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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疆抱着她一路走出十八年来陪伴她成长的一事一物、一草一木,蝶儿觉得好难受,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想爹娘看了难过,她不要一个哀伤的别离,可是,她觉得好伤心,不由自主的往冲疆怀里偎得更紧。
他低头看见她强忍的泪水,她难受他也觉得不好过;他实在不喜欢蝶儿对他的这种影响力,但是他还是安慰道:“有机会可以请岳父、岳母北上作客,并不是永远不见面了。”
她朝他点点头。她嫁了个体贴的丈夫!蝶儿微笑的想着。
三匹马和一辆马车往北方疾驶而去,马上坐的是卫疆、卫宗和韩伏邦,韩伏庆因为辈分和职位都是四人当中最低的,所以由他驾驭马车。
车里坐着蝶儿和小春。小春是自愿陪嫁的,自从她十二岁被买进柳家后,蝶儿对她情如姊妹,再加上柳氏夫妇担心蝶儿一人嫁到卫府,恐会一时难以适应,所以她自愿陪嫁至卫府,仍然侍候蝶儿。
“小春──”蝶儿觉得好难受,她好象快吐了。老天!她中午也没吃什么,可是胃却很不舒服,恶心感一阵阵地袭上来。
“什么事?小姐。”小春担心地看着蝶儿苍白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想起半个时辰前,在柳家大门话别时,柳夫人交代她一些事情,而当柳夫人看到马车时表情有些怪异。
“如果蝶儿路上身体不过,就告诉姑爷,小姐不能搭马车。”柳夫人这么告诉她,还喃喃自语地说:“小时候坐不惯,长大了应该会有所不同吧!以前都是等蝶儿睡着才让她乘马车……”
一阵反胃涌上心头,“哦!老天。”蝶儿捂着嘴,她快吐了,“叫卫哥停车,我好象快不行了。”
小春赶紧探出窗外喊道:“姑爷,快停车,小姐身子不适。”
话才刚说完,马车已嘎然而止,卫疆掀开帘幔,蝶儿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立刻翻身下马,一个箭步抱出虚弱的她。
“怎么了?”他搪忧的问。
“我快吐了。”
他抱着蝶儿走向最近的一棵树,刚放下她,她立刻靠着树干开始呕吐。
“姑爷,夫人说小姐若不舒服,就表示她不能搭马车;小姐小时候就是这样。”小春向一脸忧心的卫疆解释,虽然她很怕这个冷峻的姑爷,可是看到他那么关心小姐,也替小姐觉得高兴。
“可有请大夫诊治?”卫宗询问,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坐马车会吐,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嫂果然与众不同。
小春回答:“夫人说曾请大夫瞧过,大夫都说长大后也许就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担心。”
蝶儿觉得自己好象一条快被拧坏的抹布,尤其是她的胃,已经吐到没东西可吐了,不!她觉得似乎快把胃吐出来了。她是不是快死了?
“你还好吧?”卫疆忧虑的问。
蝶儿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好,只是卫疆声音里的忧愁令她不忍,她好希望他抱着她,对她说些安慰的话。唉!一定是生病让她变得脆弱,蝶儿心想。
冲疆看着一脸苍白的蝶儿,他的心好象都纠结在一块儿了。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但他现在没时间理出头绪,弯身抱起摇摇欲坠的蝶儿,她是那么的轻,好象快飘离他似的,不!他不允许!他将她拥得更紧。
蝶儿俏皮的说:“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先是扭伤脚,现在又吐得死去活来,希望不会再有什么事。”
“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他蹙眉道。
一旁的卫宗可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微笑的想:看来,大哥对嫂子动情了!
