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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跑来她这里。
他毫不担心让她看见自己最没风度、形象最差的一面。
“我该走了!”他倏然起身。
“哦,海尔──”井长洁一声,软软趴在餐桌上。“好吧,就当我说的话不中听,可是现在是半夜两点,我的同情心还在赖床啦!”
“这是什么?”她太阳穴附近有一撮翘翘的头发引起他的注意力。
“嗯?”她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之前手痒想自己修刘海,不小心剪断了一撮头发,最近大概是长出来了。”
海尔拉一拉、扯一扯,严峻的脸庞开始出现笑意。他差点忘了,她黑亮如瀑的直发是后天制造;新长出来的乌发就鬈鬈翘翘的,跟她小时候一样。
其实她是对的──夏琳的提议分手,与其说让他失恋心碎,不如说是自尊上的一大打击。如今宣泄出来之后,他竟然奇异地发现,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轻松起来,而且是过去几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和夏琳根本不适合彼此。夏琳外表高贵冷艳、骨子里却缺乏安全感到极点,她需要身旁的男人不断保证,不断鼓励,不断软语相哄。而他的细心仅限于对课业和工作,情感过度纤细的女友只是日益增强他的不耐。
然后,这个枷锁突然消失了──他像久陷在地窖里的囚犯,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自己重获自由,屋外灿烂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紧紧收著步伐,告诉自己不该踏出。直到刚才,他敲开一个东方精灵的门,把累积了数年的压力全倾泄而空,他才突然发现,那个解下的枷锁曾经是多么繁重,而他现在是多么自由。
“你把头发剪短,重新留一次吧!我喜欢你以前鬈鬈头的模样。”他突然要求。
他们不是在聊他被女人甩了的事吗?话题怎么会变成她的头发?井长洁哀吟一声。
“海尔……现在是半夜两点,你能不能找另外一天跟我讨论我的发型?”
见她可怜兮兮的委靡样,他的心情越来越好。过去几个小时的震惊突然显得非常遥远。
他自由了!
“算了,放你一马。”海尔愉快地抱起没几两重的娇躯,往卧室里走去。
啊,长得高大的人真好,宽伟的肩膀有如一张大板床。她像猫咪一般蜷在他怀里。
若在平时,她会躲这个温暖的怀抱如毒蛇猛兽,可是今天她实在太累了──下午跑去阿甘车行洗了几十辆车的结果,就是全身筋骨酸痛。
他抱著她走进房里,步履平稳。短短几步的距离,怀里的人儿已经细细地打起呼噜来。
跟抱只猫没两样,他微微一笑。
将她放在床上,她连眼睛都不睁,朦朦胧胧地摸索到被单,往身上一盖,整个人沉入娇懒的梦乡。
“你自己出去吧,不送了,晚──”最后一个“安”字化为呢哝。
世界终于恢复让人渴望的寂静。她安心睡去。
突地,低沉的男音逸出,“我想了一想,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被单下的人眨开一道缝。“你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他坐在床沿望著她,眼底有一抹可疑的火花。
“我的错?”她翻开盖著头的被单。
啊,趁她神智迷糊时欺负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会让人上瘾。
“我想想看你是怎么说的,‘面对著自己不想要的对象,不想要的生活,却没有勇气离开。’。没错,就是这句蠢话。现在夏琳离开了。”他盘腿坐到床上。
井长洁的眼睛完全睁开。“就我印象所及,这句话是说给你听的,跟夏琳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也跑去跟她说过同样的话。毕竟你以前有过恐吓她我会变心的不良纪录。”
井长洁继续瞪住他。
半晌,她终于说:“好,现在我明白你是多么绝望了。麦克罗德先生,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明天我会打个电话给夏琳,恳求她回到你身边。”
“我才不要一个甩了我的女人。”他傲慢地盘起手臂。
现在井长洁除了瞪他,还想掐死他。
“死人,快滚,我要睡觉了。”她干脆拿枕头攻击他。
低沉的笑声从枕头之下传出,他一把抢走,扔到床边。那双过分闪亮的蓝眸,让她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怎么忘记了过去一年纠缠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张力呢?
“我想──”他缓缓直起身,踢掉皮鞋。“我理该得到一点补偿。”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手脚开始发软,酥胸开始膨胀。她所有的女性特征开始发热,每一根神经迅速对强烈的兴奋做出反应。
“你!海尔,你敢……不行……海尔!”最后一声尖叫意味她沦陷的事实。
而且,很悲惨的是──他隔著被单压住她,等于将她困在寝具围成的牢里,她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鼻息相融,呼吸无法克制地加快。
“让我起……唔。”被吻住。
噢,可恶!她挫折地挣出自己的手,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加深吻!
她尝起来该死的好!他低笑起来,开始褪去自己的衣物,而井长洁骇然发现自己正在帮助他。
“天哪,我不敢相信!”她捂著眼一声。“我明天早上起床,一定会恨不得把自己扔进太平洋里。”
“大西洋会比较近一点。”他愉快地丢开长裤,将内裤也一并拉下来。
她倒抽了一口气,手再掩回眼上。或许这不是个好主意!那个……那个……该死!他不是应该很“瘦削”的吗?现下他已经全裸,而她可以肯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一吋瘦削的地方。
“海尔……你真的确定?我是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考虑一下──”她无助地问。
他慢慢举起一根食指,摇一摇。
一个金色的海盗带著一脸坏坏的笑站在她床前,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
所以,她决定加入众姊妹们的行列。
他压回她欢迎的怀抱中,吻至两人用尽了肺腔的所有空气。在一双大手的巧引下,她的睡衣褪除,圆润挺立的酥胸引起他短暂的屏息。他立刻一边的蓓蕾,品尝她馨香而甜美的滋味。
“正常男人不会在失恋的那个晚,立刻跳上另一个女人的床。”
“就当我需要一点安慰。”他懒洋洋地道,突然用力加重吮咬的力道。
“痛。”她揪紧埋在胸前的金发。“臭男人,在别的女人那里受到挫折,居然找到我这里来寻求安慰?”
