉。
“因为……因为我不想打扰你工作。”他已经够看不起她了,不必再增加他的不良印象。
时追地默默看着她,好像第一次看见她似的盯了她许久,过了一会儿,才放下她的手,许她休息。
“去那边坐着,你不必帮忙了,我自己来就行。”轻声丢下一句算是抚慰的话,时追地转身继续他的工作,雷黛薇却为这难得的温柔感动不已。
他居然叫她休息耶,还用这么温和的眼神看她!
轻轻触碰一下戴在右耳的钻石耳环,雷黛薇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梦中的母亲戴着和她相同的耳环,温柔地告诉她:这世界有许多值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事物,金钱不是万能。
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耳环、留下来的训示,耳环仍在,处世的名言却早已被她抛到脑后,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母亲的意思。
原来一个人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你必须亲手去做些什么,才能获得别人的尊敬。
看着时追地努力辛苦的背影,突然间雷黛薇也想为他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找喝的。
下定决心之后,雷黛薇站了起来,四处观望有没有什么可吃的果子。
有什么可以吃的呢……有了,椰子!
好不容易才发现目标的雷黛薇高兴是高兴,却也很快的发现到,亲爱的椰子哪儿不好长,偏偏长在椰子树的顶端,而那可离地面有好几公尺高。
也只好拚了。
仗着一颗爱慕的心,雷黛薇人也变得勇敢,只不过她的双手长满了水泡,裙摆又长得离谱,实在勇敢不起来。
在找不到布条的情况下,雷黛薇只好忍痛割掉八千美元的裙摆,缠住她受伤的手掌,正式宣告进入荒蛮时代。
现在,她的裙子短得跟女泰山没两样,腰部又系了把发亮的尖刀,说有多原始,就有多原始,只要再征服眼前的椰子树,就可以改行演蛮荒电影了。
好在雷黛薇此刻什么没有,勇气最多。暗暗自我鼓励一番以后,她即朝着细长的椰子树前进,像只青蛙似的手脚全开,开始与光滑的树干搏斗。
嘿咻……嘿咻……爬呀爬……
她拚命地往上爬,身体也拚命地往下掉,她嘿咻了半天,连五十公分的距离都达不到,仍是在原地踏步。
怎……怎么会这样?
雷黛薇瞪着眼前的树干发呆,不相信连椰子树都要欺侮她。
不对,静下来思考,你一定能找到爬上去的方法。雷黛薇暗忖。
不知已经多久没用过大脑的雷黛薇,终于在脑细胞的强力运作下找到上树的方法,那就是——
沿着浮出树干的环状凸起,一节一节的往上爬,如此一来就能爬上树顶,采到她所要的椰子。
搞清楚了攀爬的方法之后,雷黛薇重新登上椰子树的树干,顺着凸出来的环节一阶一阶的往上爬,过程惊险万分,有好几次差点掉下去,所幸总是在最后关头稳住。
好不容易,她终于爬上了椰子树的顶端,而她可怜的双腿也已经多处擦伤,唯一能支持她继续向前的,只有时追地那张总是淡然的脸和睥睨的眼神,她想在他眼中看见赞许,那比宝石还珍贵。
拿起锋利的小刀,雷黛薇摇摇晃晃地割下一粒椰子,椰子砰一声地落在地上,她亦顺势往下看。怎知不看还好,一看便头晕,连第二棵椰子都还来不及割,她便像晕船一样摇摇晃晃起来,逼得她只好快点爬下树,不敢久留。
不消说,下树的过程又是惊悚万分,险象连连,但是雷黛薇一点也不在乎,她终于靠自己的力量采到一颗椰子了!
