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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臣属一向都很有分寸。”
这个评价引起了费伦和同事们的兴趣。
对人鱼的研究热情催促着他们继续追问,而同样的热情也让岛上的研究员们再次提出了见一见小迪伦的要求。
在等待第二波空袭结束的时间里,岛上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平复好了情绪——至少,当他们再一次围住外来的同事们时,已经不会让被围住的人联想起恐怖片了。
“无论小迪伦最终是否选择留在芙爱维尔,埃尔罗伊的信息他都有知道的必要——成年男性人鱼的生存方式会对他产生启发的——而这个信息的传达者,显然由我们这些长期研究埃尔罗伊的人来充当比较合适。”
说出这些话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诺兰教授。银灰色框架眼镜和偏薄的嘴唇让他看起来严肃而理性,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和全部扣好的衬衫扣子也加深了这一印象。
虽然如此刻板的着装让费伦和同事们不禁怀疑教授先生打算以此冲淡大家脑海中的裸男形象,但不得不承认,诺兰教授提出的理由是很有说服力的。
共识很快达成,双方乘坐人工岛提供的船只前往迪伦逗留的区域。
鉴于船只的规格,登船的人并不多,芙爱维尔海的研究员中只有诺兰教授和接待他们的那个年轻人上了船。
因为担心小迪伦见到陌生的船会躲藏起来,费伦一直站在船头用扬声器呼唤他。不久,听到召唤的小人鱼浮上了水面。
对这片新的海域,小家伙显然适应得很好,他欢快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用力把手上攥着的什么东西丢上了船。
费伦的视线追着那东西落到了甲板上:一只分量不轻的长牡蛎。
“给你!”迪伦愉快地唱着,“这里有好多!”
“好多贝壳,好多鱼——潜得很深也很暖和,”他弯起鱼尾,让阳光照到半透明的尾鳍上,“我喜欢这里!”
人鱼是恒温动物,热带水域充足的阳光可以让他们更轻易地保持身体热量。
迪伦专注地表达着自己的满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费伦身边多了两个生面孔;而这两个陌生人类从看到他起就激动地恨不得翻身跳下海来。
“小甜心!小可爱!——天哪!怎么办!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年轻的研究员语无伦次,整张脸涨得通红,双手不住地抓握栏杆,“这才是人鱼——这才是人鱼该有的样子!天哪!你听见他的歌声了吗?我的记录仪呢?我一定要把它录下来!”
同样的亢奋也出现在诺兰教授身上。他试图解开领口的扣子,但明显控制不住力度的手指直接扯掉了它。小小的贝母纽扣崩飞开来,划过闪亮的弧线,轻轻砸在迪伦的头上。
“咦?”小人鱼疑惑地从头发里捡出那颗扣子:扣子太小也太轻,看起来并不包含攻击意图。
“……抱歉。”诺兰教授懊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发型。他试图说些什么,但没能成功,只有暴露在外的喉结激烈地滚动。
人类的古怪表现终于引起迪伦的警觉,他向水下缩了缩,海水几乎没过鼻子——这是一个准备随时逃离的信号,但出于对费伦的信任,小人鱼给出了解释的时间。
因为人鱼改变姿态而紧张起来的同事们让费伦有些哭笑不得,他向迪伦露出微笑,手指飞快地敲出安抚的旋律:“不用担心,他们是这里的研究员,是我的同事。”
“他们看起来和你不一样。”迪伦加入了一个长长的鼻音表示怀疑。
直白的歌声让芙爱维尔海的研究员深受打击。
“我们不是坏人。”终于记起自己也带着电脑的诺兰教授匆忙为自己辩护,但播出的音量却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那是之前向埃尔罗伊挑衅时的音量。
“见鬼!忘记调回来了!”教授小声咒骂,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
但在他调好音量,向迪伦道歉之前,一段饱含嘲讽意味的低叹被海风送到了大家耳边。
低沉、饱满、优雅,充满倨傲的力量感——这是费伦第一次亲耳听到成年男性人鱼的歌声。
“是埃尔罗伊!”年轻研究员的脸色变了,他的视线没有从迪伦身上移开过,但情绪已经转变成担忧,“教授,你能判断出埃尔罗伊和我们的距离吗?”
“他的移动速度太快,估算没有意义。”诺兰教授皱起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费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涌动着什么。
“是鸟群!”经验丰富的研究员很快判断出来,“他准备袭击这艘船!”
“又是这招!”教授捧起电脑,一副打算把自己的不满传达给对方的模样。
“亚历山大·诺兰!放下电脑!”年轻的研究员崩溃地尖叫,“这里是海上!你想在这里激怒埃尔罗伊吗!”
鸟群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孤立无援的小船让费伦立刻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争抢教授电脑的行列,并不忘记告诉不明所以的迪伦:“离开!危险!”
“危险?”小人鱼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后不解地问他,“是鸟吗?”