“好吧,让我换个理由:庆祝小布希就职满……多久,半年?”他的亢奋紧抵著她,让她充分感觉到那种纯男性的颤动。
“噢,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不管了!井长洁全面投降。
翻过身去,轮到她压制他,海尔的蓝眸中闪著愉悦,毫不反抗地降服。她像是跑进糖果工厂的小女孩,开始尝遍每一种新鲜的滋味。
“啊──”轮到他抓住她的秀发,浑身紧绷。
井长洁淘气地继续逗弄他。
“够了!”海尔,将她拉回床上,凶猛地侵入她。
她轻嘤一声,感受他刚强顽悍的力量。蓦地,脑中敲起一阵警铃,她陡然滚到旁边去,不让他继续。
“等一下,你忘了戴‘那个’!”
“哪个?”他挫败地低吼,全身紧绷得发痛。
“防护措施啦!”她羞红了脸,敏感地带仍然能感觉到方才那几秒钟的震撼。“我的家里没有。”
“我的口袋里有。”他翻身下床,肌肉随著每一个动作而起伏波动。
井长洁气息一窒。平时见惯了他滴汗不沾的高材生模样,她几乎忘了他“运动”起来有多好看。
“等一下,我记得皮夹里还有一个。”在长裤的后口袋翻找不到,他开始焦躁起来。刚才他已经短暂地体会过她的甜美,倘若今天晚上不能让他做完全程,他可能会是全世界第一个死于欲求不满的男人。
“你随身带著保险套?”井长洁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现在是传染病横行的二十一世纪。”他实际地指出。
“倘若你正好忘了带呢?”
“那么,你就会看到一个绝望的男人如何开发保鲜膜新用途。”他终于从皮夹某个角落里找到那个皱巴巴的铝箔包。
她发出一个梗住的笑声,拿起枕头开始攻击他。
枕头被没收,他双眸闪亮,回到床上。
“这个保险套本来是预备今晚跟夏琳一起用的吧?”一道不怀好意的秀眉扬起。
“依照她最近的怪脾气?我作梦都不敢奢望自己的好运。”他把铝箔塞进她手中,然后靠坐在床头,一脸闲适。“帮我戴。”
她倾身咬他的唇一口。
“我很乐意变成一道美食,只要你动作快一点。”他不认为自己还能等太久。
空气里交融著戏谑与性感,当她的“任务”完成时,她坐在自己的脚跟上,端详她床上的男兽。
他全身无一丝赘肉,而强烈的男性亢奋正发出渴望的讯息。
“还等什么?”他沙哑地逗弄她。“享用我吧!”
于是,她欣然照办,驰骋著他,冲往沸腾翻涌的金色烈焰里──
汽车行李厢被用力打开,草地上堆了几个写上地址的大小纸箱,准备载到邮局去投寄。
“你还在生海尔的气?”海伦站在几步开外,好笑地看著气呼呼的死党。
井长洁瞄她一眼,把地上的纸箱子一一搬进行李厢。
“你不能怪他!把你弄到纽约大学去,确实比他每个周末开四个小时的车来波士顿方便多了。”海伦指出。
井长洁眯了眯眼,确定朋友收到她无声的警告。
噢,差点忘了,咱们脸嫩的洁依小姐不喜欢人家提到她和海尔的“关系”,海伦吐了吐舌头。
“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连这种事都不让我知道。”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前一阵子朋友们只觉得洁依变得好难邀,平时晚上还好,一到了周末,几乎没有人叫得了她出门,连她这个做朋友的也不例外。
于是半年前的某个周末,海伦决定利用放在她家的备用钥匙,来个突袭检查,看看洁依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门打开来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海尔.麦克罗德全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从厨房里走出来。
“早安,海伦。”他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头发还沾著淋浴过后的水珠。
“海……海……海尔!”她严重口吃。
“厨房里有咖啡,请自便;洁依还在睡觉,我去叫醒她。”他一副像在自己家里的自然神态,走入卧室中。
还边走边吹口哨咧!有谁想像得出麦克罗德家的少爷光著屁股吹口哨的样子吗?起码她不能!
“海伦,你已经唠叨了半年,还念不烦吗?”井长洁叹了口气,继续搬纸箱。
“我还以为自己是你最好的朋友,结果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们两人在谈恋爱的人!”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不然你称这种一有机会就黏在一起的行为叫什么?”海伦两手叉著腰。“普通朋友不会在毕业之后还每个周末回来找学妹,特别是当他的工作地点在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外。而就算他们跑来找人,通常也不会整个周末电话拔掉,关在家里做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更不会在朋友把女生硬约出来时,还跟著一起来,然后大家喝酒聊天到一半,两个人突然失踪了。”
“我们没有失踪──”
“你们当然没有失踪,你们只是一起去‘上厕所’,然后离奇地在里面困了一个小时!”
“我们只是……只是……唉,反正性伴侣不就都这么回事吗?我们没有谈恋爱啦!”井长洁的脸热辣辣地烧红,回头假装继续很忙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