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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每晚他一定会趁于倩洗澡的时候给小孩打电话,那短短的半小时也成了他跟默临唯一有交集的时间。
一开始默临要他别打来,说自己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如果他执意不挂电话,小孩也会耐著性子陪他。
冬槐觉得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如果是以前的他,默临的拒绝肯定会让他知难而退,但现在默临状况不好,他身为小孩的父亲,觉得有义务要多花时间陪伴小孩。听夏藻说吸毒的人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心跟帮助,才能走出阴霾,而他正努力让自己成为默临的支柱。
其实冬槐不知道,每天这半个小时,成了默临一天中最期待的日子,小孩总是望著墙上时钟,等著,时间似乎总会在冬槐要打来的几分钟前开始变慢,每次他抬头都失望的发现,才过了几秒罢了。
以前住在一个屋子里,他们很少给对方打电话,一开始两人都对隔著电话听对方声音这件事很不习惯,感觉有些别扭,也发生过两人同时开口互相打断的糗事。
慢慢的,当他们通电话的时候,彷佛能看到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冬槐在听到默临的笑声时能想像小孩那笑靥如花的脸;默临在等候冬槐回答的同时脑子里也能幻化出男人此刻垂著眼沉思的模样。
时间就这样无声的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两个礼拜。
有一天晚上冬槐打给默临,惊讶的听到了秋藤的声音:「槐,我们现在很忙,你……」
冬槐听到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似乎有人在哭,他心一紧:「小默怎么了?药瘾又犯了吗?!」
秋藤叹了口气似乎想说甚么,突然传来一个东西摔碎的尖锐声响,冬槐整个人僵住了。
然后他听到秋藤捂住话筒朝那头叫道:「怎么回事?蕨,你怎么不压好他呢?!」
那头传来凌乱的吵闹声,然后是夏藻几乎崩溃的吼声:「小默!!我不准你……不可以!!小默!!!」
电话喀一声挂断,其实应该是手机摔在地上断电的,冬槐握著话筒,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发生了甚么事?小默怎么了?!
于倩刚从浴室出来就捕抓到冬槐一闪而逝的身影,她叫道:「槐?!」
「抱歉!等会儿再说!!」冬槐砰一声关上了门。
等冬槐驱车闯了19个红灯奔回旧家时,迎接他的是一室凌乱,打破的杯子,推倒的椅子,除了像案发现场的房子外,一个人也没有。
他急得掏出手机打给夏藻,响了快一分钟,没人接,他打给秋藤,手机的声音从那人的房间传出来。
秋藤没带手机出去,究竟怎么了?感觉大夥是匆匆忙忙离去的。
他又打给春蕨,随著铃响一声又一声,他的心是越来越往下沉,终于,手机通了。
「蕨!!小默怎么了?!」
「小默刚刚突然呼吸停止,藻给他CPR,现在在急诊室。」春蕨的声音非常疲累,彷佛打了一场严峻的仗。
「怎么会……这样……」冬槐赶紧问道,「你们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寂静了几秒,春蕨声音沙哑的开口:「槐……我好怕……小默会……会离开我们……」
「你说甚么话呢!蕨!就算你是我兄弟,再说这种话我揍人啊!!」冬槐吼了声,全身的血液似乎全冲到了脑子里。
他挂断电话,像个疯子一样驾车往市立医院奔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默临,是在那间医院,默临的母亲死在那里,不是难产,是精神崩溃造成的意外坠楼。
他从保温箱里看到早产的小家伙,小小的,比自己的手掌没大多少,鼻子里插著鼻胃管,包著一个相较于小娃儿太大的尿布。
说实话,一开始他觉得这小娃怎么那么丑,皮皱皱的,眼睛大的跟甚么一样,脸上1/3的空间都让眼睛占走了。
后来他们四个把小孩从医院偷出来,先放到熟人的医院里,三个月后才抱回家。
八个月的默临像一团小肉球,圆嘟嘟的四肢,像花瓣一样小小的嘴唇,那双眼睛,还是大的吓人。
默临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默临从来不问他们自己的身世,默临总是满怀感谢,他说没有你们我绝对不可能过的这么幸福,他说谢谢你们。
冬槐在闯过一个路口时听到一串尖锐的喇叭声,他闪躲不及,砰地一声,他只觉世界在转,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眼前白光飞溅,所有声音都像被吸进了无底的黑洞。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彷佛断电一样,他眼前一黑……
就甚么都不知道了。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扯下口罩走出来,夏藻他们迎上去。
「是药物中毒引起的中枢性呼吸停止,你们要不要考虑把他送到市立大型的戒毒所?」
「所以还是要用药物来控制吗?」春蕨皱眉。
「每种东西都是一体两面,药物当然有药物的成瘾性,健康的身体可以凭藉著身体自身的修复能力逐渐痊愈,但是药物中毒的身体是没有自主修复的力量的,所以需要凭藉外力的帮助。」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还好重要的内脏都没有受到损伤,孩子还小,一方面身体年轻复原能力强,一方面受到损伤很容易对他往后的日子造成影响。」
春夏秋三人彼此对望,最后秋藤代表签下了转院同意书,决定把默临送到市郊一家比较具规模的戒毒所进行治疗。
默临睁开眼,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白墙跟粉黄色的窗帘,移动视线,夏藻就靠在他的床边看书,春蕨跟秋藤卧在靠窗的椅子上,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打著瞌睡。
「藻。」他轻声呼唤,男人马上转过头:「感觉还好吗?」
