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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扶着半瘫痪的戴亦回了东院,听着戴亦他爹的那狮子吼,司道予抱着头逃走了,后面的吼声还在往耳朵里灌:“小王八蛋,你又上哪去惹祸了,让人家小姑娘把你背回来,你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我让你不老实……”吼叫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竹笋烧肉一直伴着司道予照完相。
司道予小心的问:“阿姨,他爸不会打死他吧。”
照相的阿姨笑着说:“不会,这个老戴,打起孩子来狠着呐,唉,这个小亦呀,天天惹祸,没一天安份的时候,你把他送回来的?”
“嗯,他摔的很重。”
“这顿打也不轻。”
司道予没想到过了几天又见到了戴亦,脸上带着划伤,左边一条胳膊吊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以为他要找他的麻烦,听了老师说才知道,戴亦是转学过来的。
戴亦笑嘻嘻的坐在了司道予的旁边说:“老师,我就跟他一座吧,我认识他。”
老师的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司道予在班级里名列前茅,又是个女孩子,这个戴亦他听说了,是个极为难管的孩子,非常调皮,跟着老实的司道予一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学习,别欺负了司道予。
可校长说了:军民一家亲,这孩子虽然是顽劣点,可是本性不坏,就放在张老师的班里,张老师要多费心了。
张老师咋就不明白,校长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是要替人家说话的。
老师把戴亦放在班里就走了,司道予看着戴亦;“你胳膊也摔断了?”
“不是,我爸打的,脱臼了。”戴亦不在意的说“他打人可狠了,就差把我打死,要不是我妈死拦着,你就看不见英明神武的我了。”
司道予看着没心没肺的戴亦,觉得这孩子的脑子一定是让他爸爸打傻了,打成这样了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不管如何,戴亦跟司道予一个班了,也一桌了,学习却是一个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
按照规定,戴亦应该在黑山口的中学读书,可是他太调皮了,他爸爸给他转到了虎道川来了。而司道予划在了过河的虎啸河中学,俗话说的好,隔山近隔水远,司道予的家在虎道川中学和黑山口中学之间,离虎啸河十几里,而虎道川离家才七八里。夏天要下雨的话得绕大洋桥,多走十几里的路。他们村里的孩子都在虎道川读书,没有过河去虎啸河中学的。
戴亦一个手吊着,一个手里掐个苹果,问司道予:“你吃吗?”
看司道予摇头,他也不多说话,自己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啃完了一扬手,苹果核化作一条抛物线掉进了盛水的桶里,啪的一声,激起了一朵水花。
司道予皱了皱眉头说:“那是一会掸地的水,你怎么乱往里头扔东西呀?“
“反正也是洒在地上的水,没事”戴亦毫不在意,司道予不再理他,他觉得没劲问“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名字咋啦?不就是个称呼?”
“哦……我就问问”
司道予天天走着上学,放了学沿着小路上了场道,走一半就到了家,戴亦第一天是他爸送来的,考虑离家比较远,胳膊不得劲,放学的时候有部队的小当兵的开车接他回去。到他胳膊好了以后就自己骑自行车来回跑。
放了学,几个跟司道予一般大的孩子一起往场道走,戴亦头顶着书包带,飞一样的骑着新飞鸽冲过人群上了场道。上去后双手撒开车把,飞快的蹬着车子在前面飞驰。
有女生就现出了星星眼:“哎呀,他骑的可真好,人长的好看,干啥都好看。”
“哼,臭显,一会儿摔了就不美了。”一块走的男生撇嘴
“小予,你说是不是?看他那美劲,嘚瑟个啥劲,学习狗屁不是。”
在前面耍宝的戴亦转了回来,到了司道予跟前说:“司道予,上来,我带着你。”
司道予脸刷的红了,摇头:“不用了,你先走吧,我们有伴。”
戴亦好看的眼睛立了起来:“呦呵,你还拿一把,快上来,难得少爷我开一回恩。”
司道予不理他,低头向前走,戴亦气的使劲一蹬车子,自行车在宽广的场道滑出去很远,遥遥的撇来一句话:“狗咬吕洞宾。”
司道予到家,门口一个高瘦的老人在绑障子,一边绑一边骂:“这些烧三的牲口,障子都给钻破了,还要老子补。”
司道予上去笑着问:“爷爷,骂啥呐?”
“还有啥,这些该死的牲口,我才给你奶奶架好了障子,你看看,这么大个窟窿。”
“这个不是牲口吧,牲口弄的有这齐整?”
“咋不是?我眼看着尉小三他们家的猪从这钻出去的,你奶奶拿着烧火棍在后边给了好几棍子,不信你瞅瞅去,那白猪屁股上还有黑印呢。”
司道予摸摸鼻子“哦”了一声,慢腾腾的往屋里挪,老头在后头问:“哎,你不去猪啊?”
“啊?啊,不去了,我写作业。”他心里话,没事看猪干啥?