捡起得来不易的椰子,雷黛薇像个开心的小孩,一路蹦蹦跳跳地跳到时追地的跟前,双手奉上椰子。
“给你,你一定渴了。”她笑得好开心。
“你上哪儿弄来这个?”时追地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椰子,并未伸手接过椰子。
“那边的椰子树。”雷黛薇腾出一根手指点点椰子树的方向,开始觉得泄气。
“这是你自己采的?”他边说边打量雷黛薇的外表,发现她裙子短了,脚也受伤了,脸上沾了些灰尘,手上绑了与礼服相同颜色的碎布条,在在说明了她方才干了哪些蠢事。
“嗯、嗯。”她兴奋地点点头,很高兴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
“跟我来。”时追地没有接过椰子,也没有任何一句嘉奖,反而转身就走。
雷黛薇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手上还捧着椰子,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跟手上的椰子一样沉重。
“就是这棵椰子树?”他问。
“嗯。”她咬住下唇难过地回答。
时追地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椰子树的四周,最后锁定椰子树后方的草丛走了进去。
雷黛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听到草丛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见他从草堆里出来,手上捧着一粒比她手上还大的椰子。
“想喝椰子汁地上捡就有,不必冒险到树上去搞,知道了吗?”时追地像是教官似的训诫雷黛薇,使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知道了。”她是白痴、她是笨蛋,难怪他不肯接受她辛苦摘来的椰子,原来地上捡就有,犯不着亲手摘。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让她感到非常惊讶的,时追地竟在她大骂自己是白痴时,接过她手上的椰子,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居然跟她说“谢谢“,她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他高大的侧影,和他稍稍软化的眼神,雷黛薇第一次了解她母亲的话。
原来,用双手去获得认同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第四章
是夜,大雨瀑泻,凶猛的雨水从天际忘了关上的窗户一涌而下,以万马奔腾之势倾注人间,打落在雨林内几百万居民的身上。住在雨林中的居民,莫不纷纷走避,以逃过这场大雨。
躲在竹棚下的雷黛薇也和雨林中那些昆虫猛兽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好躲到意中人的臂弯中寻求保护。可惜,中意的王子虽然和她距离不到五十公分远,但冷淡的表情却使人有身在南极的错觉,尤其他那一句“别靠近我“,更是将她一棒打入失望的深渊,差点爬不出来。
唉!要是她有魔法棒该有多好。至少她可以变几条毛毯出来里在身上度过寒夜!或者是变出几只蜈蚣跑出来吓吓她,如此一来她才能编出接近他的借口,而不必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瑟缩在一旁的角落等待魂魄归西。
好冷哦,真的好冷。虽说她已经在雨林中度过好几个夜晚了,但从来没像今晚那么冷过,而且雨水从她身边镂空的部分不断地渗进来,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没时间建造竹墙,只能快速搭好避雨的屋顶。换句话说,除了头顶上那片屋顶和几根支撑竹棚的柱子之外,他们唯一的财产只剩身下那片用树叶堆成的草席,而且还危在旦夕!
“呃……那个……”原本她想发出一丝声响告诉她身边的男人,她的草席已经被无情的雨水打湿了一半,但他闭上眼、冷漠的表情很快地打消了她的念头。
算了,她也躺下来睡觉好了,大不了她也学他一样做个面无表情的雕像,没什么了不起。
想通了之后,雷黛薇放下原本曲着的膝盖,慢慢地躺下。
好硬的床,睡惯了“席梦思“之类的名床,雷黛薇还真不习惯这种用木头竹板搭成的临时住所,这根本是折腾人嘛!怎么有人睡在这种石头上,还能睡得那么安稳?
想到这里,她不觉地瞄了身旁的时追地一下,猜想他的出身。这男人好像是万能的,无论是开直升机,或是搭棚子都难不倒他。高耸入云端的大树给他爬起来,也好似踩平地一般简单,野外求生的常识又丰富得吓死人。就拿满山满谷的野果来说好了,他怎么知道哪一种水果能吃,哪一种不能食用?!哪一种药草能够治病,哪一种相反地会致命?简直是太神奇了!
不过,最神奇的要算是他的定力,像她这种美女陪在身边,他都能把她当成路边的杂草不为所动,到底还算不算男人?
她持续怀疑着,也持续翻来覆去。这么硬的床和棺材板根本没两样嘛,她左翻右滚就是睡不着,要是她能再躺过去一点点那就好了,至少能从王子那边偷得一些些温暖,抵挡这要命的寒气。
不过,这却是不可能的事。
深深叹了口气,雷黛薇认命地将自己的美梦打碎。还是回归现实比较实际,像他这种冰块谁也融化不了。
她才刚要闭上眼睛,到梦中寻找魔法棒的时候,不期然在脚下瞧见一条红红的东西,抖动着数不清的短足,快速地朝她爬来。
那个东西好像是——
蜈蚣!
“啊——“认清来物之后,雷黛薇克制不住地尖叫,整个人爬起来跳到时追地的身上,死巴着他。
她是说过希望能变出几只蜈蚣来,但也不必这么准吧!
“你干什么?”被惊醒的时追地比蜈蚣还可怕地开口,阴沉的眼神警告她最好立刻放开他。
“有……有蜈蚣!”雷黛薇决定死也不放开他。与其被蜈蚣咬死还不如被他瞪死,至少还死得比较有价值。
“蜈蚣?”时追地不耐地推开死缠着他脖子的雷黛薇,果然在她席子脚下找到一条巨大的暗红色蜈蚣,正往草席上面爬来。
他不假思索地拿出匕首一刀刺穿蜈蚣的头部,蜈蚣长达三十公分的身体因这突来的攻击而扭曲起来,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才放松身体任由时追地将它丢出竹棚之外。
时追地也因蜈蚣的放弃而松了口气,他们碰上的恰巧是全世界最大的蜈松了——南美巨蜈蚣。要是不幸被它咬到,发烧呕吐是免不了的,更别提要人命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