默临点了点头,小声道:「对不起,藻……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藻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小脸:「不准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对面的春蕨跟秋藤已经醒了,几乎用光速扑到床边。
默临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又疲累的睡著了,他的点滴里有一点安眠的成分。
住了两天院,他的身体状况好转,于是夏藻帮他办理出院。
回到家之后,春夏秋三人跟他谈了病情的事,他们告诉他可能需要把他送到市立戒毒所接受更好的治疗,他一听就崩溃了,哭得全身发抖,几乎要跪在地上求他们不要把他送走,夏藻紧紧抱住他,一遍一遍的承诺不会送走他,小孩这才虚脱似的缩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看默临熟睡,春蕨终于轻声开口:「如果日后小默问起冬槐去了哪里,我们该怎么……」
夏藻望著怀里的默临,恨不得能帮他撑起整个世界,让小孩脸上不再有眼泪。
但是他可以吗?毕竟默临真正爱的人是冬槐啊。
如果默临知道冬槐已经……
「只能照实话告诉他了,槐,已经死了。」
夏藻的声音飘在空气中,默临在他怀里平稳的呼吸著,未乾的泪还挂在脸上,那两道淡色的眉轻轻拧著,像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作家的话:
^_^
39、死亡代表的意义
洪于倩敲了敲门,即使知道不会有人回应。
她转动门把,果然,反锁著。
「槐,」她的额头贴著门板,对著冰冷的空气说话,「如果不吃东西,会没有体力喔。」
不论门里门外,回应她的只有骇人的寂静。
「槐……」她的声音哽咽了,一半是伤心,一半是绝望,「我是你的妻子啊,为什么连我也拒绝……」
还是静谧无声,只听得见客厅水族箱里的抽水声,里面的鱼群安然的来回游动。
冬槐曾经趁她飞加拿大的那三天,把房子里所有的墙面漆成了粉蓝色,因为她喜欢大海。
冬槐不是个会做浪漫事的人,所以这个举动让她开心了很久很久。她们不是没有争吵,住在一起本来就容易窥见对方的短处跟缺点,她对他大吼过,他对她充耳不闻过,他们在争吵中磨合,从磨合中找到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因为她的工作,她们比一般的夫妻相聚的时间短,其实她对此感到庆幸。
就算结了婚,不见得不会想拥有自己的空间,短暂的分离让他们在相聚的时候更珍惜彼此。
她很确定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最重要的人。
「槐,我拜托你,开门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不论你……」
房里突然传出东西击地的声响,彷佛甚么东西凭空炸裂,她被吓的退了一步。
门里又恢复了宁静,静的听的到窗外呼啸而过的车声。
洪于倩站在那里,悲伤情绪骤然袭来。
她的槐已经死了,现在门里的那个,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
忍耐了几天,那个人一直没有打给自己,主动拨过去又总是关机状态,默临跑去找春蕨。
「蕨,槐工作很忙吗?」他试探性的问。
春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很久没连络他了。」
默临望著地板,小声请求:「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从医院回到家之后,夏藻给小孩请了家教,让他即使休学也能继续跟上课业,也找了心理医生,默临一个礼拜去会诊一次,大部分是做一些心灵重建跟信仰归属的工作,那些不能跟夏藻他们说的话,他都会告诉医生。有的时候最真实的话,告诉陌生人反而没有压力。
春蕨闻言从报纸里抬起头:「去看他?」
「嗯。」默临小声应道,像怕他不高兴似的。
春蕨内心极度挣扎。默临这段时间努力的接受治疗,没有再发生呼吸停止的事,即使毒瘾发作,小孩也努力的忍耐,忍耐不住了才跟夏藻拿口服锭减轻痛苦。平常乖乖待在家里,如果出门一定找他们三人其中一个陪同。
默临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小孩从不提出请求,如今这个要求,是小孩努力复健了一个月后唯一一个请求。
「小默,槐他……」春蕨考虑要不要把冬槐现在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在客厅看CNN的秋藤却突然开口:「槐跟于倩去蜜月旅行了,小默你不知道吗?」
默临愣住了,春蕨努力装的不像第一次听到,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这样啊……」默临理解的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那我期待他们带回来的照片,藤,他们是去哪里?」
「沙巴,前阵子于倩不是飞东南亚线吗?她的同事很多蜜月在那里度。」秋藤应道,似乎瞥了春蕨一眼,那人收到后忙不迭点头表示情报正确。
默临点了点头,安静的享用早餐,不再说话。
吃完早餐大夥上班的上班,默临回房间上网,打开沙巴的旅游网页,看著那些蓝天白云的图片发愣。
夏藻敲了敲他的门:「小默,运动时间到了。」
他赶紧关了网页,换上运动服去跟夏藻会合。
又过了一个礼拜,默临慢慢发现有点不对劲。
询问冬槐回到台湾没有,春蕨说可能蜜月度的太开心,不打算回来了。
默临知道洪于倩一整年可以调出一个月的带薪假,也许她准备把假通通用在蜜月旅行上。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冬槐这么久,这么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一个人趴在床上,他想他必须习惯。槐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如果有了小孩,男人会有很多事要忙,说不定以后他们一年才会见一次,在过年的时候,跟一般的家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