“你个死老头子,没事让孩子看猪做啥?小予啊,写作业去啊,好给奶奶考个状元回来。”一个矮胖的五十上下的女人围着个花围裙站在门口指着绑障子的老头说:“你就是没心没肺,一个破猪有啥好看地,你还让他去瞅瞅,这障子就是尉小三他们家孩子弄破地,然后放猪进来吃我的粮食,看我打不死它。”
“死老太婆,我就是想让他看看咋的啦?碍你啥事?唠唠叨叨的没完……”
司道予乐着进屋,在桌子上摊开作业本,写了起来,时不时的抬头听一耳朵外头一如既往的吵骂,会心的笑,这就是自己的家。
司道予住的村子叫尉迟村,村里一半姓尉,一半姓迟,传说是尉迟恭的后人。跟他说话的爷爷姓尉,而那老太婆姓迟,两人虽不是一家人,却是真正意义的一家人。
尉老头是在姓迟的老太婆家长大的,两人是青梅竹马,可是迟奶奶家小有家产,她爹自然是看不上这个给自家当长工的尉竹马。看出了两人眉来眼去的小端倪后快快的给迟青梅找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过去。
尉竹马愤而离家,出去参加革命去了,转战高句丽,最后抵不住相思,回来看看,那时已是建国二十几年了。
这回来一看不要紧,自己那小青梅已经变成老青梅,身后还拖着一个鼻涕虫,他吓坏了。细细的打听才知道,那门当户对的青梅女婿一家成分不好,三次动乱给乱去了一家的性命,只剩下一个老青梅。因为惊吓过度,把肚子里的梅核吓掉了,再也不能生育。此时已经是老竹马的他,毅然决然的留下照顾老青梅,可是老青梅别扭的认为她拖累了他,怎么也不肯跟他变成尉迟一家。老竹马没办法,在老青梅的房子前盖了两间土坯房,前后都留了窗户,以备时时窥探老青梅的家。
老竹马是个很智慧的老头,说十句话也听不出你要的东西。比如司道予,司道予是个捡来的孩子,这是地球人都知道地事。
司道予问:“爷爷姓尉,奶奶姓迟,为啥我姓司?”
老竹马来回搓着布满老茧的大手说:“这事你问我就问对了,以我走南闯北打过高句丽的经验告诉你,你看咱们这村里呀,一半人姓尉,一半人姓迟,所以你姓司。”
司道予“哧”了一声。
老竹马瞪着精光闪闪的眼睛问:“不相信?”
“不信。”
“这样,你听着啊,你看你是你奶奶在场道上捡回来地,这个场道啊,给我们一个孙女,知道不,你是场道给我们地,尉小三他爹说,给就是予,场道给地呢,是道予,是吧,所以你听明白了吧!”
老竹马撕下一条司道予用过的作业本,卷吧一根老旱烟卷,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那是名字,我问的是姓,姓,为啥我姓司,这村子可没姓司的。”
老竹马心里话,这道川也没姓司的,谁叫你爹姓司来着,我总不能让你姓尉迟吧。
“那个尉小三他爹说:斯人也,就是这人,这个人哈,所以你就姓司。”
所以,司道予再不问了,司道予家里三口人,爷爷姓尉,奶奶姓迟,司道予,当然姓司。
作者有话要说:
☆、卫生纸血案
司道予从小乖巧懂事,这跟她是捡来的不无关系。早晨早早的起来跟迟奶奶一起烧火做饭,忙里偷闲的把家里的鸡鸭鹅都撒开,吃过饭尉小三的儿子胖墩就在外头喊:“小予,走了。”
司道予抓过书包,回头说一声:“爷爷奶奶我上学去了。”外头一个留着小分头长个像发面馒头似的半大小子磨磨唧唧:“咋这么慢,天天让人家等你。”说话还不怎么清楚,有点大舌头。
司道予慢条斯理的笑着说:“没慢啊,你一叫我我就出来了。”
胖墩看着她笑,脸上也带了憨憨的笑容:“告诉你啊,明天你等我,别老让我叫你。”
司道予依然笑着答:“好。”
胖墩高兴了,伸手摘下她的书包放在自己的背上一起背着,自己一个人在前面扭扭哒哒的跑了起来。
司道予赶紧招呼他:“胖墩,别跑,刚吃完饭跑不好,肠子该坠断了。”
“谁说的?”胖墩停下脚步,倒着走,“那你快点,要不就迟到了。”
“我爷爷说的,听说有人吃饱了跑把肠子坠断了。”
“那得吃多少饭才能坠断了呀,你爷爷说的那人一准是个吃货。”后面上来一个人,接着司道予的话音说。
司道予刚一回头,一道冷风在身边过去,她觉得头皮一疼,自己的长头发就到了骑着自行车的戴亦手里。为了不疼,司道予只好跟着他的自行车跑。嘴里不停的说:“戴亦,戴亦快松手……”
胖墩在前面一把抓住了戴亦的自行车把,胖脸挤小的眼睛使劲瞪着戴亦,装出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迫使他停了下来。司道予这才得以让自己的头发解放,梳的整齐的头发让他揪的乱七八糟,司道予气的瞪他。
司道予长的好看,大眼睛双眼皮,眼睛略长,眼尾更是向上挑去,俏皮的小鼻子,红彤彤的小嘴因为生气而嘟起,这一瞪,不像生气,更像是撒娇。
戴亦看直了眼,他比司道予大,上学不晚,就是留了两级,所以才跟司道予一班,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小小的情窦初开了,只一霎,脸上就飞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飞快的蹬着自行车跑了。
胖墩气咻咻的问司道予:“小予,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拽掉了几根头发,这个死戴亦,天天拉我头发,明天我就剪了去,看他拉啥?”
“别剪,我不拉了。”已经走了的戴亦又转了回来,他不舍的走,骑着车子在他们俩跟前转圈,听见说剪头发赶紧答言。
“你管我剪不剪?”司道予使劲的瞪他,手叉开重新梳好。
戴亦的脸红的厉害:“别剪,真别剪,我再也不拉了,真不拉了,这样……好看。”戴亦期期艾艾的说完,使劲的蹬着车子走了,这回是真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只看见一个黑点消失在场道尽头。
过了些日子,戴亦发现司道予的毛线帽子下变成了学生头,他非常生气,噼里啪啦的摔着文具盒和本子,拒绝跟司道予说话。在桌子上画了道三八线,晚上也不帮司道予扫地了,放学看司道予一个人走的时候也不捎她,如此一直快到放寒假,他也没跟司道予讲一句话。
司道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