费伦来不及解释更多,只能仓促地回复一个肯定的单词。
迪伦轻轻“嗯”了一声,转向鸟群。
他张开嘴,做出歌唱的姿态。船上的人类还在进行幼稚的打闹,没有人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不久,迪伦转回身,用尾巴拍打着水面,轻松地唱道:“好了。”
“什……”费伦的疑问在看到溃散的鸟群时戛然而止。
“我听到‘他’是这么唱的。”迪伦告诉他,“飞在你们的岛上的鸟就是听到这首歌才散开的。”
小迪伦学习并使用了超声波,这个事实让胡闹的研究员们严肃起来。
人鱼对声波的使用究竟是源自基因传承还是后天学习,一直都是个难解的课题;而现在,在芙爱维尔平静的海面上,答案似乎正浮出水面。
灵感的火花不断从眼前闪现,费伦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但他的感官还在接受外界的信息。
一段沉稳的歌声自远方传来,多年的习惯让费伦自动译出了并不复杂的询问:“你是谁?”
紧跟着,迪伦还未经过变声期的清亮歌声也响了起来。“我叫……”他唱出了自己在人鱼语言中的名字。
“你好。”费伦听见小人鱼友好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而芙爱维尔海的主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7。
埃尔罗伊讨厌外来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对同族的态度会否有所不同,却还没有人知道。
相对于海洋的广袤,人鱼的数量实在太过稀少,而其中被人们发现和记录的人鱼就更少了。这些原本生活在近海的精灵,随着人类向海洋的不断扩张,不得不迁往更加远离陆地的水域。新的生存环境造成新的生存方式,现在,各个人工岛观察到的人鱼已经和古传说里的人鱼有了很大的不同。
领域意识强烈的埃尔罗伊是否还和其他人鱼一样愿意接受一位同族作为邻居?谁也没有把握。
在费伦和同事们原本的计划中,他们应当先在人工岛上查阅埃尔罗伊的全部资料,然后对他的行为模式做出评估,这之后,才是考虑让迪伦和这位成年人鱼进行接触。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方案,但现在它已经毫无意义了:小迪伦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和芙爱维尔海的主人发生了交流。
局面变得被动。
迪伦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片海域的主人却未作出回复。
忐忑让船上的人类坐立不安,小人鱼自己看起来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迪伦还不太适应热带阳光的温度,他在海面待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埃尔罗伊的回应就匆匆潜回水下。
他潜得很深,费伦在船上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小迪伦之前丢上船的长牡蛎已经被太阳烤干了壳面的水分,费伦捡起它,丢进一只水桶里。
贝壳和桶壁撞出了一声钝响。
这成为一个信号,船上的人们开始交谈。
“埃尔罗伊应该不会有什么回复了。”诺兰教授看着之前歌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没有任何异样,“他没有表示不满,也不再纠集鸟群,看样子是默许小迪伦留下了。”
“但愿如此。”费伦皱着眉,并不因为诺兰教授的话感到轻松,“这次是我们太冒失了——不该让迪伦就这样直接和埃尔罗伊交谈的。”
听到他的话,诺兰教授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费伦疑惑地问他。
“不,我只是觉得……”教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对小迪伦或许有些保护过度了。既然爱莎已经把该教的都教给了他,那么他是有能力独自应付刚才的局面的。”
诺兰教授的话让费伦有些怔愣,过了片刻,他才苦笑起来:“你说得对——是我们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了。”
交谈到此告一段落。
他们在原地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确认埃尔罗伊没有出声的打算之后,小船准备返航。
费伦的情绪因为类似“孩子长大了”的惆怅而有些低落,虽然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但在和迪伦告别时,小人鱼还是敏感地发现了不同。
“你怎么了?”迪伦单手扶住船身,让身体尽量多地露出水面。
费伦摇摇头,简短地回答:“没什么。”
迪伦哼出一个短音,放开手,身体向后倒进水中。
这是个意图不明的动作,费伦正感到困惑,鲜亮的尾鳍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迪伦把尾巴高高抬起,再猛力拍下。
“哗——”
飞溅的水花把费伦浇得透湿。
“金枪鱼~”迪伦扭过身,一边唱出这段旋律,一边冲着费伦眨眼睛。
费伦大笑起来。
小迪伦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使用过这个玩笑的称呼了。他的音调很俏皮,恢复愉快心情的费伦忍不住拿起电脑回应他:“金枪鱼!”
于是迪伦也被逗笑了。
没头没尾的交流让不了解其中缘由的芙爱维尔研究员们满头雾水,他们疑惑地在费伦和小人鱼之间来回打量——然后,很快地,他们就只顾得上去看人鱼的笑脸了。
“可爱得要命!”年轻的研究员捂着胸口,挣扎着发出虚弱的□□。
诺兰教授赞同地不住点头。
或许是因为陌生人类过于灼热的注视,迪伦含糊地哼出几个音节充当告别词后,就潜回了水下。
“人鱼真是奇妙的生物,”诺兰教授遗憾地收回被海水阻隔的视线,“他们的存在总是让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造物主存在。”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感慨更能在同行之间引起共鸣。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让费伦笑着打趣他们:“我以为你们已经被埃尔罗伊折磨得不会这么想了。”
“不不,那家伙其实……”诺兰教授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对方了解地接过他的话。
“海尔曼,你应该还没看到过埃尔罗伊的影像资料吧?那家伙的速度太快,捕猎地点也不固定,很难被镜头捕捉,直到去年冬季我们才拍到一张比较清晰的照片。”年轻的小伙子又开始脸红,他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微压低声音,“老实说,就是因为那张照片,我才一时冲动拒绝了轮换机会。”
“哦?”费伦惊奇地挑起眉,“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