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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就跟你义兄好好聚聚吧!放你一天假啰,否则还能怎么办。快去吧!”她催促着说。
相思蒙上与衣衫相配的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眸,巧笑情兮道:“情姨,谢谢你,我不会待太久的,午夜前一定赶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
秦淮河每到入夜,灯船蜿蜒似火龙。
其中一艘画舫内,一对有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正依偎着彼此。
“公子,这杯酒敬你。”海棠拋着媚眼,学着那些青楼女子献酒。西门飐云佯装打个冷颤,一脸不敢领教的表情。
“海棠,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你就放我一马,别跟我吃这种飞醋了嘛!”
她假笑的贴向他,“不认识她们?那为什么那群女人一副跟你很热的样子?原来你在这儿真的这么吃香,每个姑娘都是你的红粉知己!既然你喜欢人家那样伺候你,我既是你的未婚妻,当然得学着点,你说是吗?”
“唉!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谁教你未婚夫名声太响亮,她们会有那种反应是正常的,不过,我可是只爱你一人,没人比得上你。”他看情形不对,赶紧灌起迷汤来,免得等一下河东狮吼,他可就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海棠一拳打下去,“少来这一套,你这大众情人。说!你还有多少红粉知己被你藏起来?一次叫她们出来,让我一次气完,不然我跟你没完——”他勾住她的小蛮腰,拉到怀里安放好,“我有了你,还要其它女人做什么?你要相信我嘛!”
海棠只顾着闪躲他的炙吻,凤眼噙着水气,娇嚷道:“也许……我该嫁个平凡点的男人,省得老担心……有人跟我抢……”
西门飐云哭笑不得的细吻着她,“老天!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不负责任吗?海棠,相信我,我只要你——”他堵住她的朱唇,密密的深吻,像是要表达内心的感情,没留意到海棠嘴角扬起的得意弧线。
她像猫似的磨蹭着他,逗得他粗喘咻咻,几欲失控。“天呀!除了你——谁还有办法——让我控制不住?”那嗓音粗嘎低哑,蕴含着克制。
他将她拖到一旁坐下,调整气息,也顺手帮她拉好衣衫,以免春光外泄。
“云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善妒?我可不想以后因犯了这七出之罪被你休了。”她颇为忧心的问。没办法,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傻瓜,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生活才有乐趣,你要是改了,我反倒不习惯了。”西门飐云宠爱的琢一下她,自认为有充份的智能来对付她。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是赞美吗?”
“当然,当然,我哪会欺骗娘子你呢?”他慌忙的讨好,无辜的说道。
“嘻!嘻!”舱外响起两声轻笑声。
西门飐云微赧的瞪向声音来处,说:“人都来了,还不赶快进来,莫非还要为兄的出去请你不成。”
“当然不敢劳驾了。”只见布幔被撩起,宽大的红色袖口内是一只纤白素手,接着走进一位蒙面的红衣女子,袅娜纤细的移进舱内。“很抱歉打扰两位的甜蜜时光,只是从没见过我这位义兄对一名女子如此疼惜过,一时站在外头忘了先通报,还请未来嫂子多见谅。”
“好了,你就会趁机消遣我,过来,我帮你们介绍。”相思娉婷生姿的走上前,揭下面纱,“小妹早已听过许多传闻,想必这位就是花海棠花姑娘吧!”
海棠暗叹眼前的女子拥有如此出色的姿容竟出身于风尘,真是可惜。
“你就是相思姑娘?”
“叫我相思就好,我是否该改口叫一声嫂子了?”她询问的望向义兄。
西门飐云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满含爱意,“你可以先练习,反正她是迷不掉了,我说是不是?”海棠脸颊微晕,“那可不一定、在还没拜堂前,事情还没个准哩!等见过我大姊再说,万一她反对,就有得拖了。”
“就算她反对,你也非嫁不可,咱们的孩子可不能没爹呀!”他故意说道。
“你——怎么在相思面前胡说八道,哪来的孩子?相思,你——别听他的。”她羞红着脸娇叱,这种事怎能乱说!
相思掩唇而笑,看来她这义兄是赖定她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海棠姑娘与他又甚为相配。
“云哥,你可别把人家气跑了,不然老婆、孩子都没了,那可是亏大了。”她巧笑嫣然的说。
“哈——”他仰头大笑。
“你还笑得出来!我打死你。”海棠说着又是一阵捶打伺候。
西门飐云求饶道:“好——娘子饶命,为夫的下次不敢乱笑了,你别打了,要是动了胎气还得了。”
“你——你坏死了!”她嘟起唇,气得撇开脸不同他说话。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相思有些羡慕的凝视他们,那是一种埋藏在内心的深沉渴望,盼望自己也能寻觅到一位朝夕共处,恩爱一生的伴侣。
但它也只能是个梦想罢了,因为以她的出身,有哪户好人家愿意接纳?尽管生得再美,终究是为妾的命运。
看着义兄在未婚妻耳边好言相劝,那亲热的模样就仿佛生命终于完整,再也没有缺憾,令她更感凄凉。
何时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有人愿意诚心的接受她的一切?