大哥对嫂子在乎的程度,如今可是人尽皆知,以后可以糗糗大哥了。
“卫宗,你在笑我吗?为何一脸贼笑?”蝶儿盯着卫宗。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瞎猜。”卫宗仁收敛笑容,告诫自己别忘形了。
卫疆抱着蝶儿走向座骑,“你和我共骑。”他先把蝶儿放在马上,自己再翻身上马。
蝶儿高兴的抚着黑马的长鬃,这匹马就是当初她争着想骑的俊马,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偿所愿,看来呕吐还是值得的,她微笑地靠在卫疆胸前。
卫疆一手环着蝶儿的腰,一手拿着疆绳,带头往前骑去。
起初蝶儿还很高兴的欣赏四周的景色,渐渐地她觉得累了,不久即靠在卫疆怀中沉沉睡去。
第四章
蝶儿睡醒时,已是夕阳西下,整个天空是一片绚炕的橘红,一群群的雁鸟飞翔而过,令人觉得一片祥和宁静。
“真壮丽!”蝶儿赞叹。
卫疆认为大漠的落日才是最壮观的,一望无际的沙漠被火红的太阳染成金黄一片,那种天地之远、浩瀚无垠的情景,让“人”觉得渺小,且有与天地合一之感。
可是看着蝶儿兴奋的笑脸,他不忍心反驳她的意见。该死!他心里咀咒一声,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她的戚受?
“我们今晚住客栈吗?”蝶儿转头注视卫疆皱着眉头的模样。他怎么好象又生气了,她做错了什么吗?
“我们露宿,节省时间。”他答。
蝶儿心想,也许他不喜欢爱发问以及喋喋不休的女人,难道真如娘所说,她得学着端庄贤淑吗?那她可能不到一天就闷死了。
唉!烦人的事还真多,她到了卫府之后,要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得整天关在家里?
想到这儿,蝶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也才发觉全身真的有些酸痛,尤其是腰和腿。一定是骑马骑得太久了,她不由自主地动动身子,想让筋骨舒活舒活。
“怎么了,不舒服吗?”卫疆问。
蝶儿摇摇头,她不想抱怨,他们还得赶路,她不想因为她个人的因素而耽搁行程。
于是又走了两、三个时辰,大伙才在卫疆的指示下准备露宿。
他把蝶儿从马鞍上抱下,揽在怀中,她觉得双腿好象僵住,无法并拢。
“让我站一下。”她得让全身的筋骨动一下,不然她可能会变成木头人。
卫疆扶她站着,让她靠着他。他知道蝶儿现在一定是全身酸痛,不常骑马的人是禁不住这般折腾的,不过他很高兴她没有因此而抱怨。
蝶儿搂着他的腰,舒服的靠在他怀中,“这附近可有溪水?我想梳洗一下。”她抬头问。
“树丛后面有一条小溪。”卫疆作势要抱起蝶儿。
她搭着他的手臂,摇头道:“你在一旁我会觉得尴尬,小春陪我去就行了。”说完,脸蛋已红了一片。
他叹道:“我们是夫妻──”
“我晓得,可是……”蝶儿觉得她的脸好象快着火了,“何况,今天一天都没人同小春说话,她一定也有些话想告诉我。”
她就是顾忌这么多!卫疆无奈的想。他做个手势,小春立刻走了过来。
“扶蝶儿到后面的小溪。”
“是。”小春恭敬道。她撵着蝶儿,慢慢踱向溪边。
“你在马车上会不会很无聊?”蝶儿问。
她点头道:“小姐不在身旁,真的很无趣。”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蝶儿想起下午呕吐的感受,她还是宁可骑马。“你不用扶得这么紧,我想试着走走看。”
“不行。”小春忙摇头,“小姐若有个差池,我无法向姑爷交代。”
她一脸畏惧的表情,让蝶儿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怕卫哥?他一点都不可怕。”
“小姐,到了。”小春指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溪,她扶着蝶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你也梳洗一下,不用伺候我。”蝶儿掬水洗手。
“是。”