怕是难了。
“对了,云哥,这儿有两封信,一封是淮南送来的家书,一封则是你刚找回的三弟让人送来的。”她将信递给他。
西门飐云迅速的看完。“原来是我大哥要成亲了,我娘叮咛我非回家一趟不可,这样也好,等咱们到百花幽谷见过你大姊后,刚好够时间回淮南。”想到要见未来的婆婆,海棠不免有些紧张。“嗯,那另一封呢?是不是单飞和我三妹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三弟说他们被你大姊赶出谷,似乎是你大姊不同意他俩的事,要找我商量应对之策。”
“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大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别担心,等咱们会合以后,再讨论应对的方法。”他转向义妹,“相思,真是麻烦你了。”她螓首一点,“哪儿话,谁教咱们是兄妹呢!只是将来喝不到云哥的喜酒,有些美中不足,在此以这杯薄酒先向两位祝贺,祝云哥和嫂子白头偕老,恩爱……”
“多谢。”他举杯一干而尽。
同是女人,海棠当然瞧得出她眼中的失落,却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西门飐云没有为她赎身,任她坠落风尘中,莫非另有隐情?
“谢谢你,相思。”她不知该如何问起,才不至于伤到她的自尊。
西门飐云看出她的困惑,于是用眼神暗示她别问。
“相思,近来好吗?看你比前阵子清瘦不少,是病了吗?”他换上兄长的脸孔,关切的问。
她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轻愁,“没什么,不过是近两个月都没睡好,老是被梦纠缠着,吃了些安神的汤药也没什么效用。”
“梦?什么梦?”他问道。
相思欲言又止,怕说出来又被取笑一番。
“醒来就忘了,也不记得梦了些什么,不过是梦而已,不碍事的。”
“是吗?没事最好,有什么事就要跟我说,咱们是兄妹,可别跟我客气;还有,你见到三爷了吗?他可来找过你?”他口中的三爷即是三王爷朱佑豪。
“他要来金陵吗?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她是少数知道他身份的平民。
西门飐云不以为然的说:“你要是见了他,劝他尽早回京,他的身份尊贵,多在外面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不要替身边的人惹麻烦。”相思顺从的颔首,“我会劝他的,不过三爷那脾气你也知道,没人强迫得了他,非得他自个儿愿意才行。”他无奈的叹口气,谁教他要认识这一号人物,他的朋友满天下,三教九流都有,偏又包括这种皇亲国戚,唉!只有大叹交友不慎。
“算了,咱们只有祈祷他不会出事的份。”好歹他是个王爷,谁动得了他。
相思看看天色已不早,准备告辞。“云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咱们再聚,替我向干娘问安。”“我会的,路上小心。”他途她上岸后,船继续往前走。
海棠目送着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让她留在青楼?你没办法赎她出来吗?”西门飐云交代船夫朝目的地行水,和海棠相偕回到船舱内。
“不是不赎,而是另有原因。你以为我高兴她留在丁香园吗?相思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待在那种地方总不太好,不过,她因为感念倩姨的养育之恩,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想阻止也没用,只盼望有一天能出现一位真正爱她的男子,不计较她的出身,疼惜她一辈子就好了。”
“一定有的,她是那么的美好,就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若不说明,谁又能看得出她的身世?老天总有一天会眷顾到她的。”她衷心希望这么好的姑娘能跟她一样,寻找到一位终身伴侣。
两人都不再言语,听着划动的桨声,摒弃船外阵阵的笑闹声,沉溺在自身的甜蜜中。
又是个笙歌达旦的夜晚。
丁香园内座无虚席,人人风闻今夜相思姑娘将亲自献奏,更是挤破了头也要进门。
彩儿完成最后的打扮,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姑娘今晚这一身白罗绡衫裙,铁定迷倒在场的人。”她的口气是与有荣焉。
相思微微一哂,没有丝毫的骄傲。“迷倒又如何?还不全是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我该庆幸的是不需要去应酬他们,否则难保不泼他们一身的酒,到时可没人敢再上门来了。”
“姑娘才不会这么粗鲁呢!”彩儿嘟着嘴说。
“那可不一定,倩姨就怕真有那么一天,所以才将我跟客人隔起来,不然对付那些想轻薄我的人,我可不会留情的。想不想开开眼界?”她美目盼兮,顽皮的逗弄着彩儿。
果然彩儿大惊失色的叫道:“姑娘,万万不可,要是把客人得罪了就糟了,咱们生意也就甭做了,不成的。”相思噗哧笑出声,瞟她一眼。“你还当真呀!说你太过正经还不承认,我哪敢把倩姨的客人得罪了,况且,能来丁香园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又怎会不知轻重的惹恼人家,傻子!”
“姑娘,你老是爱捉弄人家,明知道人家会当真的。”她不依的嚷。
“是,下次不敢了。”相思笑不可抑的赔礼。
“咱们该出去了,时候也到了。”她自知说不过她。
相思袭上一方白纱,遮去花容月貌,在彩儿的搀扶下来到前厅。
倩姨迎上前,仔细叮咛道:“今晚来了几位有钱公子,全都是慕名而来,结束时出来敬杯酒表示谢意好了。”身在欢场,有时候不得不妥协,只要不过份,她都可以尽量配合客人的要求。
“是的,倩姨。”她知道倩姨会这样要求也是不得已的。
拾级而上,来到琴桌前,四周披泻着轻柔的白慢,隔绝台下那些色欲的眼光,不受其干扰的专注在弹琴上。
一声如雷掌声响起,她微施一礼坐下,定了定神,纤指轻拨,一曲“春江花月夜”扬声而起。
曲中描述一位女子思念着情郎,望着落月余晕,洒满江岸树梢,情郎仍还未回转,只有在梦中与他相会。
只见她低眉信手续续弹,弦弦掩抑声声思,琴音中流露出浓冽的情意,想起那梦中的身影,竟也如痴如醉,此时更是无声胜有声。
宾客们听得痴狂,随着音之起伏摇头晃脑,搂着姑娘,喝着醇酒,好个色不迷人人自迷。
一曲终了,听众再度报以掌声。
“多谢各位大爷赏光,相思敬各位一杯酒。”她莲步轻移