小春坐在蝶儿身旁的另一块石头上。两人舀水洗脸,冰凉的溪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蝶儿脱下鞋袜,把脚浸在冰凉的水中,“哇!好舒服。小春,你也试试。”
“嗯!”小春也笑着脱下鞋袜。
两个人像小孩一样,嘻嘻哈哈的玩水。
“小姐,你瞧!”小春兴奋地一手拉着蝶儿,一手指向水里。
“什么东西?”她伸长脖子看。
“一块特殊的石头,好象是绿色的,我去瞧瞧。”小春起身往溪里走。
“小心溪里的石头,别伤着脚。”蝶儿提醒她。
“我会注意。”小春撩起裙襦,慢慢往溪中走去,试着不沾湿衣裳。
蝶儿缓缓地起身站着,试着把重量放在没有受伤的腿,她想看看是否真有绿色石头。
突然,水里一样东西引起蝶儿的注意,她倒抽一口气──水蛇!一条很粗很长的水蛇,正慢慢游向小春。
蝶儿不暇思索地探入腰带取出铜钱,可是以现在的距离加上水中的阻力,她的力道可能无法杀死它,她必须再近一点。蝶儿注意到水中有一块大石头,若能跳上那块石头,她就能够除去那条丑陋的蛇。
但已经没时间了,那条水蛇慢慢接近小春,蝶儿深吸一口气,鼓足力气向水中那块石头跳去──一踏上石头,蝶儿立刻投出钱币。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射中那条蛇,因为她的脚一滑,整个人栽进水中,水从她的鼻子灌入,她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尖叫。
小春拿起石头,正想大叫真的是绿石头,突然听到身后巨大的落水声,一回头,看见蝶儿正躺在水中挣扎,她不自觉地尖叫一声,想去扶起蝶儿,但是,她被水中逐渐泛起的血吓了一跳,她看见离她脚追只有几吋的大水蛇正流着血,她又尖叫了一声,双脚发软地跌入水中。
马车旁,卫疆正在交代卫宗一些事情,韩伏邦正拿出食物放在地上,而韩伏庆正忙着喂马。突然──他们都听到那一声尖叫,卫疆的心猛地一跳,他迅速朝溪边奔去,随后跟着卫宗、韩伏邦和韩伏庆三人。
第二声尖叫的同时,卫疆已赶到,他看到蝶儿沉在水中一动也不动。
“不──”他不自觉地吶喊出声,痛苦霎时充塞胸中,差点将他击倒。
他奔向水中抱起蝶儿,把她放在地上,伸手压着她的腹部。他绝不允许她离开他!
绝不!
蝶儿吐了口溪水,慢慢张开眼睛,看见卫疆原本褐色的脸如今有些惨白,黑色的眸子盛满恐惧。她想告诉他,她很好,他已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环着他的腰,感受他的力量和温暖。
“我很好。”她在他耳畔呢喃。
卫疆深吸一口气,试着控制自己,他再也不想受到这种惊吓。他怒吼道:“你该死的在干嘛?”双手却拥得更紧。
蝶儿这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转头寻找小春,“小春,你没事吧?”
“我很好。”小春正靠在韩伏庆身上。跌进水中后,是韩伏庆扶她起来的,因为她已经被吓得手脚无力。
卫疆抱起蝶儿,怒规着小春,冷然道:“怎么回事?”
小春低着头,眼泪已快夺眶而出,“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离开小姐去──”
“是我自个儿不小心的,”蝶儿插嘴道:“不关小春的事,你别怪她。”
卫疆圈紧她的腰,示意她别开口,他转向韩伏邦、韩伏庆和卫宗,看他们有何发现。
“溪里有条水蛇。”韩伏庆说。
“水蛇的头部被钱币打中,当场毙命。”韩伏邦补充。
蝶儿听到水蛇已死,欣喜道:“我还担心没射中它呢!”
“嫂子射个水蛇,怎么会跌入水中?”卫宗不解地问。
蝶儿正待说明,却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即又打了个哆嗦。
“该死,你受了风寒。”卫疆抱着她快步走回营地,后头跟着卫宗和韩伏邦。
小春站离韩伏庆,感激道:“谢谢你,我没事了。”
她坐在石头上开始穿鞋袜,眼泪潸潸地流下脸庞,心想都是自己不好,差点害死小姐。
她拿起蝶儿的鞋袜,准备回去时,才发现韩伏庆还站在一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